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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远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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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舞会,虽然处处都透露着无聊,但那天晚上的人却一直出现在白兮禾的梦里,以至于后来白兮禾去了法国,他的眉眼仍旧清晰的印在白兮禾的脑海里,久久的难以忘怀。
九月,南京那边派了特派员来北平,白将军亲自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特派员,连带着赵砚也忙了起来。
温玉绾见白兮禾整日在学校里闷闷不乐,她便上前问道:“小兮,你这几日怎么蔫巴巴的?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惹我们白大小姐不高兴?”
白兮禾放下手里的笔,忧郁的说道:“听爸爸说南京那边派了什么人过来,这几日他们都忙的要死,我都好几日未曾见过他们了!”
“我想你想见的人怕不是白伯伯吧!是不是白伯伯身边的什么人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温玉绾是个人精,她怎会猜不到白兮禾这是患了相思病!
白兮禾的脸红了起来,温玉绾见此情形,便知她猜的没错。
“绾绾,你又胡说了,你又不是医生,怎知我害的是相思病?我看你肯定是被山上的妖精把魂给勾走了!”
“那你要不要去学校后山看一看我被那路妖怪把三魂七魄勾走了!”温玉绾在白兮禾面前笑得花枝招展的。
白兮禾才不想和她这个花蝴蝶打趣呢!她合上手里的书本,拉起温玉绾的手,便要往外走:“绾绾,听说学校新开设了书画社,他们现在在招收学员,我们也过去瞧一瞧!”
温玉绾对书画社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但白兮禾想去,她也舍命陪君子去瞧一瞧他们创办的书画社到底如何?
学校开设的社团也有好多个,温玉绾偏爱文学社,文学社里可都是才子,他们的文章精炼,对当下所发生的事件都有独特的见解,她倒是挺喜欢拜读他们发表的文章的。
书画社专门聘请了一位老师,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衫,戴着眼镜,人看上去有些木讷,手里拿着一本外国名著,这是白兮禾第一次见这位书画社的老师。
书画社里摆放着各色油画、素描,从素描下方的署名来看,这些素描全部都出自一个人之手—郑子风。
温玉绾指着那副牡丹素描说道:“他是谁?怎么在学校没听说过这个人?”
旁边欣赏画作的男同学说道:“他是学校新聘请来的老师,教书画的,他可有名了!带出来很多书画界的学生,连闻祈都是他的学生。”
白兮禾虽然不认识郑子风,但闻祈她却听说过,他画的话现在重金难求,当年一幅《锦绣万花图》拍卖会上,有人以三十万的价格买下了那幅画,没想到闻祈竟然是郑子风的学生。
“绾绾,我想加入书画社,你要不要一起?”
“你知道我对书画一直不感兴趣,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在温玉绾看来,书画太过于枯燥,她才不愿意去学呢!
书画社招生挺迅速的,短短半天就已经招满了。
开课那日,郑子风依旧穿着他的长衫,只是手里的书换成了教书用的绘画书。
因为书画社中大多数的学生都未接触过绘画,他便从最基本的理论教起,他讲课幽默,学生们都喜欢听他上课。
白兮禾总是画不好人物的眼睛,郑子风便手把手的教她,刚开始郑子风会将人物的眼睛用线条描绘出来让白兮禾跟着他描绘,可在发现她无法领会时,他便用手握住白兮禾握笔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
“兮禾,你在下笔的时候要用心去感受人物想表达什么?人有喜怒哀乐,素描也有,它虽无生命,但它却有灵魂。”
因为白兮禾画不好素描,她便一直待在画室里练习,郑子风见她倒是刻苦,便私下里教她画画,简简单单的师生关系便被画室里不安好心的同学造谣。
他们说白兮禾和郑老师不清不楚,说她不是检点,她是姑娘家,怎能忍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向她泼脏水?因为谣言越传越疯狂,学校领导已经找了郑子风谈话,他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向了白兮禾,在他说是白兮禾勾引他时,白兮禾差点要撕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的嘴,他们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而她的老师却将莫须有的一切都归咎于她。
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肮脏,白兮禾的身上被泼了红墨水,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温玉绾手里拿着木棍,她要打死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她伸手抓住那女生的衣领,犀利的目光让站在那女生身后的同学们都不敢上前。
“你觉得欺负她很好玩儿?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马上要大祸临头了!你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白将军的女儿,你觉得白将军会放过你吗?”温玉绾抬眼又看向那些帮着她一起欺负白兮禾的同学,“还有你们,谁散播的谣言,谁自己心里清楚,敢做就要敢认!”
他们都不知道白兮禾是白将军的女儿,以前她们也仗着家世欺负过白兮禾,但白兮禾从未报复过她们。
如今,温玉绾突然说出了白兮禾的家世,上官容嫣吓跪在了地上,她真的闯祸了,她哥哥在北平政界还未站稳脚跟,且又在温之忱的手底下做事,以温玉绾的性子,她一定会让温之忱刁难她哥哥的,他们全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哥哥身上,若是哥哥在这个时候被罢免,那她一定会被父亲打死的。
白兮禾独自一个人在大雨中行走,温玉绾跟在白兮禾身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找不到人了。
赵砚去学校接白兮禾,这几日他一直在忙,接送白兮禾上下学便交给了府里的司机。
好在温玉绾认识赵砚,她连忙说道:“快去找小兮,她从学校里跑出去了,我找不到她!”
赵砚预感事情不妙,他连忙上车去找白兮禾,雨下的越来越大,街上的人都进了商铺躲雨,只有白兮禾一个人在雨中走着。
赵砚连忙停下车,他拿了自己的衣服披在白兮禾的身上,“小姐,我们先回去!”
白兮禾一把推开他,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几乎崩溃,“不是我!我没有!为什么这么对我?”她在雨中控诉,宣泄内心的委屈。
赵砚想带她回去,拉扯间,她拔了他腰间的配枪,赵砚尽量放低声音,他知道白兮禾会开枪,“小姐,放下枪,我们回家,别怕!我在!”
他伸手,白兮禾手里的枪一直顶着自己的脑袋,只要她一动手,子弹便会要了她的命。
赵砚慢慢的走近,在她松懈的空档夺下了她手里的枪,白兮禾跌坐在地上,那种无力感席卷着她的全身,让她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砚蹲下抱起她,发泄完委屈的人乖的跟个猫儿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或许是力气都用尽了,或许是无力的虚脱,一路上她都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赵砚在前面开车,他时不时会通过镜子观察白兮禾的一举一动,车子一路驶向了白府,白将军还没有回家,府里的人见小姐淋湿回来了,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赵砚吩咐小桃给白兮禾把衣服换了,再让厨房熬一碗姜汤喂她喝下去,在吩咐完后,他又淋雨离开了,他要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他想调查今日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在调查清楚后,他第一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白将军,白将军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涉事的老师和学生全被抓了起来。
白将军回府时已到了深夜,刚好撞上拿着皮箱准备离开的白兮禾。
白将军以为她要和人私奔,直接打了白兮禾一巴掌。
“赵副官,将小姐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离开祠堂半步,谁若胆敢放了小姐,军法处置!”
“将军……”赵砚想替白兮禾求情,却被白将军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白兮禾哀默大于心死,她的父亲也不相信她,白兮禾!你还在期待什么?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你,你还试图解释什么?
她无话可说,赵砚示意小桃扶起白兮禾,他会想办法,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他连夜托人买了一张去往法国的船票,只有让白兮禾暂时离开北平,谣言才会随着她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他早早的让小桃将白兮禾的衣服收拾好,趁着夜色漆黑,他调离了门口的侍卫,然后带着白兮禾去了码头。
夜凉如水,海岸上的人群早已散去,潮湿的气息笼照在他们的身边。
赵砚从口袋里拿出船票递给她,“小姐,去法国吧!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
白兮禾的身后是滚滚的江水,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她就要坐轮船远渡法国去了。
“赵砚,你可信我?他们所说的我从未做过!”
“我信你!”他连犹豫一下都不曾。
风带走了眼睛之中的湿意,也带走了无畏的伤痛,他很自责,也很愤怒,他放在手里呵护的姑娘怎就成了别人口中不知廉耻的姑娘了?他只是离开了几天而已,他的姑娘就被伤的体无完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那些故意伤害她的人。
他们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谁都不愿开口,轮船已经到达了港口,赵砚微笑着说道:“走吧!”
白兮禾看着赵砚,她想记住他,或许是想留住她人生之中最美好的记忆吧!
白兮禾最终踏上了去往法国的轮船,赵砚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轮船渐行渐远,他再也看不见她了!
她和赵砚的相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命运悄无声息的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又无情的再次将他从她的身边夺走。
在完完全全看不见站台上站着的那个人后,白兮禾蹲在甲板上泪如雨下。
白将军派人去了渡口,“赵副官,将军要见你!”他最后抬眼看着轮船远去的方向,无限的留恋。
湖面上早已平静的连一丝波浪都没有,他上了车,直接去了白公馆,白将军一直等着他。
“赵砚,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小姐可有说多久回来?”
赵砚摇了摇头,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军,你军法处置属下吧!”
白将军让人将赵砚带了下去,本来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想让女儿去法国,可是,没想到却让赵砚先一步将人送去了法国,他和女儿最后一面都未见上,这皮肉之苦,赵砚肯定逃不掉。
赵砚去领了三十军棍,那棍子打在身上也是钻心的疼痛,可他一声都不吭的领了这三十军棍。
当时行刑的士兵都有些不忍心下手,毕竟那三十军棍下去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赵砚足足在家里躺了半个月,他只要一动,后背的伤口直疼的冒冷汗。
法国那边他已经打理好了,白兮禾去了那边还可以继续读书,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任何事情,没有人再会去诋毁她,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就像当初她救他于水火之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