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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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江来罢，本王喜她。”
随着雩娄话音落下，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江十五娘带着雩娄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借势让这些女孩能更好更快的接触到仕途。
考取功名之路太过漫长，她们只是孤女，时间便是最宝贵之物，若是仕途走不通，也能趁早尽快学习另一门手艺，好在这世间安身立命。
像那些男丁，一家子供养他一人一辈子无劳的考取功名？她们没有这么好的命运。
而开启仕途之路的捷径，便是入的皇宫贵族之人的眼。届时，是金子总会发光。
江十五娘确信，许多人只是缺少机会，而一旦让她们抓到，必然是一遇风雨化为龙！
故而，在遇到些在京城享有盛名之女性权贵时，江十五娘便会将她们带到这里，让小姑娘们能有一丝接触到上面的机会。
“不成！”
“不可！”
沉默没持续多久，江周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先前带进来的权贵，从未有对这些女孩另眼相待的。要么看透了江十五娘的小心思，看不上这儿；要么不理朝政，江十五娘几度暗示都不成。
“为何？”雩娄不曾想二人反应竟如此大，好奇问道。
若说这些女孩当中，谁最能有机会考取功名，定然是江来。
有踏踏实实的路，江十五娘定然不会让江来去走什么捷径。
“她是我之义女，殿下说笑了。”
雩娄笑道：“那正好，来做本王的陪读，保准日后平步青云。”
科举殿试中，雩娄见过江来的答卷。其中的问题正是如何平衡朝中新旧党派相争之局面，旁的考生皆是行端水，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倒是她江来，年纪小小口气却不小，直接痛斥旧党之荒唐，亦责备新党只顾权势而本末倒置，忘却天下百姓之苦难。
雩娄作为独树一格的孤臣，自是欣赏且赞同她所言。
而她不仅仅是大放厥词的责骂，她也同样提出了许多可行的制衡之法，若不是庄星达忽然撕破和平假象先一步将雩娄安上叛国通敌的罪名，雩娄都已准备好栽培江来，以破当时虞朝荒诞之局面。
如今一看，不愧是周卓清教导出来的孩子，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当真一脉相承。
若能将江来提前纳入自己麾下，亲自培养，日后定成大器。
江十五娘身处市井，虽心思敏锐，也难以察觉朝堂中的细节。但也知，将她之义女送到瑞王府当伴读，意味着什么。
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挪到周卓清脸上，江十五娘知晓她亦看好这个孩子，希望身处朝堂之中的周卓清，能给予些许可靠建议。
周卓清收到江十五娘的信号，勾唇对着雩娄道：“臣从三年前起就成了那孩子的山长，知她品性，恐以她木纳无趣的性格，难担殿下伴读之责。”
从目前所知的一切，这位瑞王殿下的立场，周卓清难以辨别。
以雩娄的表现，她绝非是旧派之人，但说她是新派……也不知她是否还对那位置有想法？若有，未来必定会扰的众人不得安生。
周卓清垂下脑袋，朝着雩娄拱手，掩盖住眼底的黯淡。
她最不希望见到因权力，而导致拥有血缘亲情的两人相互争夺，从最亲近之人变成恨不得杀死对方。
雩娄注视她二人良久，随后才笑出声，“我知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的话说出去了，便一直作数，待过些时日，你们知晓我之为人后，瑞王府依旧欢迎她。”
江十五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纳纳应下。
倒是周卓清，再度抬起头，也不顾礼仪，便是直直盯着雩娄打量。
雩娄也不恼她，持着微笑立在原地，眼神远眺温和的注视着江来，眼底写满了自信。
“臣便期待殿下今日所言。”
良久，周卓清才收回目光，恢复成规矩臣子的模样，暗暗在心底提高对这位年幼小殿下的评价。
雩娄回依旧回以淡笑。
此行目的，于雩娄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见一见故人。但摆在明面上的，还是得寻几个丫头回府。
雩娄自然知晓如今瑞王府的不太平，先前就算江十五娘愿意让江来跟着她，她也不会将人到回王府。
百密难免有一疏，雩娄如今一无所有，只怕一时疏忽使得江来这颗新星夭折。
最终，雩娄只是挑选了几个普通小丫鬟，带回王府中，安排在自己小院外围，也不让她们进入寝屋。
从牙市回去的路上，雩娄与陈生道，想要在京城中多逛一逛，便是驱使着马车绕远路途径永福坊再回王府。
一路上，雩娄也不嫌深秋寒风，掀开马车的帘子，打量着外头的街景。
碰巧到了晌午，途径所一家糕点铺，幽幽香味随风飘来勾起了雩娄肚里的馋虫，便令人去买。
马车停在街边，雩娄四处打量，转眼便瞅见到位身着单薄的老嬷嬷，颤颤巍巍的挑着两坛酒，仿若风一吹就要倒地。
陈生拎着糕点回来，见雩娄注视着远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同样看到了那位老嬷嬷。
“二殿下。”
确认只是普通的老人，陈生便不过多关注，将糕点递给雩娄。
雩娄接过，又淡淡道：“问问那老人的酒卖不卖。”
陈生一愣，在兜里掏银钱的手也是一顿。
“酒买下来，多给些银钱也无妨。”
陈生应了，连忙走过去与老人交涉。
雩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掀着帘子一角，平静的看着陈生高挑的背影。
只见陈生在用王府的银钱买下酒后，又悄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几两碎银，以极快的速度塞进了老人手里，便单手拎着两坛酒，大步走远了。
雩娄在陈生望过来前放下了帘子，隔绝了二人的视线。
陈生前世的背叛，就像一根刺横贯在雩娄的心里，叫她面对如今赤诚的陈生，总有些复杂。
右手又忽的开始变得灼热。
经过这月来的观察，雩娄大致明白了她右手异样的规律。
大抵是在她情绪有所起伏时，便会变得灼热难耐。
“读心只能，当真逆天……”
雩娄笑了笑，已然接受了有一道古怪意识在自己身体中沉睡这一实事，总归仲言的出现拯救了她，也帮了她大忙，无论她是为何而来，君子论迹不论心，她依旧感谢于她。
何况，在她情绪起伏时，那股灼热之感出现，能让她更理智的面对眼前的情况。
永福坊离瑞王府甚远，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雩娄这才回到瑞王府中。
去到练武场中，雩娄已然收起了对陈生的异样情绪，完成一今日份的特训。
月上中天，雩娄沐浴后散着还湿氲的头发，身着一袭白色中衣，在魏冉拿着澡巾出现想要为其擦干头发时，却被雩娄遣退了。
寝室里，红罗炭在火盆中噼啪燃烧，因着右手的灼热，雩娄在这初冬的夜晚，竟也不觉寒冷。
取过大氅披上，推开了北面的窗户。
今夜月朗星稀，能见北斗星遥遥悬挂在天际。
屋子的角落摆放着白日里买回来的物什，那两坛酒赫然在其中。
应当是那些新来的侍女放进来的，但正好方便了雩娄。
酒盏眼下是没有的，雩娄也不是讲究人，敲掉泥封撕开坛口附着的红纸，右手握着整个酒坛举到天上，与北斗星遥遥相对。
这些天的锻炼是有效果的，雩娄想，这坛酒若是放在以前，以她这般年纪时，细胳膊细腿的，绝对单手举不起。
思及此，雩娄笑出了声。
这酒当是老人家亲自酿的，闻着浓厚的味道，应到有些年份了。
张开嘴政欲一饮烈酒解忧愁时，右手忽然不听使唤，萦绕其上一整天的灼热感忽然消失了，连带一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
【你这小姑娘，虽说你的灵魂成年了，但你这身体还没有！这酒一口下去都保准你倒头睡到明天中午！你还仰头猛灌，你当你是酒神转世？】
莫名的女声回荡在雩娄脑海，带着方睡醒的嘶哑，但依旧很括噪。
雩娄却莫名的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产生了心安之感。
或许是重生一世让她背负了太多，而重生之事太过离奇她无人可诉说，也在线下无人可信任，这才对这个被困在自己身体中的意识产生了类似知己之感。
横竖北斗在她的身体里，从那日在天牢里看，旁人好似听不到她的声音。
【原来你这么想我啊？我一出来看你那个高兴的样！】
仲言操控着雩娄的右手将酒坛子放下，随即想感受到了什么，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大冬天的你不吹头发还给裹在大衣里，嫌自己重开一世命太多吗？你这个时代医术不发达，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你命，你真的……！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身体，能不能把身体交给我？我很需要！】
仲言一出现，就完全没了雩娄插话的地儿。
雩娄从她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关心。
仲言将窗户关上并且锁紧，命令道：
【往后走两步。】
雩娄依言。
只见她的右手抓起丫鬟放在一旁的澡巾用力一甩，挂到了她的脑袋上。
雩娄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将之取下，又见雩娄用着右手将她的头发尽数拨出，后又夺过她左手的澡巾，胡乱的替她擦拭头发。
“？”
仲言的动作并不温柔，反而因为只有一只手，澡巾总容易歪向另一边，动作间有些粗鲁。
“仲言……停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