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沈落书

10、美好

　　城阳一战，白将军所率领的军队被叛军围攻，情况十分紧急，在援军还未到达前，白将军的部队死守城阳，战况越来越紧急。

　　叛军以人多为优势，利用重机械对城阳一顿乱轰，危机之下，白将军身边的将士救了他一命，在坚守到最后一刻，援军赶到了。

　　城阳一战，白将军的军队遭受了重创，白将军被迫从前线撤了下来。

　　白将军从前线撤下来的时候，担架上抬着一个人，那人伤的很重，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但血依旧没有止住。

　　战场上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接下来死的人会是谁？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

　　那是白兮禾第一次见赵砚，他身上穿的军装被鲜血染红了，她以为是父亲受伤了，边哭边跑去医院，结果她父亲好好的，受伤的是别人。

　　在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时，父亲却说道：“这孩子是因为救我才被伤成这样的，那颗炮弹本来是砸向我的！”

　　“爸爸，你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所幸，医生将赵砚从死亡边缘中拉了回来，他身上还有一颗弹片没有取出来，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现在医院伤员很多，医生和护士都忙不过来，为了感谢赵砚的救命之恩，白兮禾向学校请了假，专门留在医院里照顾赵砚。

　　外面下着大雨，房间里很安静，勤务兵给赵砚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医生说今日他会醒过来，白兮禾早早的在家里煲好了粥，然后装好带到了医院里。

　　她刚进门，赵砚便醒来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都快把我们吓死了！医生说今日你会醒来，果真醒过来了！”

　　白兮禾把碗里的粥端到床边，“我叫白兮禾，你救了我爸爸一命，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换我来照顾你，直到你出院。”

　　赵砚从她的自我介绍中便知她是白将军的小女儿，她他在白将军手底下干活，自是听同僚说起过白将军的女儿，如今一见，确实漂亮，人看上去也挺活泼灵动的。

　　“白小姐的好意属下心里了，属下不需要人照顾。”赵砚要起身，却被白兮禾给按在了床上，“我不是你的上司，你也不是我手底下的兵，你需不需要照顾医生说了算。”

　　这粥还有一些烫，白兮禾坐在床边用勺子搅拌，这样的粥才会凉的快一些。

　　“这粥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我是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味道应该不会很难吃的！”白兮禾将粥喂到赵砚的嘴边，赵砚将粥吃了进去后，眉头紧皱，这粥的味道确实有些怪，但他还是将那些粥全部吃了下去。

　　因为他伤的太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今日虽然下着雨，但病房里开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那是白兮禾从家里花园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红玫瑰花在病房里开的特别的耀眼。

　　在医院这些日子里，白兮禾都坐在病房里温习功课，有时遇到不会的题，赵砚还会给她讲解，他知道的很多，基本上没有他不会的题。

　　她父亲手底下的兵她基本上都认识，但赵砚却是她第一次见，“我听父亲说你是军校毕业的，你为何会选择军校？走上仕途的路有很多条，你为何会选择最危险的那一条？”

　　“当初选择报考军校是因为家师曾说过文不能扶弱时，那就选择武，”这样朴实的话，他那时并未仔细细想家师说这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在他上了战场，亲眼目睹了亲友死在战场上的画面后，他才明白武力的重要性。

　　白兮禾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推开窗户，连日的大雨冲刷着空气中的灰尘，大雨过后的空气湿润中带有丝丝泥土的味道，太阳不知何时悬挂于头顶。

　　白兮禾转身从衣架上拿了赵砚的军装，走到他跟前将衣服披在了赵砚的身上。

　　“今日天气特别好，我们下去走一走，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也该活动活动了！”

　　“好！”

　　赵砚身体底子好，这几日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他就能出院了。

　　白兮禾扶着赵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等你出院了，我请你吃胡记的一口酥，那里的一口酥可好吃了，绾绾经常偷偷的跑去胡记买一口酥，因此还迟到了好几次呢！老师被气得罚她站着听课！”

　　“应该是我请你，哪有女孩子请客的！”

　　“那就先记着，等你身体好了再请我！”

　　学校要考试了，赵砚也出院了。

　　白兮禾回到教室后，温玉绾第一个跑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

　　“小兮，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老师说你请假了，我去你家找你，他们说你在医院，你生病了吗？”

　　白兮禾梳着两条辫子，从书包里将书本拿了出来，“我没有生病，是去照顾一个人，他伤的很重，他的伤是因为救我爸爸伤的，他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又伤的那么重为了答谢他救了我爸爸，我就请假去照顾他了！”

　　“你去照顾他？他没被你折磨死已经算命大了！”温玉绾惊讶那人的脾气可真是好，那么难喝的粥他都能喝下去，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忍不下来的。

　　白兮禾并不相信自己做的粥难喝，她反驳道：“你个鬼机灵，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呢？我基本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带粥，他都喝下去了，也没见他说难喝呀？你又骗我！”

　　温玉绾感叹道：“他是第一个说你粥好喝的人，难怪他在医院住的时间长，被你如此磋磨，前途无可限量啊！”

　　她们在一起打闹，老师拿着试卷走了进来，她们的国文老师是位女老师，温温柔柔的，听其它课的老师说她现在怀了小宝宝，再过几个月就要回家生小宝宝去了，她丈夫在军中任职，她们远远的还见过老师的丈夫呢，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举手投足间对妻子也是极其温柔。

　　小测试是对她们这些女学生来说并不算太难，能进中学的女同学在能力上是不容被轻视的，她们是新时代的女性，接受先进的思想，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光。

　　考试时总感觉时间不够用，卷子刚写完，交卷的铃声就响了，白兮禾将卷子交给了课代表，便和温玉绾走出了教室，温玉绾的功课可是全班最厉害的那一个，白兮禾怎么也考不过她。

　　俩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学校大门外面停了很多汽车。大部分都是来接人的，白兮禾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军车外面的赵砚，她盯着赵砚，脸上带着笑容。

　　温玉绾在她身边笑着说道：“伯父身边又换了一个副官，果然长得更一表人才！”

　　“绾绾，你这话很酸啊！硌牙！”

　　白兮禾看向赵砚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温玉绾站在原地，用最奇怪的语言自言自语道：“这话怎么酸了？他长得确实好看啊！想不明白！”她摇了摇头，站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这几日，她没让司机来学校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

　　白兮禾认识副官的肩章，“今日你来接我啊！恭喜你领了一份麻烦的差事。”

　　赵砚打开车门，白兮禾弯腰坐了进去，他关上车门，熟练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将军让属下保护小姐，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白兮禾坐在后面，她将书包放在了另一边，然后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赵砚单手开车，目视着前方。

　　街上的行人很多，赵砚车开的很慢，在路过胡记的时候，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口漱给白兮禾。

　　赵砚安全的将白兮禾送回了白府，他便回了军营，白兮禾的屋子里种着一束他她养的玉兰花，那花是别人送她的，没想到竟然被她给养活了，花开的倒是好看。

　　她下午不用去上课，便将校服脱了下来，换成了碎花洋裙，家里就她一个人，闲来无事，便拿了现下最流行的小说翻看，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等她猛然惊醒，才发现天快黑了。

　　白将军派人告诉她今晚有舞会，问她愿不愿意去，她本来不想去，但想来也没有什么事做，索性便去舞会上跳跳舞，说不定还能认识新朋友呢！

　　她从衣柜里翻找衣服，挑来挑去，她便选择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那裙子是温玉绾送给她的，她特别喜欢。

　　白将军亲自过来接她，舞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很多，他们也带了家眷过来。

　　白兮禾不想和她们接触，便独自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那酒也只是温和的果酒。

　　她看着周围向她时不时打招呼的男士，她也只是礼貌的颔首示意，这期间还有人请她跳舞，他都一一回绝了，实在推脱不掉，便硬着头皮跳了几个回合，她穿着高跟鞋，跳的次数多了，脚也疼了起来。

　　在音乐结束后，她便做了谢礼走下了礼台，白兮禾是白将军的女儿，那些男子因为白将军的关系，对白兮禾格外的殷勤，他们想通过迎娶白兮禾来助自己仕图更上一层楼，奈何白兮禾对他们总是冷淡的要命。

　　在里面待的太久，便觉得闷得慌，她便独自一个人出来走动，正好在外面遇到了赵砚，他站在外面等白将军，月色笼罩之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就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如水的夜色给他们的相遇赋予了一种温馨的气氛。

　　他轻声走到赵砚的跟前，他是军人，尽管白兮禾的脚步放的再轻，他依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本以为是白将军，转身之后才发现来人是白兮禾。

　　“赵砚，你可会跳舞？”白兮禾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赵砚点了点头，“那你陪我在这里跳舞！”

　　他总是无法拒绝白兮禾向他投来的目光，似水般温柔，又似火般炙热。

　　他伸手将白兮禾的手握在手中，他生得高大，如今又穿着军装，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精神了。

　　他的手心很热，那股温热让白兮禾周身都燥热了起来。

　　里面的音乐一直响着，外面的两个人在月光下跳舞，远远的看过去，倒像是一对璧人。

　　“赵砚，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的这个问题倒叫赵砚犯难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从未接触过姑娘。

　　“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

　　白兮禾抬头和他对视着，明朗的笑容里夹杂着好奇的神色，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有些失落，“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哪有资格喜欢别人？我们注定要上战场的，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如果哪一天我战死了，那姑娘肯定会因为我的死而伤心难过，那后半生让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与其让别人承受失去的痛苦，倒不如从未相遇，她觅得良人，我安然赴死，这样的结局也不失为一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