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去城西那家分拣厂。”
      出了火车站,黎嘉恩飞快坐进路边一辆正趴活儿的出租车。

      听见这个地址,司机大概是嫌钱少,含混不清地抱怨:“这不就一脚油门的事儿。”
      黎嘉恩佯装不闻:“麻烦您快一点。”

      也不能再把人从车上赶下去,司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打着了火儿。

      从火车站去分拣厂确实不远,但黎嘉恩没去过陈时的厂子——连地址也没有。好在北城就这么大,提到城西分拣厂,司机似乎比她还清楚在哪儿。
      她放下心来,安静靠在后排。

      “要泼雨咯。”
      等灯间隙,司机降下车窗,往外探了个头。

      黎嘉恩跟着匆匆一瞥。
      天阴得越来越厉害,到处都雾浑浑的,像虚贴在空中的剪影,可能是要下雨了。

      司机自顾自地唠嗑:“今年雨水多,你瞅瞅,这一个月下几阵了。”

      “麻烦您再快点。”
      见红灯已经转了绿,司机仍在不紧不慢看天,黎嘉恩有些焦躁。

      “你一小姑娘,这个天儿去分拣厂干嘛。”
      司机磨磨蹭蹭收回脑袋。

      “找人。”
      黎嘉恩清楚北城人好事的性子,干脆简单抛出两个字,堵住他的问话。

      “找谁啊?”司机边打方向边吹擂,“分拣厂我很熟的,陈家那小子嘛,你找他?”

      听他提到陈时,黎嘉恩有些意外,再一转念,北城前院打架后院听的,谁不认识谁呢,摇摇头:“不是。”

      “是吧,”司机莫名点了点头,不知道在肯定什么,“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迟早得进去。”

      黎嘉恩别开脸,只看窗外。
      在大家口中,她又是什么东西。

      “……你是北城人?”
      见她不接话,司机忽然起疑。

      黎嘉恩转回脸:“您能再开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司机从车内镜里移走窥视的眼神,心虚似的,煞有介事地按了两声喇叭,一路再无话。

      到了分拣厂,天彻底暗了,白天不像白天。黎嘉恩付了车钱,站到工厂门前,透过铅灰的光线,努力上下打量。

      陈时的生意竟做得不小,厂子四周围着铁灰的高墙,看上去光占地面积就挺大。正对面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对扇大门——这是怕人翻进来偷东西?

      黎嘉恩又向东西观察。

      这片是老城区,工厂四周只有些低矮的空房子,满目荒凉——附近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会有人来偷东西么。

      她收回芜杂的推测,上前一步,礼貌地扣了扣门。

      没人应。
      大概是里面的人没听见。

      黎嘉恩使出全身力气,改扣为拍——刚落第一下,锈迹斑斑的铁门就向后一松,自己滑开了。

      门没锁?
      黎嘉恩一怔,有点摸不着头脑。

      再一思索,她干脆直接走进去,转向门口的值班室,说明自己的来由:“您好,我找陈时。”

      还是没人应。

      黎嘉恩又走近了些,敲了敲值班室的棕色窗户,提高嗓门:“您好,有人吗?”

      这次不用人答,她自己也能透过玻璃将室内看清楚——值班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
      黎嘉恩凭空生出些不安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大脑冷静下来,从头梳理从陈时和小五那听来的关于分拣厂的只言片语——限产,他们说的是厂子被限产了,有人闹着结掉货款。
      那就是指关门停业?

      黎嘉恩不能确定这些陌生词汇的意思,权衡片刻,决定先观察一下厂内的情形。

      正对大门的是一个排架结构的厂房,大概是分拣系统中心;旁边有一栋三层小楼,像人办公的地方,其余则是些堆料点一类的仓库。

      大致熟悉了工厂布局后,她果断走向办公楼——只有那里看上去能待人。

      办公楼不旧不新,回字形楼体。

      借着走廊外的光亮,黎嘉恩先转去了回形的背面——她刚刚没有在楼下看到正面有任何光源,想来人也不可能待在这。

      “陈时?”
      边走,她边试探性叫了声人。

      一楼尘大,楼道里到处灰扑扑的,黎嘉恩在学校档案室待久了,对这样陈腐的环境不陌生,落脚轻而快,让呛鼻的粉尘尽量沉在地面。

      ——没人。

      回字的背面也都暗着,凭走廊外的微弱光线,黎嘉恩能看到最里面几间房贴着“财务室”“设备管理”的门牌,但除此之外,整层阒静空荡。

      她又从拐角上了二楼。

      二楼……似乎更暗了。不知是不是天又阴了些,黎嘉恩眼前发昏,连面前办公室的门牌都看不太清了。
      那就是同样没人了。

      她准备最后检查一遍三层就离开,就在她正要转身上楼时,头顶忽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咚。

      黎嘉恩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迅速屏住了呼吸。

      这楼里有其他人?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自己为什么要听吴程飞的来这里找陈时?她连陈时的电话都没有,和吴程飞也只才见过几面——等一等,她是怎么来到这厂子的?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因着屏气过度,黎嘉恩耳朵里生出一丝极细的哨鸣。

      咚咚、咚咚。
      脚步声再起——有人在不紧不慢地走路,不,是两个人,两双脚,交叠踩在地面。

      冷静。黎嘉恩跟自己说,这是办公楼,就算有人也很正常。
      她逼迫自己不要过度反应,而后小心翼翼向前挪动了两步。

      可危险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像她独自走夜路,每回都能精准无误地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一样——有时是学校里的同学,有时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仅凭直觉,她就能识别他们的别有用心。

      不对劲。
      眼下所有都在提醒她,这栋楼不对劲。

      铛——!
      突然,又一声巨响。

      黎嘉恩心脏骤停,这是什么动静?
      像有人拎着一个铁质重物,猛地撞击到了楼梯的栏杆。

      她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反应过来,有人下楼了,在往二楼来。
      再顾不得其他,她拔起腿,飞快跑向走廊那头——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躲进回字转角,总能和这边打个视线差吧。

      然而越跑,人越不安。
      这楼太静了,脚步声、铁质重物的拖行声,甚至她的呼吸,都空旷的死寂放大了好几倍,清晰可闻。

      但她却听不大清了。
      她耳朵中的嗡鸣越来越响,像有把细铁丝钻进了她脑袋,疯狂拧动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莫名的,被身体里的惊慌,淹没掉一切正常的感知。

      像在酒吧遇见那个推搡的客人。
      像回了北城被人探问过往。

      而在理智尚存的最后一秒,黎嘉恩用力控制住自己,做出最后一个可控决定——出去。不管陈时现在在哪、怎么样,在她还能保持清醒之前,她需要立刻离开这栋楼。

      周遭一切黑得如同午夜。
      黎嘉恩从口袋摸出折叠刀,弹开,一手紧攥住刀柄,一手扶住墙,尽量让自己在黑暗中踩实地面,往楼梯口走。

      咔哒、哒——
      那两个人过来了!越来越近。

      察觉到自己身后流过一阵几不可察的微风,黎嘉恩脖颈一凉,迅速将刀柄移到胸前。

      就在她努力摸着向前时,突然,紧挨的墙竟动了!
      不知从哪里伸来个东西,忽地钳住她胳膊。黎嘉恩惊得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手中的刀本能乱戳出去。

      然后——
      刀不翼而飞。

      她只觉手中一空,紧接着,更大一股力,将她猛地扯了进去。

      “别出声。”
      有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警告。

      陈时。

      黎嘉恩浑身一抖,神经微微松开,艰难点了点头。

      手从她脸上拿开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陈时的脸,只能借窗外那点可怜的白光,依稀摹出周遭情形——他们似乎在一间空房子里。

      “你怎么……”
      她颤着声线,想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嘘。”
      陈时倏而覆身过来,掌心扣在她脸上。

      就在这一刹,门外的脚步突然急促起来,似乎在朝他们这间房子而来。黎嘉恩那颗刚落回胸腔的心脏,又倏地提了起来。

      报警?
      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手伸进口袋,捏住手机,直至冷汗沁满掌心,最后又徒然松开,只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是二楼,”陈时俯低脑袋,贴近她耳旁,用微弱气音命令,“一会你从窗户爬出去,外面墙面上有个台能踩住……”

      黎嘉恩被门外牵扯着神经,听到这话,遽然抬眼。

      陈时却冷不丁噤了声,胳膊一圈,将她护在胸口,自己则迅速贴上了门板。

      “你要人命干什么……”
      门外有人声。

      黎嘉恩被恐惧紧紧揪住,只听那个粗粝嗓音含糊喊了个“yong”字,紧接着又啧啧叹息起来,“这可不比从前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光要要钱得了,够花后半辈子还不行……”

      要钱?
      她动用残存理智思考,外面就是小五口中那些闹着要账的人吗?可就今天这架势,到底是要账还是寻仇呢。

      陈时身上越来越烫,绷得越来越近。
      即便视线模糊一团,黎嘉恩也能清晰感知到他全然防御的姿态。

      咣铛——
      门外的人突然用铁质的东西敲了一下门。

      她立即心惊肉跳地屏住呼吸。

      铛——
      又一下。

      微麻的震感沿着陈时的胸口传来,他却松开怀,缓慢扬起胳膊,无声指向窗户。

      他在让她走。

      黎嘉恩一怔,揩掉手心的冷汗,看向窗外。

      奇怪,天竟然有亮堂一点。
      似是铅灰的云层被风吹裂了个小口,惨白光线从中倾泻而出。

      陈时捏了捏她的小臂,再次指向外。

      黎嘉恩转回脸看他。

      这次她能将陈时的眼神、表情,全看个清楚——其实他也没做什么表情,还是之前那张脸,眼尾锐利,不言不语反而显得很凶。

      黎嘉恩低下头,再次攥紧了口袋中的手机。

      门外又传来“铛”的一声——

      等等。
      黎嘉恩睁圆眼睛,声音似乎……变远了。

      人走了?!
      没发现他们!
      她雷击一般,惊醒回神。

      陈时也意识到了,发现两人暂时安全,顷刻便卸了力,略略撑住门框,半垂下身子。

      宛若劫后余生,黎嘉恩两条腿这才开始发软,后知后觉自己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但滑下去的竟是陈时。
      黎嘉恩察觉到他的异样,几乎是在转瞬之间,本能地飞扑到陈时身前。她想抓住他,却只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嗅觉也回来了。
      这屋子里有股浓厚的,铁锈味。

      血。

      黎嘉恩头皮一麻,恐慌如潮水涌来。她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心跳恢复沉稳,人一改前态地没了半分失措:“陈时,你伤到哪里了。”

      “你怎么在这。”
      陈时似是才想起问她。

      “回答我,”黎嘉恩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你哪里在流血。”

      “着急?”
      陈时却不紧不慢扯些别的。

      黎嘉恩不跟他废话,从口袋摸出手机,没敢打开手电筒,只用微弱的屏幕光,将陈时从头到脚照了一边。

      是他肩膀受了伤。
      前十年里,她看过太多回这样的画面,最严重那次,她在陈时身上清理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血窟窿,早被他逼出了判断伤情的能力。

      黎嘉恩微微松了口气,不是要害部位,看上去血也已经止住了。

      给小五发信息:陈时受伤了,分拣厂有人。
      小五仅在几秒之内便给了回复,同样言简意赅:我在路上,十分钟后到小门。

      “小门在哪?”
      黎嘉恩收起手机,努力搀住陈时,打算带他下楼。

      “东边仓库后面那个门”,大概是因她碰到了哪处伤口,陈时抽了口气,答完又问,“你为什么在这?”

      黎嘉恩趴在门后听了听,确认外面无人,她转回脸:“怎么过去最近?”

      陈时半倚着墙,似觉得她这一瞬和刚刚判若两人的样子很有趣,懒洋洋笑了:“你要出去?”

      黎嘉恩不在陈时疯子一样的逻辑里打转,只架起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拉开了门。

      陈时的情况比她预判得还要糟些——他几乎走不了路,除了肩膀在流血,腿也似乎伤到了。

      难怪他没能出去,黎嘉恩脑中一通,吃力负起半个陈时的重量,半背半扛地拖着他,往楼梯口方向艰难移动。

      一出房间,陈时倏而正色,先是警惕地左右一横,而后尽可能用残余的力气支住墙壁,把两人的脚步声降到最低。

      仅是下个楼,便费了黎嘉恩全部力气。
      以前,她突然回想,身上那么多伤的陈时,是怎么回家的。

      来不及深思,楼中又隐隐出现了对话声。
      只是这次她听不真切了,不敢再乱开小差,全神贯注架住陈时,一步一步挪下台阶。

      总算平安无事地出了办公楼。

      来到仓库后,陈时表情古怪。
      黎嘉恩看了眼他的脸,又看向小门的锁孔:“开门。”

      陈时忽地扯了下嘴角,没动作。他眼底黑漆漆的,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黎嘉恩只得再问:“你有钥匙吗?”

      “你不是要走吗?”
      陈时也问。

      黎嘉恩直接上手,在陈时的裤子口袋里摸了一把,轻而易举找到了一串钥匙,又撑住陈时,勉勉强强弯下腰,比了下孔形,挑出枚大致相似的锁钥,插进去,转动。

      门开了。
      站到分拣厂外,再锁好门,她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见小五的影子。
      四下一瞧,她又马上树起防备,掏出手机。

      不待电话接通,斜前方亮起两团红,是刹车灯的尾影儿。黎嘉恩立即抬头望去,仔细看清楚来车的牌照——是陈时那辆小货车,又放下手机。

      车还没停稳,小五就一脸焦急地打开车门,两步并做一步迈过来:“哥!你伤到哪了!急死我了!冤有头债有主,刘涌怎么……”
      “闭嘴。”陈时拧眉。

      黎嘉恩沉默松开搀扶他的手,将人递到小五手中,又帮着拉开车门,临要上车,小五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

      是一刹的打量。
      有意味深长的观察,又有探寻的疑惑。

      黎嘉恩垂着眼,她大概知道小五想问的是什么,总归是她为什么在这之类的吧。

      “陈时得去医院。”
      坐进车里,她挑重要的说。

      话音未落,车外忽亮起一道赤白的灯束。

      “操!”小五神色骤变,“你们怎么不讲人没走啊!”
      他一屁股坐进驾驶位,砰地拉上车门,同一时间轰起油门。

      后排两人被齐齐甩出去。

      黎嘉恩顾不上撞痛的后背,挣扎坐直,用力抗住小五猛打转向的惯性,摸向旁边,抽出安全带,绕过陈时胸口。

      “哥你骨头没事吧!要缝针吗?”
      小五探来一眼,脸色发灰。

      陈时自上了车后就有些萎靡,似是在忍痛,人倒在椅背上。闻言,他抬了抬眼,反应慢了半拍地吐出句话:“没事。”

      黎嘉恩怏怏一横。

      但这边的车也追了过来,她忍不住又转脸看向车窗外——陈时一定结了什么仇,对方才会这么穷追不舍的。

      分拣厂附近全是小路,小五开得又快,她被颠得想吐,直至拐上主路,路况略微好些了,她才能问出口:“追车的是什么人?”

      “你没遇上他们?”
      小五从后视镜投来疑惑。

      “没。”
      黎嘉恩讷讷咬住唇。

      “那你……”
      “关你什么事?”
      陈时突然打断小五的话,冲她冷呛。

      黎嘉恩一僵,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就……”见气氛不对,小五默了两秒,难得软了态度,出来打圆场,“城北那秃子整一个地痞混混,拿那谁当枪使,拉帮结派的,跟黎志刚一样都……”

      大概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说秃噜了嘴,舌尖囫囵一吞,含糊岔开了话题,“反正现在我们生意做得比他大了,这王八蛋就想从我们手里抢单子,隔三差五找点事……”

      黎嘉恩听得一知半解,看向陈时。

      他鼻梁上擦破了一道,脸上和着的不知是汗还是血,耷着眼,半倚半靠地向远离她的那一侧歪着脑袋。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灯,在他脸上一明一灭。
      像分裂着两个灵魂。
      他在想什么。

      “……这孙子就是瞅准了我们厂被限产的信儿,唯恐自己搅轻了水不浑!”

      “你很关心我?”
      大概觉察到了注视,陈时忽地转回脸。

      小五不知怎么了,立即住了嘴。

      黎嘉恩也是一愣。

      陈时眼里闪着一丝凶狠,咬字却混着轻蔑和厌恶:“你跟我很熟么。”

      黎嘉恩看着陈时,闷声不语。

      这种时候,他还能虚张声势。
      陈时也挺有种的。

      “嗯?”
      他忽而又笑了,牵着脸上的血次呼啦的伤口,显得人狰狞可怖。

      很熟吗?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年,却根本没讲过几句正常的话——很熟,么。

      但再不熟,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说完了吗?”
      黎嘉恩语气平稳,转回脸,神色漠然。

      “去医院。”
      她看也不看陈时,仅同小五讲。

      “啊?”
      见她突然跟自己说话,小五没反应过来。

      “去什么医院。”
      陈时的声音莫名沉下去了。

      小五掂量了下:“哥你到底伤到哪了?”

      “肩膀,”陈时垂眼看了看肩头,淡淡回,“小口子,止过血了。”

      陈时是个很能忍痛的人。
      他被人打断了腿,被人扎得满身血,也只是那样吊儿郎当地回来,吊儿郎当往床上一躺,好像受伤的不是他。

      他越不喊痛,黎嘉恩就越害怕。
      在陈时晚归的每个夜里,她都提心吊胆地不敢睡着,躺在床上,敛着声屏着气,收集门外任何微乎其微的动静,唯恐陈时倒在哪里,再也不回来——忍痛绝不可能是美德,它只徒增了旁人的忧和惧而已。

      “哥,要不咱还是先去医院吧。”
      开到主路,小五扭回头不放心提议。

      “你怕他们追不来?”
      陈时半直起身子,往窗外看了眼。

      身后那辆黑车像条野狗似的,紧追他们不放。

      “去医院。”
      黎嘉恩目不斜视,又冷静重复了一遍。

      大概是她眼里闪过一丝真实情绪,陈时终于又见到了她白净净的羊羔皮底下这面攻击性,眼神倏而一空,没再发出异议,只不冷不热地睨过来。

      黎嘉恩觉得被他盯着的半个身子都凉了,前尘往事、有的没的,一起算上了,让她也有点烦,直接回了陈时一个同样冷的眼神。

      彼此的言下之意都很明了——一个是“用你多管闲事”,一个是“不然你把我从车上扔下去”。

      沉默交锋到最后,陈时咬牙切齿地笑了:“行。”

      爱行不行。
      黎嘉恩看回前方,问小五:“到了吗?”

      “马、马上。”
      小五结结巴巴,似同样被她这一瞬间的气场凶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