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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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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清自认为这一切他做的都很隐蔽,可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了,“绍之,可真难为你了!这么多年戏演得这般精湛,我看连南院的戏子都略逊一筹!”
陆骁摘下手上的手套,阴鸷的目光盯着陆守清,“陆师长,你也不用拿话刺激我,你今日身败名裂,那是你咎由自取,和日本人合作,注定会自取灭亡!”
陆守清身上的伤看着瘆人,可这里的人一向见惯了生死,这些场景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司令,当年平捷之战,老司令为何会被困在平捷?当时真的是援军迟迟未到吗?如果司令在平捷出事?最终谁会是受益的一方?”陆守清说的这些,陆骁最清楚。
当年平捷之战,西北军损失惨重,老司令的亲兵都死在了前线,当时老司令身受重伤,他身边的亲信冒死护送老司令突出重围。
事后,老司令并未追究援军未到的原因。平捷之战那会儿,他还在留学,他也不知道事情背后究竟有何不为人知的原因。
陆骁回到军部后,却找了当年一同陪老司令从平捷突围出来的侍从官刘权,他如今在团部领了闲散的职务逍遥度日。
张副官去找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出了原因,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陆守清这个老顽固可真是害人不浅,自己的烂摊子收拾不干净,临了了还要拉上我给他收拾烂嘴惹的祸!”
张副官将军装外套递给他,“外面冷,多穿一件!”
刘权从家里赶到团部,陆骁正在团部办公室等他。
“司令怎么这么晚来团部了?”
“刘叔,我想问您一件事?”
刘权猜到了他要问平捷之战,如今知道平捷之战的老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还在团部浑水摸鱼!
“绍之,老司令曾下过死令,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刘权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淋的!
“刘叔,有些事情我有权力知道,就算今日你不告诉,我也能查出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刘权沉默了一会儿,他了解陆骁的脾气,就算他只字不说,那陆骁也能查到。
“当年司令被困在平捷,敌人好像知道我们的作战计划,每一步计划都了如指掌,当时,外面支援的部队迟迟没有消息,司令又受了重伤,司令身边的亲兵死伤过半,情况十分危险;我们几人商量带着司令突围,我带司令突围成功后,便带司令去静安医院养伤,司令伤的很重,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司令醒后交代我去查是何人将作战计划泄露?我将调查结果递给司令后,司令只吩咐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刘权虽然没有明说,但以陆骁的能力,他自然猜出了泄露作战计划的人是谁?
“当时二叔带的援军被困在半路上,可他的人马却未损伤一兵一卒,事后,二叔的亲兵便被父亲调到了前线闻祈安的手底下,二叔不甘权力旁落,便和日本人合作,父亲早就知道二叔有不臣之心,便将计就计利用日本人除掉了二叔!”
“绍之,司令当时并不忍心杀了他,只是他一生都处在高位,怎会甘心被囚禁起来?你二叔是自杀!”
“二叔一生光明磊落,可唯一做的错事便是将枪口对准了自家人,难怪父亲自从二叔死后,便再也不过问西北军之事,奶奶因二叔之死,和父亲死生不复相见!”
“你二叔也是性情中人,其实他对权力地位并不怎么上心,只是一辈子陷在了情字之中,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无处话凄凉罢了!”
陆骁并不知道他二叔为何会背叛父亲,这个谜题或许只有他母亲可以为他解惑。
陆骁难得回了陆府,陆夫人和陆雅仪在聊天,陆骁救了温玉绾,温老爷带着温玉绾亲自来陆府道谢,温玉婉长相标致,陆老夫人倒是挺满意的。
“老五回来了!可曾吃过晚饭?”陆骁将大衣和军帽递给了前来的丫头。
“大姐,还没顾上吃!”
陆雅仪吩咐厨房去做几样陆骁爱吃的菜。
陆老夫人一直心疼她这个小儿子,她摸着陆骁的手,满脸慈爱,“小五,几日不见,你又瘦了!”
“母亲,儿子吃得好,睡得好,难瘦了?”
陆雅仪笑着坐到陆老夫人身边,“娘,你这眼里心里全都是小五,我们都要靠边站了!”陆老夫人点了点陆雅仪的额头。
“母亲,二叔当年为何会自杀?二叔并不是贪权之人?他没有理由背叛父亲!”
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暗了下去,她想将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可有些事情终将瞒不住。
“你二叔为了一个情字,将自己一生都葬送在了那个女人身上,最后那个女人死了,你二叔也不活了!”
陆骁看向母亲,陆老夫人徐徐讲了起来,“你二叔还是作战参谋的时候,在军部认识了一女孩儿,她叫阿兰,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听你二叔叫她阿兰,阿兰为了救关在狱中的弟弟,冒死去拦司令的车,司令每日的车牌号都是保密的,刘权要按军法处置阿兰,却被你二叔救了,就那一眼,你二叔便爱上了阿兰,之后,你二叔放了阿兰的弟弟,阿兰便一直跟在你二叔身边,你奶奶不同意他娶阿兰,他便将人养在了竹郁小院。”
“你二叔曾和你父亲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只爱美人,并不爱江山。后来,你父亲被困在平捷死里逃生,我就怀疑阿兰的身份不简单,我派人去查,果然查了出来,她是江程的女儿,江程背叛司令畏罪自杀,阿兰的目的是要杀了司令,你二叔也知道!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曾找过阿兰,可见她腹部隆起,我便知道你二叔此生都无法放下她!”
“我问过阿兰,她竟然想杀了司令为她父亲报仇,为何不去接近司令?而她却说,她要让陆家所有人都生不如死!你二叔和日本人有往来,也只是为了拿药救阿兰的命,可阿兰却在你二叔面前举枪自尽!和她一同死去的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阿兰用死报复陆家所有人,你二叔在你父亲面前选择自杀,你奶奶和你父亲决裂,你父亲至死都不再过问西北军军事,将自己困在了那一方小院里。”
“陆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你二叔若是没有遇到阿兰,他的人生应该是桀骜不羁,肆意潇洒的!”。
陆骁从未听奶奶提起过二叔身边的女人,“原来二叔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母亲,二叔他既然喜欢阿兰,我想阿兰心里一定也有二叔!二叔本就是无辜的,只是他陷进去了而已!”
“绍之,母亲不希望你和你二叔一样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你二叔为了阿兰毁了自己的一生,母亲不想你步你二叔的后尘!”
“母亲,你放心!我不会的!二叔要的是美人,儿子要的是江山。”
陆守清勾结日本人贩卖鸦片,陆骁当着全军的面实行了枪决,他这也是杀一儆百,西北军中高层将领很多,这其中也有生二心之人,他要是不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们,他们可能真的会反天!
时隔一年,藿家小少爷霍仲祺也要回来了,他因闯了祸跑去了济南。如今,霍家老爷气也消的差不多了,陆骁便把他从济南调了回来!
霍仲祺一回来就先去见了陆骁,他这个参谋可要比徐谨之清闲许多,他去军部见陆骁时,徐谨之也在,“五哥,一年不见,五哥还是老样子!”
霍仲祺是他们三个里面年龄最小的,长着一副白净的脸蛋,身材修长匀称,一双黑亮的眼睛全是笑意。
陆骁放下手里的公文,走到霍仲祺的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难得愿意回来,这次回来可要和伯父好好聊一聊,可千万别再犟嘴了!”
“谨之,你看五哥啰嗦的跟个老太太似的,我现在哪敢犟嘴?老爷子若是再生气了,让五哥把我丢到新疆去,那我可就没命回来了!”
徐谨之笑了笑,陆骁将霍仲祺调到济南自有他的用意,在别人眼里,霍仲祺是不学无数的公子哥,可只有陆骁知道,霍仲祺并不是游手好闲之人,他只是不想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既然仲祺也回来了,那今晚去梅园给他接风洗尘去!”徐谨之说的梅园是白薇的住处,他们经常去梅园,和白薇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定在了晚上九点去梅园,霍仲祺刚回来,还未去见过父母,这秋季的雨水总是多得泼散不完,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等他从军部出来的时候,这雨漂泼不断,他钻进车里,雨滴滴落在他的大衣上,晕染开一片湿渍。
雨水密集如子弹,雾气一笼罩,街上灰蒙蒙的一片,不知走到了哪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
霍仲祺问道:“好像撞到了人!”司机立马下车,果然地上躺着一姑娘,那姑娘的胳膊被车擦伤了。
霍仲祺扶起地上的姑娘,“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姑娘将刚抓的药捡起,“我没受伤,只是擦破点皮,回去上点药就好了,我娘还等着喝药呢!”
司机从车上拿来了伞,霍仲祺将伞打开,放在了女孩的手里,“我叫霍仲祺,你若是哪里不舒服,便来城北霍公馆找我!”他身上没有带钱,便把他的手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放到了那女孩的手里,“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再说我也没有受伤,你不需要赔偿我什么!”
“那这块手表先放在你这里保管,等哪天你不需要它了,我再取回来!”霍仲祺脸上淡淡的笑容让她无法再出言拒绝。
“说好的!我只是帮你保管,到时候你再拿回去。”那姑娘着急给母亲煎药,便离开了。
霍仲祺进了车子后才发现那姑娘的手链不知何时挂在了他衣服的纽扣上,他取下手链,那手链是莲花状的,中间的莲花用珠子串了起来。
那珠子很小,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他思索片刻,将手链收了起来。
再次回到北平,这里和他刚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人变了又变,他也说不上哪里没变,哪里又变了?
他在济南时认识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很奇怪,每日都会来军营等她未婚夫,刚开始他并不知道她未婚夫早已战死他乡,后来听同僚说,她不相信她未婚夫已经战死了,每日都会来这里,如今已经二年多了。
他倒是说了一句,这人间哪得真情,只不过都是一些痴男痴女罢了!等时间一长,再深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人总是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