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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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三辆车，经过的司机误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才将车子靠边停下。
“老哥，怎么了？要帮忙吗？”
李文勖默不作声，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了一眼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垂下了头，呆坐在路边，口中来回的重复着“碧水壹号”这四个字。
司机热心肠，见他浑身湿透的，注意力又有些不集中，误以为脑袋有问题，便将人拉上了车，口中还安抚着，“别怕，我送你回家。”
这种情况司机见怪不怪了，之前有过几次乐于助人的经历，捡过被遗弃的孩子、送过老年痴呆的老人回家、也帮过迷路的孩子，所以他的两侧车门外张贴着“车队先进个人”的红色贴纸。
就这样，李文勖被热心肠的司机拉到了碧水壹号附近的派出所。
接警的值班人员是个年轻的警员，听完出租车司机的描述，便问李文勖：“先生，您是住在碧水壹号吗？”
李文勖又一次受到冲击的是面前这个让他陌生又害怕的地方。
有笼子，他看到了笼子！
于是他激动的大喊道：“朕要回伯凉国！朕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朕要回去！”
司机抓着警员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可能这儿有问题，谁家正常人穿成这样，又不是演员。”
年轻的警员似乎觉得这话在理，便先将人安抚住，随后问司机在什么地方捡到的人，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视频里的霍苒，而她的住所也正是在碧水壹号。
当警员拿着霍苒的照片给李文勖看时，他表现出来的激动让司机和警员都笃定了这肯定是和他相关的人。于是警员在系统里找到了霍苒的联系方式，将电话打了过去。
此时霍苒正在家里因为找不到父母而焦急的拿着电话来回踱着步子，就差将家里翻个底朝天了。她打了父亲的电话，无人接听，打母亲的，就直接提示关机，这么晚了，不可能还没下班吧。
派出所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她被突然的电话铃声吓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预感突然漫上了心头。
“喂……”她秉着呼吸接了起来。
“你好，我们是平江路派出所的，请问是霍苒吗？”
“是，我是霍苒！”她有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这儿有个大叔走丢了，他一直念叨着碧水壹号，我们也查了监控，分别前你们的确是一起的，请问你是他的家属还是朋友什么？来接一下人吧。”
她松了口气，为这通电话不是关于父母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
电话被突然挂断，这让警员有些没想到，他放下电话又过去问李文勖，“先生，您叫什么名字？确定是住在碧水壹号么？霍苒和您是什么关系？我们刚才联系了，她说和您不认识。”
“李文勖！”他木然的回答，且又重复了一遍，“朕大名李文勖，字躬勉！”
“啊？”
年轻的警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扭头求助似的去看身后的同事。
“先让他休息下，天亮了再联系吧。”同事突然很急的起身朝他招手，“我这儿还有个案子要查监控，你赶紧帮我先看一下吧！”
安顿好了人，司机一起跟了过来，问那个警员，“你好，等他的家人来领人的时候能不能给我说一声啊？”
“怎么了？”
“啊……没什么……”
年轻警员小跑着去帮同事的忙了，司机有些失落落的朝着椅子上的李文勖走去，悄声对他说：“大哥，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你家人要是找到你了，麻烦你给我们公司送个锦旗或者表扬信什么的，行不？”
李文勖抬眼看他，司机心里凉了一截，这人眼神看起来的确不太正常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话也是对牛弹琴了似的。
后半夜的派出所并不安静，值班的警员除了手上的事情需要处理，还得应对酒后滋事的，或是大半夜吵的不可开交的闹到这里来的夫妻，而李文勖仿佛被人淡忘了似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发生的“荒诞之事”。
霍苒在联系不到父母的半个多小时后，打车去了炸鸡店，却发现门早已关了，焦急之下，她准备去派出所报案。
辖区的派出所距离她家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等她到了的时候，已经凌晨快四点了。
“有人吗，我要报案！”
她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厅角落里坐着的老皇帝，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可能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正抬眼看着自己。
忙碌的警员过来询问她情况，她着急的语无伦次的说父母联系不上了，当问及她的名字时，警员愣了一下。
“你叫霍苒？”
“嗯！”她点头。
“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记得吧？”警员指着一直在自己视野里的老皇帝问，“那个人你认得么？”
霍苒本能的摇头，“警察，我是来报案的，我父母联系不上了，麻烦你们帮我看看监控或是怎么想办法找一找。”
“一般失踪24小时以上我们才会立案，要不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他们可能去的，另一个今天雨大，很多地方发生了交通事故，你也可以联系一下交警队问问。“
警员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此时的霍苒已经急的手发抖了，且不说自己前半夜都经历了什么，惊魂未定时，又遇上父母失联的事情。
也不知什么时候，李文勖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刚和交警队通完电话，那边说让她等消息，一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都怪你！”
她指着李文勖不顾自己此刻还在派出所，大哭着捶打着他。
李文勖虽高出她一头多，但此时面对她的伤心大哭却无计可施，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的发火没有用，意识到万人之上的权利在这里也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他就这么任由她打着骂着，直到有人来拉开她。
两人被安排在了大厅的长椅上等着，或许是疲惫至极，霍苒很快就抽泣着睡着了。
陌生的夜，以及周遭陌生的一切，李文勖第一次有了畏首畏尾的感觉，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旁边的人，或许只有她，能带自己回去。
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在一个小时后划破了长夜的死寂，霍苒吓得一个激灵，心脏砰砰直跳。
“喂……好，我马上来！”
电话末的时候，她已经换成了哭腔，随即就起身往外跑。
看到她出去，李文勖也即刻跟了大步跟了出去。
她拦了辆车，说去闽江路十字，却在将要关上车门时，被人从外面大力拉住。
“你来干什么？”她看着拉着车门死死盯着自己的李文勖，大喊道：“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不要跟着我！”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发火而退却，而是毫不犹豫的也跟了上来。
“下去，你下去！我不认识你！再不下去我喊警察了！”
“朕在这儿……只认识你了！”
李文勖的这句话软了许多，和一开始的居高临下完全不一样，换个任何人来看，都看不出几个小时前，他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那边说情况不太好，让她直接赶去医院。
霍苒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便告诉了司机地方，之后就开始止不住的哭了。
李文勖一路上不敢言语，只是默默的观察着，隐约听到她说父母如何，却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问什么。
沪江医院的抢救室外，霍苒见到了几个交警。
对方也看到了她，几个人从座椅上起身问，“是霍苒吗？”
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几个交警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决定由谁来说，最终，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开了口。
“李爱华是你母亲吧？”
“嗯……”
霍苒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你父亲正在里面抢救，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两辆车子撞在了一起，你母亲当场……据货车司机说，当时雨下的大，你父亲开车的速度很快……“
“啊——”霍苒捂着耳朵大喊了一声，她脑子懵了一瞬，“不可能，不可能……我爸开车技术很稳的，不可能。”
交警有些无奈，看着她蹲在地上捂着头痛哭，又看了一眼旁边呆站着的李文勖，疑惑的问他：“你是？”
“友人……”他木然的回答道，之后也蹲了下来，试探着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一刻多钟后，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交警即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样的场面，霍苒只在电视里见过，而今却要亲身经历。
她哇的一声大哭着从地上爬着起来，飞奔到了抢救室门口，趴着门哭喊：“求求你了医生……救救他们……求你了医生……求你了……那是我的爸爸妈妈……求……求你了……”
或许是因为她身子瘦小，年龄稍大的那个交警以为她还没有成年，身为父亲的他，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难受。
他眼神示意旁边两个年轻点的同事，把人拉起来，之后又对身后的李文勖说，“想办法安慰一下吧。”
两个年轻的交警过去将人拉回到了座椅上，一个递纸巾，一个安慰。
“姑娘，别太难过了，节哀……”
那个年龄稍大些的交警慢慢挪了过去，叹了声气，轻声道：“虽然很抱歉，但还是需要你和我们回队里一趟做个登记，接下来我们会对事故进行鉴定。”
霍苒沉浸在悲痛里难以自拔，脑子里只有刚才医生摇头的那个画面，出了这样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