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修行》十七思

7、现身

　　张轩走上礁石，一步一步迈入南亭。
　　亭柱上红绣涌动，初看时像鲜血涌出，近观倒似一条条红色的小蛇缠绕，它们活动着，像是窥探着张轩的节奏，准备伺机而动。
　　浓重的咸腥扑面而来，血月一阵嗡鸣，似乎闻到了鲜血的气息，张轩紧握着它，似呈防御状态，等待着所谓海妖的主动。
　　“嗡——”
　　几乎是瞬间，张轩出乎意料的主动挥刀，刀影直接袭上亭顶，霎时间红光大盛，海水瞬间怒涌，妖气凝聚，如刀剑般锋利向张轩袭来！
　　此时张轩脚下瞬起护阵，及时护住了这一攻击！
　　漫天光芒相撞！
　　深沉夜色之下，早已败落的亭子在此刻呈现嗜血的杀意，气氛变得凝重而可怕。
　　“铛——”
　　张轩举刀，从已经化为实质的妖气上生生划过，殊鱼留给他的护阵为他争取了时间，少年眼神坚定，近看已有些泛红，已有嗜杀之气。
　　刀剑相撞，张轩正面可敌，但耐不住妖气漫天而来，神奇的是，他的心脉，动脉等地均有小型护阵浮起，生生护住了少年的性命。
　　可惜妖气实在凌厉，东亭中心内又是漫天的妖气，无处不在，不过几番争斗之间，他的面庞，胳膊，腰间，腿部均有伤痕，细看间甚至有黑气蔓延。
　　此时，破败亭柱的红漆当真如鲜血般发出腥气，又化作红色小蛇吐出恶毒的信子，趁张轩对抗妖气，几十条小蛇立刻冲向他，让张轩瞬间招教不住！
　　张轩挥刀，一刀可杀数条小蛇，蛇尸落地，尽然化雾，海水怒涌着。
　　红色小蛇再起，凝聚后继续向张轩攻去，月上中天，海浪无情翻涌，愈发衬着亭中的少年孤立无援，又是群攻之术，到底已呈败势。
　　再斩，再起！
　　“噗！”
　　张轩终耐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手虽颤抖，但血月仍旧兴奋。
　　此刀由鲜血练就，见血吸灵，使用时需持刀者以心性按压，张轩此时便是如此，即是伤痕累累，亦是战意不却。
　　“就是现在！”
　　熟悉的声音好像自远方传来，但语声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是殊鱼的声音！
　　“血月——起！”
　　几乎是瞬间，张轩刚刚的颓势不再，右手举刀奋起，却先经左手，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血月刀刃立刻鲜血淋漓，刀影划过，直斩前方！
　　大雾立退！
　　整个南亭瞬间一震，仿佛张轩的全力一击要将整个亭身一刀劈开！
　　轰隆声响之间，张轩却是挣扎后退，刀尖撑地，发出“呲——”的尖锐之声。
　　所有的护阵都散去了，只余少年单膝跪地，双目赤红，一身红衣满是伤痕，左手颤抖着，依旧流血不止，加上其余伤口溢出的鲜血和黑气，几乎成了个血人模样。
　　雾散。
　　张轩挣扎看向前方，一道人影缓缓汇聚，是个青年的身形。
　　看不出深浅，只是眼神之中满是无情杀意，他指尖微抬，妖气再次汇聚，一击，只要一击。
　　生死之际，仿佛海都寂静了起来，张轩亦未言语，只是抬头看着青年，海妖终于出现了。
　　张轩胸腔中心脏不自觉的快速搏动，心跳不断的同时又咬着牙。
　　少年赤红的眸子里仍旧藏着不死不休的战意，握着血月的手不禁又紧了一分。
　　“你若伤他，宋词立死。”
　　少年清润的嗓音传来，甚至还有些随和之意，只是其中暗藏的是无需人怀疑的肯定，恍若清风一般，瞬间逼退了亭中汹涌的杀意。
　　是程温川。
　　张轩心下一松，终于。
　　程温川缓步上前，东亭迷雾已散，只余跪地的红衣少年和浅淡的青年身影。
　　杀意虽有退散，但无处不在的妖气显得气氛仍旧紧张。
　　程温川略扶住了在一旁刚刚赶来的殊鱼，她亦有些虚弱，两方护阵，还要顾及沙滩上的张灵和自己，殊鱼也有些力竭。
　　而她怀里，还倚靠着一位昏迷的妇人，身子瘦弱，宽大的华服显得妇人更加虚弱苍白。
　　分明是柔美的面目，却眉头紧皱，仿佛昏迷之中心里亦有放不下的哀愁，正是高夫人，亦是程温川口中的，宋词。
　　细看之下，殊鱼手中确有灵气幻化的一把小刀，正抵着高夫人的喉咙。
　　二人面色不改，盯着东亭内的青年身影，毫无疑问，只要张轩再受一击，灵刀立动。
　　……
　　半个时辰前。
　　张轩向程温川和殊鱼解释了张灵和高夫人失踪的始末，也奇怪此刻的海妖妖力会如此强盛。
　　三人既决定合作，便打算先定对策，互相配合。
　　程温川让殊鱼给他单开防御阵，试探着进入迷雾，他一点一点的靠近东亭，测算迷雾和防御的耐受力，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一旁的张轩见状有些着急，也和殊鱼商量着对策。
　　张轩想直接进亭，以武力直接攻击，殊鱼是阵修，可予他防护，程温川则趁乱攻击，届时海妖必然落败。
　　殊鱼听到他的计划，眼眨了眨，毫不迟疑——立刻否决。
　　“为何！”张轩瞪大双眼，这拒绝的也太快了。
　　“你当我们阵修有多厉害啊,东亭之内，妖气如此浓郁，必然凶险万分，到时候四面八方都是妖气，我防的过来吗！”
　　殊鱼还顾着程温川需要的的阵法，听到张轩的话直接回瞪，理直气壮。
　　张轩：“那，那依靠程兄，速战速决！”
　　殊鱼：“呵，你瞧着你程兄厉害，他其实就是心态好，实际弱得很！”
　　张轩：“这，这……”
　　殊鱼：“这这那那的，你看你就心态不好，多学学你程兄，死到临头都不变个脸色的那种。”
　　程兄：“……”我能听见。
　　殊鱼摇头啧啧，转头一副对程温川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素爱漂亮，许是为了看热闹，少女昨日扎了个单侧蝎尾辫，以发带束之，发梢间别了一朵粉白色花朵。
　　结印之时花蕊中有粉色光晕一闪而过，随着殊鱼动作，其花也一晃一晃的随主人，显得灵气十足。
　　张轩则是没反应过来，说起来他本人其实也挺喜欢碎碎念的，偶尔出门也能凭着张脸和小小的口才和人唠起来，只是对着殊鱼感到有些震惊。
　　或许是从未见过这般行事的修士，也未受到过明面上的怼言，他觉得新奇的同时，也对程温川和殊鱼的关系感到好奇……
　　程温川简单看了两人一眼，没管他们的吵闹。
　　张轩的方法其实是合理的，只是海妖的力量过于强大，从前未见，如今突变，难说进亭后海妖的实力会不会再次变化，到时候乱杀乱砍的岂不是很麻烦。
　　这般想着，他又望向南亭方向几番思量，向殊鱼道：“南亭之内，你若全方面设阵能护住多久？”
　　真来啊，殊鱼心下叹了口气，根据刚刚和程温川的配合，计算了一番。
　　“我没开玩笑，这妖气古怪，在这里我尚且能护住我们，但南亭之内妖气太重，我若全护只得几息。”
　　程温川：“若考虑只保命呢。”说罢，他迟疑了些许，又看向张轩，又添了一句，“只考虑张轩。”
　　听此话，殊鱼倒是眼神一亮，“若只一人，我可分阵赋之，护心脉，关节等重要之地，坚持的时间必会久些。”
　　张轩见此，也在心下思考了几番，随后对程温川说道：“程兄是有了策略了吗，若需我独上南亭，我自是配合。”
　　程温川：“妖气突然加重必有原因，我想高夫人既然是主动要来的第一人，现下又失踪不见，其中缘由必与她有关。”
　　他顿了顿，看向渐起的黑雾，很明显，所谓幻境，怕是已成了独有的一方天地。
　　即使是现在，他们还是处于困境之中，
　　“我需要你上南亭，以力量逼迫海妖现身，殊鱼以阵法连结你我，我有法子去找高夫人，海妖现身的瞬间，我们汇合。”
　　少年目光清凌，唇角浅笑未改，气质和善，分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莫名让人信服，说出的策略亦让他惭愧。
　　联想到殊鱼的话，张轩觉得程温川该是实力不强，但十分智慧的修士，只是不知到底修的是何物。
　　又想到殊鱼，少女虽然言语多刺，但如此年轻，于阵法一道又这般厉害，还善心救下姐姐，想来是他对修士的大概实力和多样性格知之甚少，无论身份关系如何，
　　二人必是正义豪侠之类，遇见他们实是他的幸运。
　　张轩当即做礼以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