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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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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
北折正在和郑孤兰用长枪对练。
北折将枪抵在地上,看向处处碰壁不顺心的郑孤兰:“郑二公子,休息一下吧,你不累,我都累了。”
郑孤兰撑着红缨枪,垮下脸哭诉:“怎么这么难啊…”
北折倒了杯茶水前递过来,鼓励他:“勤能补拙,不要气馁。”
郑孤兰接过杯子,一口喝了递回杯子,他沉住心,双手握上长枪,气势不减:“再来!”
成阅从书房出来,见徒弟如此卖力,走到休息的北折身后,“他学成之后一定不输你们两个。”
北折站起来,成阅坐下。
“公子,郑二公子毅力坚韧,他是个可造之才”北折说。
郑孤兰拿着红缨长枪回想学过的一招一式,仔细琢磨进退的力道和方向。
他转身看见成阅,停下来,顶着满头大汗走过来,笑的跟开花似的。
“师父,我刚刚练的怎么样?”
成阅倒了杯茶水推向他,“有进步。”
郑孤兰笑意更盛,他摆手:“茶就不喝了,我再练练。”
西构飞一样跑进来,面色急躁,声息微喘:“公子,郑大公子带着媒人,抱着雁鸟去苏家提亲了。”
成阅蹭的一下站起来,眉头挤到一处。
“师娘?”
郑孤兰扔了手里的枪,惊声一呼:“我兄长要求娶师娘?”
成阅飞奔出去,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北折左右看看,很快说:“追啊。”
“公子等等我!”
“师父。”
刚跑回来又跑出去的西构没力气说话了。
苏府,热闹极了。
成阅上了苏府的院墙,这里能清楚地看见厅堂的盛况,唯一的不好就是听不见他们讲话。
郑孤兰在西构和北折的带领下也上来了。
院墙上趴着、站着、坐着的人根本没人在意,院内之人全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厅。
郑联抱着雁鸟上前一步,苏重、韩姨娘和苏言雅也都坐在厅内的椅子上。
“苏老爷,我今日特来提亲,希望您把苏小姐许配给我。”
媒太婆掐着手帕甩了甩,声音尖细:“苏老爷,郑大公子博才广志,为人谦逊有方,是个可托付终生的良人。”
苏重沉着脸,“郑大公子此举实让老夫不知说什么好。”
郑家还真是不死心,小的不行就换大的。
也怪他苏家太富贵。
“苏老爷,”郑子联侧头看了一眼端坐的苏言雅,言语温和,“我是真心爱慕苏小姐,还望苏老爷成全。”
苏重看向女儿,问:“好音,你可愿意?”
苏言雅倒没想到他会有此问,上一世嫁成阅他没问,对郑孤兰有意他也没问,这次却想起来征求她的意见。
“我不愿意!”她直直地看向郑联,坚定说,“郑公子的爱慕之心,恕小女子不能接受。”
苏丰重唇角微勾,“郑大公子,费你白跑一趟,回去吧。”
郑联眼巴巴的期望如今只剩下失落,他久身行礼:“小生告退,叨扰了。”
他转身利落,脚步迈的也大。媒婆追着出去,她喊着:“郑大公子,大公子…”
韩姨娘看向苏言雅,“好音,你做的对。你不喜欢郑大公子,姨娘看的出来。”
“姨娘只希望你找个称心如意、门当户对的心上人。”
苏重插一句,语气沉闷:“郑家的企图休想得逞!”
韩姨娘扫他一眼,“老爷,婚姻不是生意,好音也不是商品。”
苏重看向苏言雅时恰与她四目相对,他脸色平静,眼中没有作为父亲的慈爱,苏言雅不在意。他们好好活着就好。
她站起来,走到韩姨娘身旁,“姨娘,厨房做了甜汤,我们去尝尝。”
母女二人走出大厅,苏重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
好音好像从未与他亲近过。
苏言雅与韩姨娘喝完甜汤就回房了,她轻步越过屏风,扬声对身后进来的阿狸说:“阿狸,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刚进门的阿狸转身出去,并关上房门。
成阅歪了下头,看着心情甚好:“卿卿。”
他坐在她的床边,双手抱胸,看向她的眼神热烈又满意。
苏言雅侧头看了眼窗户,窗外草木正盛。
“你知道了?”她站在原地问。
“卿卿做的很棒。”他眉毛上扬,透着无比的喜悦,“若是我来求亲,卿卿可会拒绝。”
苏言雅不假思索,“现在还不是时候。”
成阅敛了笑,正想道,“我知道,我会等。”
她走向书台,边走边说:“我需要一些东西,我写给你。”
成阅走跟过去研墨,苏言雅提笔,狼毫沾墨,白纸上出现黑字。
“还有,你让北折和西构上狗头岭看看,其他的我以后一一说明。”
她写好交给戎阅,他览阅一通,点头:“我家卿卿就是聪明。”
芙蓉轩终于又开张营业,这一季推出新品,买多了还有赠品。
人群蜂涌而至,店内的新品很快被抢购一空。陈掌柜喜气洋洋的,她很久没看见铺子内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这次的几款新品是苏言雅调制出来的,她根据上一世流行的胭脂样式稍微做了改良。
加上有用的营销手段,想新品想不卖爆都难。
苏言雅翻看这两天的账本,银钱像水一样哗啦啦流进来。
成阅从窗户下冒出头,“恭喜卿卿。”
苏言雅抚着惊跳的胸口侧目。
他单手撑着窗框跳进来,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肩,“卿卿赚了钱,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休息一下?”
苏言雅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你想同我去哪?”
“中秋快到了,禹东向来热闹,我还没体验过。”
苏言雅想起前世今年的中秋,东街无故起了一场大火,那的商铺毁的毁,坏的坏。
她心里有了主意,应声:“好,中秋那晚我陪你一起过。”
阿狸推门,“小姐,入秋了,我给你取了披风过来。”
成阅从窗户蹿出去,苏言雅只感受到那阵风的迅疾。
阿狸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打好结,轻声说:“你快些回去睡吧。”
“小姐,我给你铺完床再走。”
说着,阿狸走向床榻。
苏言雅趁这空隙快步走向窗户,她将脑袋探出去,左右看看,小声喊:“成阅…”
蹲在窗户下的人抬起头。半明半暗里,苏言雅大致看清他的轮廓。她的大半个身子将室内的光挡住,使得窗外不得溢光。
成阅双手摸着窗框,下巴抵在手背上,苏言雅侧身,室内光亮照亮他的脸庞。
苏言雅低头看着他,二人都不言语。
目光缱绻,爱意流转。
院外飘来桂花香,与他二人擦肩而过。
“小姐。”阿狸的声音靠近。
苏言雅一激灵,慌了神转身,往左挪一步,挡住身后的人。
阿狸秀眉微皱,“小姐,来我给你铺好了,那我先下去了,小姐早些就寝。”
“好。”苏言雅紧张到乱跳的心脏直到阿狸出去关上门才稍微平息,她轻“呼”一声。
再转过身,成阅坐在窗框上,他盯着苏言雅脸上的红,笑意渐起,“卿卿,我们像不像偷…”
“嘘!”苏言雅吓得眼睛睁大,脸上绯色更深,“你…休要胡言!”
“好。”成阅答应,“待我明媒正娶,我们就可以当明正大了。”
他倒是忘了,恪守礼节、温婉端庄的苏小姐哪里做过刺激出格的事。
苏言雅扭头看了眼滴漏,“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成阅下了窗,站在窗外,俯下身:“卿卿今夜好梦。”
话说完,他就没了踪影。
苏言雅知道,他肯定不是走正经门路进来的。
她关了窗,熄了灯,大榻入睡。
玉兔出蟾宫,嫦娥落人间。
八月十五月秋夜,禹东热闹非凡。
大小商贩云集,庆贺活动过街不停,月神娘娘树下多少个情郎才女求长久,树上就挂了多少条写了愿望的红色绸带。
苏言雅与苏重、韩姨娘用完晚膳,韩姨娘提议让她出去热闹热闹,苏重无阻拦之意。
阿狸准备好披风,银钱跟着苏言雅上了出游的马车。
苏言雅吩咐车夫赶着车子向街的另一头行进,梅苑就是那个方向。
她和阿狸在临近商业繁华的街区停下来步行,七拐八绕地摸进一条小道,直通梅苑侧门。
阿狸敲响门,门从里侧打开。
西构摸着灯笼守在门边,为她们带路。
梅苑后面有个湖,名叫牡丹湖。
湖上停着一条船,中体型,船盖之下有绸布做成装饰,船上点着红烛,散出月饼香。
苏言雅上船前将披风从阿狸手里拿过来,对她说:“你先去东街盯着。”
“可是小姐…”阿狸有些犹疑,担心道。
苏言雅心中:“没事,你去吧。”
阿狸和西构看着苏言雅上了船。
“你家公子是正人君子吗?”
“那当然。”
他们向同一个方向离去。
船远离岸边,轻然荡向湖中央,湖上月光清影可见,水波鳞鳞。
船内的小桌上有月饼,清酒和其他糕点。
船上还挂着新式的灯笼,有形似月亮的,有形如玉兔的。
成阅不在船上,而在湖面上耍剑。
他的脚尖快速点过水面,手中利剑闪着冷光,在月影的映照下,剑影和剑穗相得益彰。
水波卷起,一剑爽然。
他完成剑舞,走踏着湖面上船。
苏言雅鼓掌:“真好看。”
成阅放下剑,走到桌前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卿卿喜欢就好。”
他拿起白瓷酒壶,往白玉杯里倒清酒,“这是桂花酿,你喜欢的。”
苏言雅拿起酒杯,酒香溜进鼻腔,她深吸一口,小酌一杯让她回味无穷。
成阔喂了她一口月饼,就着她咬下一口的地方吃下半个月饼,烟花的轰鸣声乍起,苏言雅惊喜地走到船尾,仰头看远处天。
边的五彩烟火,成阅紧随其后。
烟花一簇紧接着一簇,五彩变幻之后是新的五彩。
船上的青年男女并肩站着,双方的外袍紧挨着,垂下的手臂在袖口摩擦,葱白玉指插进指缝,粗糙的手心是往昔陈武的见证。
烟花燃尽,他们一起回到船内,头顶月辉如故,依旧明亮皎洁。
“东街这次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了。”
“放心,北折和西构都在,郑孤兰也带了朋友去。”
他们饮着酒,赏着月。
佳人在侧,心甚悦。
碎月投珠乱簪发,船动波漾自起风。
待船泊岸,苏言雅和成阅相互纠缠的手指才分离。
东街市井繁华,各色商贩云集。所以当大火燃起一个角落,就有人出来呼喊。
能逃离的都尽快逃离了。
西构和北折从就近的水缸里取了水来灭了火,幸好,烧的地方不大。
郑孤兰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与好友围住纵火犯,纵使这个人是他的兄长,他也要听师父的话将人困住。
郑联犯了事,却不像其他人一样逃窜,他不吵不闹,静静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