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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赌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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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构放出烟花信号,和北折过来这边一起守着。
偏僻的暗巷里,有人提着灯笼走进来。
里面的人侧身让路,让他们长驱直进,直抵凶手面前。
“公子,你来啦。”
西构接过成阔提着的灯笼,阿狸接过苏言雅脱下的披风搭在手上。
郑联看见他们一伙,便知自己成了瓮中鳖。
郑孤兰退至成阅身旁,“师父。”他看了眼苏言雅,将口中的师娘换成苏小姐。
苏言雅:有些不理解:“郑大公子火烧我苏家商铺意欲何为?”
郑联缄口不言。
“依据我朝律法,放火者,祸小赔银,祸大杖刑。”苏言雅说,“郑大公子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他抬眼,又放下,哀声:“我知道。”
“若我将此事上报官府,郑大公子可受得住?”
“别!”郑联急着说,他后悔地自责,“是我内心不善,因爱生恨,苏小姐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不报官。”
若是郑县令知道犯案的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不得气晕过去。
还有他长期以往在百姓那积攒起来的声望信誉,或许会因此事有所折损。
“郑大公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欠我一个人情。”苏言雅语气稍带温和,不似方才冷冰冰的审讯,“郑大公子走吧,我不追究你,只望你以后能在我需要你还人情时应诺便是。”
郑联目带感激,鞠躬连连:“谢苏小姐,我会记住的。”他步履曲折,逃离般出了这条深巷。
附近的庆贺、商业还在进行,叫卖声不绝。
“阿狸,银钱拿来。”苏言雅向阿狸伸出手,阿狸将一叠银票放在她手心。
苏言雅给了两张给郑孤兰,“辛苦你们了,这些你们去买点酒水喝。”
郑孤兰推拒道:“师…苏小姐,举手之劳,何况我们也没干什么。”
成阅把银票塞到郑孤兰的衣缝间,“给你你就拿着,长者赐,你敢辞?”
“不敢。”郑孤兰笑着收好银票,“谢谢苏小姐。”
他带着兄弟朋友离开。
成阅送苏言雅回到苏家马车前,他站在马车外,对掀开车帘的苏言雅说:“中秋安康。”
“中秋安康。”
车影逐渐远离现线,灯火未尽,人潮依旧。
芙蓉轩。
顾客稀少,柜台闲暇,陈掌柜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拨弄算盘,她脸上有些许惆怅。
苏言雅走进来,环顾左右问:“怎么了?”
陈掌柜出来迎她,叹声时又带着愤慨:“客人都去别家了,他们也出了新品,价格也比我们低。”
苏言雅情绪稳定,侧目视一眼门口,“有竞争是好事,别家是哪家,在哪个位置?”
陈掌柜走到门槛前,给她指方向:“春肌堂。”
“你先守着店,我去看看。”
说完,苏言雅出去,但方向却不是春肌堂,而是后街的梅苑。
郑孤兰在开阔的院内耍着一手好枪,他早已不是昨日吕蒙。
长枪锋利,气势如黑云压顶,簌落落的声音回响着不断绝。
他转身时看见苏言雅,停下来称呼她:“师娘好。”
苏言雅微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红缨枪,“好好干。”
“谢谢师娘。”
她继续往前走,很快又退回来几步,扭头,问:“你师父呢?”
“师父他在内院花园搭秋千。”
苏言雅走进内院花园,高大梨树的某条精壮枝干下挂了一个秋千,成阅就站在秋千前面,背对着她。
她走近前去,声音如春风细雨般温润:“成公子好雅兴。”
成阅转过身来,他脸上挂着洋溢着笑,“你来了,过来试试。”
苏言雅坐在秋千板上,双手握着两边的绳子,双腿晃了晃,抬头,“你为我做的?”
成阅行至她身后,轻推秋千绳,苏言雅随秋千轻晃荡。他的回应在她耳边随风刮过:“想着你会喜欢,便试做了一下。可觉得还行?”
“我很喜欢。”苏言雅趁荡回他身前时侧头说。
她想起来此的目的,于是问:“北折和西构呢?他们去哪儿了?”
“我让他们出去买纸了,怎么了?”成阅用力扼住飞回来的秋千绳,迫使其慢着慢着停下来。
“最近芙蓉轩生意不景气,与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出现了。”
苏言雅站起来,转身,“我想让他们打听一下春肌堂最近的情况,顺便买几样他们的产品回来。”
成阅侧迈一步,走到苏言雅身旁,他们一起往正厅走。“等他们回来就让他们去。”
苏言雅:“你这是虐待下属。”
他们迈过正厅的门槛,各自在檀木椅子上,坐在木椅子上。
“这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然我要他们有何用?”
外庭要枪的声音传进来,苏言雅提及要枪的人:“郑孤兰前世早亡,这次他习了武艺傍身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了吧。”
“以他如今的武艺,对付几个假模假式的山匪简直绰绰有余。”成阅说完嘱咐奴婢去烹茶上糕点。
“他要是去参加武举,能过吗?”苏言雅望向门外又长又直的路。
“现在还不够。”
下人送上来茶水和糕点。
苏言雅一手端起茶盏,另一手轻抬茶杯盖,盖沿拂去飘上顶的茶叶,轻尝一口茶水,她放下茶盏,低头之际,目光中出现一块糕点,是成阅拿过来喂她的。
她先将茶盏放回桌面,才伸出脖子,张了小口咬下一口糕点,他将手上剩余的糕点大口咬下。
苏言雅起身,低着眼眸看他:“我走了。你不要虐待北折和西杨,这件事不着急。”
“你就会为他着想,”成阅也站起来,控诉完哀求,“那我呢?你就没什么想嘱咐我的?”
她沉声片刻,你才道:“你替我守好秋千,莫要让它被风吹雨打弄坏了。”
“定不辱使命。”
苏言雅回到苏府,看见韩姨哀愁不胜,低声叹气。
她走上去,关切道:“姨娘,您怎么了?”
韩姨娘看见她,稍微收敛了愁容,淡笑:“没事。”
苏言雅坐在她身旁,言语清润温和:“姨娘,我愿意当您的树洞,也或许我还可以帮你想办法。”
“我胞弟在外面欠了巨债,他来过来,想让我帮他还。”韩姨娘微微叹息。
苏言雅知姨娘这胞弟的德行,问:“这是第几次?”
韩姨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言雅不勉强,聪明地猜出姨娘忧虑:“姨娘可是怕动了苏府的银钱,还有以后难以喂饱的无底洞。”
韩姨娘点头,她觉得羞愧难当。
一方面碍于血缘亲情,不她不能对胞弟不管不顾;另一方面,她是苏府执掌中馈之人,总拿府里的钱接济也不好。
苏言雅了然,坚定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嫁妆拿回来,顺便整治一下您的胞弟,您不会介意吧?”
“好。不会…”韩姨娘灰蒙的眼睛冒出金光,忧愁的脸色也缓和一些,“好音,有什么招数尽管对付他就是…”
“只要…不弄残就行。”
苏言雅微笑,心生一计。
北折和西构打听好春肌堂的事,成阅将之写成文,与春肌堂的新品一并捎给苏言雅。
苏言雅阅览了信,了解了春肌堂的情况,也研究了一下他们的新品,并不担心芙蓉轩会处于下坡路。
风水轮流转,质量才是王道。
她让陈掌柜稳住心神,一切照常。
她最近在关注韩姨娘胞弟的动向,对这位舅舅,苏言雅可得好好想办法“伺候”。
赌馆,苏言雅穿了身英气的男装,与成阅并肩穿过吵闹呼喊的人群。
他们在里面的一桌赌局里看见了姨娘胞弟韩乐的身影,他随旁人一起为即将开盖的骰子喊“大”。
骰子显现,三三五,可惜了,是小。
韩乐露出叹息不甘的表情,他的眉心出现微小的川形。
“又输了!”
“韩老六,你还借吗?”做庄的人挑眉。
韩乐狠下心:“借!再借五千两银票。”
有人搭上他的肩,他皱着眉扭头,看见一个英气中又带了丝娇美的“男人”
苏言雅伪装出男人的声音:“大哥,我看你如此豪迈,可否容小弟我玩一局。”
韩乐耸了一下肩膀,她收回手。
“你什么意思?”他大声问,不耐烦地扭回头去,“要赌一边去,别烦我!”
“你——”成阅想上前,被苏言雅拦住。
“大哥,我借你一千两,还你一万两,这笔交易很滑划算的。”
苏言雅在哄闹的人群中扬声说。
韩乐似信非信地侧身,看向她:“你真有这个本事?”
“我不信!”不一秒,他又进行了否定。
“你信我。”苏言雅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身后这位是个练家子。何况输了我照样换你,你不亏。“
韩乐左右看看,问:“你为什么看上我?”
“我观大哥面相,”苏言雅说的肯定,“你我是有缘人。”
韩乐心思一沉,算了,他又不亏,就赌这一把。
他让开一步,苏言雅和成阅上前,站在他让出来的位子上。
新局再开,骰子摇晃的声音清脆响亮。
众多赌鬼呼喊着“大”和“小”,纷纷将自己的钱财押在赌桌上。
机关被一颗枣卡住,已落下的骰子盖等待打开。
苏言雅将手上的一千两银票押在赌“大”的一边。
她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韩乐绞着双手,紧张的面孔看着犹在意这局的生死。
在周围赌鬼的呼喊声下,庄家打开盖子,本就喧闹的气氛被推至高潮,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
六六六
大!
韩乐发出欢呼声,双手忙不送去够赢来的钱,却被做庄的人用大刀挡住手,拿刀的人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及身边的两位不速之客。
韩乐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猛拍桌子,发子响亮又沉重的闷响声,“你什么意思!愿赌服输懂不懂!”
凶神恶煞的大胡子将刀转移到他胸前,韩乐畏惧地后退一步,他的后背抵上一个人坚实的胸膛,那人将他拉开,自己迈上前,食指和中指夹住刀尖,并将之往旁边移。
苏言雅扯了一下成阔的衣服,他垂眸,转而双目又对上庄家,“叫你们当家的过来,我想跟他赌一局。”
庄家轻蔑道:“好大的口气,我们当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无知小儿,你也不掂量掂量。”
成阅从容不迫,“你刚才的技法是想将两个六变成二和三这种千术,我三岁就会了。”
韩乐听见“千术”二字,不爽地指着对面庄家的人骂:“王八蛋!你们敢出手,赶紧把钱给老子吐出来,龟孙!”
庄家出千是寻常事,要是被拆穿可就不好了。
庄家斜着眼看他,没应答,咐咐人去叫当家的。
一行人让开道,走上来一个摇着扇子,穿的清正得体的公子哥,看着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犀利的目光一眼锁定成阅,确定他就是闹事的人。
目及他周围,当家人孙大牛合起扇子,站在庄家让出来的主位上,他伸出扇子,指向苏言雅:“小娘子生的好生俊俏,留下来,我就同意你们把钱拿走。”
成阅想移步挡住苏言雅,但她偏不,她与他并肩站着,出口时不再是刻意伪装的男音,“孙当家身边美女如云,小女子能被您瞧上,是小女子的荣幸。”
“识趣!”孙大牛压下眉,挑起嘴,似笑非笑地扑调戏,“苏小姐的腰,应当是十分娇软的。”
成阅深沉的脸压成了黑锅底,他死死盯着孙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