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会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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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
宋词靠在亭边的柱子，手下冰凉的触感使她清醒了几分。昏昏沉沉之间她睁开眼睛，迷雾遮住视线，耳边是汹涌的潮浪声。
这是……南亭……城主夫人呢……
宋词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却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她靠在柱子边，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心下一惊，又莫名了然，随后静静的缓和着。
黑雾之中，声音成了最清晰的感知。
海浪汹涌，剩下的，便是她的平静的心跳声。
是她连累了城主夫人。
鬼使神差，在他人提到南亭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那一瞬间为什么突然想来南亭，那一刻的执意惊到了城主夫人，也惊到了自己。
分明自己已经，避了许多年。
……
他的朋友？莫非也入了这幻境，这么一想到说得通……张轩明白后不再追问。
程温川也不多说，这个时候，两人在黑雾中已经摸索了有一会儿了。
“再走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张轩皱着眉看向眼前的迷雾，时间拖得越久，意味着姐姐和高夫人就越危险。
程温川抿着唇，感知着这片迷雾，“幻境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迷惑人心的人和事，先前那位姑娘应该已经遇害了，所以才会出来迷惑人。这么看的话，但两位夫人应该还是安全的。”
说罢，他看向身旁的张轩，小少爷清醒后举着把大刀看着倒是威风厉害，“你很强？”
张轩手中紧握着刀，垂了垂眼眸，“应该。”
“好。”
程温川微微低头，闭上眼睛。
四周，是浓不可避的迷雾。耳畔，依然是那阵轻柔的歌声，似有似无，迷惑人心。
黑色笼罩着少年，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用心感知着一切——前，后，左，右，迷雾与歌声无处不在，亦无处在。
张轩护在程温川的身旁，他知道程温川在找破局的方式，他举起刀，整个人呈现防御状态.
迷雾越来越重了，是错觉吗，张轩觉得好像所有的黑雾都在向他们涌来，歌声也越发强了。
张轩的内心不自觉的放松，又一瞬间缩紧，一来一回间，他右手握刀，左手手掌沿着刀刃生生抹过，鲜血，可以让他清醒。
微不可察的，有一丝别样的声音传来，好像，好像萌芽破土的声音。
程温川听见了，他在内心不断搜寻着，慢慢的，避开一切迷惑的事 物，识海中好像有一把小剑凝聚——剑尖指向了正前方。
“正前方。”
几乎是瞬间，张轩挥刀砍向正前方的迷雾，银白的刀刃上早已抹上鲜血，挥出瞬间泛红的影子冲向前方，仅一下，竟是生生冲散了迷雾，劈了条路出来……
“砰——”
月光霎时洒下，零落的歌声被海浪代替，泛着盈盈光晕的圆形阵法迅速防护，却也被刀势激的猛一震，里面的人也迅速反应，一瞬之间双方呈对峙之势。
“姐姐！”
张轩立刻发现了张灵昏倒在不远处，身前还有个少女，身下是防护型的阵法，看来女子是个阵修。
张轩想即刻上前，却不知女子深浅。
程温川立在张轩身后，抬眸看向光晕内的少女，指尖不可察的动了动，不言语，只是简单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女子瞧见他先是眼神一亮，随后低头，神色露出了几分古怪，动作间竟显得有几分心虚，她双手结印，引阵暗消。
张轩见状，也知对方是友非敌。
他即刻快步上前，察看昏迷的张灵。
殊鱼看着跟上来的程温川，微动了动嘴唇，却也没有言语，又低下眼眸看向正在照看姐姐的张轩，只是偶尔眼角余光会瞟到一旁，又迅速收回。
“你姐姐只是昏迷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好昏过去，我走不出这迷雾，只能防护着。”殊鱼对张轩说。
张轩确认姐姐无虞后，也对殊鱼作了个揖.
“在下张轩，多谢姑娘搭救我姐姐。”
殊鱼连连摆手：“我也只是误入这里，正好瞧见了而已。”说着，她还看了眼程温川。
张轩见此情景，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们？”
程温川：“嗯。”
嗯？嗯？嗯什么？殊鱼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是心里到底有几分惊讶，程温川真是因为她才来的？不会吧，难不成这两年交情真是培养起来了？
殊鱼感叹之余内心感动，除此之外还感觉怪怪的，思量几番，就是莫名觉得劳烦他了有点夭寿的感觉，算了算了，总归这一年欠他的多了，日后再还便是。
虽然感觉到了殊鱼应该在内心奇奇怪怪，但程温川面色未变，心下想着南亭的情况。
张轩：“不知姑娘和程兄相熟，应同为青水城人，我为刀修，来自盛京。”
殊鱼看向他，迅速判断，富贵俊秀小少爷，还是刀修，还叫程温川程兄，会来事，暂且无需得罪。
“殊鱼，阵修。”
“看那。”
不等二人再交流，程温川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南亭，月光照耀，一切仿佛清晰起来，只是南亭之中仍然迷雾未散。
“原来我们刚刚一直在这里打转。”张轩也看向那里。
迷雾散去，他们的位置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甚至可以说就在原地。
夜色之下，南亭屹立在礁石之上，亭下便是无边的海水，迷雾仍旧笼罩着此地。
渐渐的，南亭之中的迷雾越来越淡，亭柱上的红绣仿佛真的活了起来，越清晰，越诡异。
张轩将张灵安稳的放置在沙滩上，手中紧握着血月刀。随后他起身。
“高夫人可能还在东亭之内，我需要去看看。”
高家是青水富户，此事因姐夫的福任宴而起，他又身为修士，终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随后他转身：“今夜多谢二位，若可以，我想请二位同行，一探南亭究竟……”
说着，张轩也迟疑了，经过刚刚的事情，他意识到凭自己一人怕是无法安稳救下高夫人，但此事到底和程温川二人无关，“当然，若二位不愿，我自不会强求。”
殊鱼看向程温川，似乎是在等他的打算。
程温川却是继续看着南亭方向，不知何时，东亭之内，出现了一道人影，似乎是个男人，随着身影凝聚，他看向程温川等人，目光冷血，带有嗜杀之意。
“总归是要解决的。”程温川道。
张轩反应很快，他原是背对着南亭，见状凝神聚灵，即刻挥刀转身，直冲东亭人影。
令人惊讶的是，刀影将冲上东亭之时，海浪突然涌上，二者相撞，血月的刀影立刻被翻涌的海浪掩盖，海风瞬时吹过，浪花仿若巨兽般拍打着礁石，无端恐怖。
“这……”
张轩直到此时终于意识到了此妖的可怕，一阵海浪，他终于感受到了妖气，可是，在最开始，甚至在迷雾之中，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妖气，这也正是他奇怪的地方。
如此浓重的妖气瞬间侵袭而来，似乎向把三人全部笼罩，青水有如此海妖，百姓竟丝毫不知……
较之张轩，程温川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也泛起几分好奇，他确实来过这里，南亭之内确有海妖，当时他进入幻境，依靠感知走出以后，海妖不曾主动作乱，当时的妖气也不如现在浓重……
想了想，程温川看向殊鱼。
殊鱼自是也感觉到了这股妖气，会意后迅速结印，繁复手势之下，阵法立起，古朴的花纹将四人围住，又一角加固，护住昏迷的张灵。
她毫不怀疑，再过几息这妖气便可化为实质刀剑，哪怕他们三人可抵，昏迷的张灵就危险了。
张轩看着脚下阵法花纹，盈盈光晕起防护之用，花纹的古朴原始又添厚重。
他内心紧张的同时不禁感叹，这便是阵修吗，他在盛京只是简单听说过，果然，盛京之外的妖与修士无数，他多日修炼，却不及今日见闻感触。
一番操作后，殊鱼开口，“我本要从临风台回去，却看到有两位贵妇人往这里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本来我是要走的，只是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妖气，迟疑之下我就发现起了雾，听见了歌声。”
她看向张轩和程温川，自己心下也在疑惑。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到的是她们四个人靠近东亭的时候妖气突然出现的，再然后我就看见你姐姐昏倒在地，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所以，是我姐姐她们的到来，使得东亭内的海妖现身的吗……”张轩跟着问道。
殊鱼没有回应，她抿了抿唇，她其实也不能确定，只是妖气的出现实在太过于蹊跷.
她也是妖，自有自己的手段掩盖妖气，厉害的大妖更是如此.
当今人妖不两立，修士更是见妖就杀，所以一般来说妖气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当时她本无意惹事，只是那妖气来的太过古怪，恍然间又带着一丝熟悉，往事一瞬间清晰，最终让她还是决定救下当时昏迷的张灵。
只是不等过多反应，黑雾瞬间笼罩，本就带着昏迷的人，加上她无意用攻击的阵法，只能先防御起来。
守着张灵的时候她也觉得很无语，早知道就不好奇了，平白耽误了她的鲫鱼汤，本想着杀出去算了，没想到程温川来了，现在好喽，还得杀个妖才能回去了。
程温川看了殊鱼一眼，眼神平静带着一丝浅薄的笑，殊鱼意会，嘲笑她乱跑惹事呢。
张轩没管前面两人的眼神官司，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也就起一个止血的作用，总归等会打起来他又得出血.
想到这他呲了声，抖布的时候还不忘把多余的血抹到刀上，一边抹一边念，都是他的血，不能浪费。
……
不知何时，海浪潮声阵起，配上寒凉的月色，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似乎是南亭内的海妖再向他们发出邀请。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南亭，已是下半夜了，深沉的海水翻涌着，除此之外是一片寂静，再仔细看，南亭内的人影已是消失不见。
“进南亭一探究竟，我们自会知道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会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