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宴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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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酣，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此时正值夏日，就算是在海边，温度有时也是让人烦恼的，路上行人更是稀少，只留些买茶水的摊子苦苦支撑着，指望着多赚些罢了。
不过青水城最大的客栈——万福楼内倒是没有什么热意，要说热，那也是热闹的热。
大堂内饭菜小吃气味阵阵，食客们大快朵颐，不过倒也半点不耽误他们喝酒调笑，几个利落的伙计端着饭菜穿梭在各个桌前，说着好话讨着赏。
大厅正中央还吊着个华丽圆盘，盘边镶着珍珠，其上还有着古朴深沉的花纹，更妙的还是它的作用，夏日散凉，冬日发暖，夜晚便有烛火之光，用作灯饰。
据说是许久以前几位修士途经青水城留下的，在青水城是个极稀罕的物件，被万福楼老板重金买下，挂在万福楼的正中央，当初可给万福楼吸了不少客，这一幕看着，是十成十的热闹之景。
当然若是嫌大厅吵闹，楼上雅间十二，有专人侍候着，若无特定吩咐，隔时定点送入佳肴，其中装饰更不用说，算是青水城极好的去处了。
天字雅间内。
“莫说莫说，虽与盛京不能比，但这青水城靠海宁静，别有一番意境啊。”
少年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发出享受的感叹，一身红色简装，腰间只别着个白玉双鱼佩，配上眉眼神情，看着像是一副天上人间公子哥儿的模样，可偏偏手里抵着把大刀，又生生加了些豪气。
“李言他们进城了，你不去看看？”对面坐着的，是个成熟的青年，面目俊美，只是不见装饰不见武器，简单坐在那里喝着茶，却也无端透露出贵气。
不错，此前说话的少年正是张轩，跟着姐姐张灵非要来这青水城看个热闹，本来他是出不来的，只是他找了个帮手，也就是正在喝茶的青年，一吵二闹的便一路从盛京到了青水。
“不去，我本来就不是因为他们才来的，整日待在盛京，不知道学的一身本事有什么用处，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么着也要出来看看。”张轩无谓的摆摆手，又看向正在慢悠悠喝茶的青年。
“说真的，和您出来倒不如不出来。”
林氏向来有通灵感知之能，林风渡虽然比不上他哥哥，但避害躲灾的本事是有的，这一路走的，是安安稳稳，无妖无害的，让张轩这个想闯江湖的大少爷一路平安。
林风渡看了张轩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勉强算得上是张轩的长辈，此次出行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至于张轩，他不太了解他们家的恩怨，只知道他是张家这一代现存唯一的男孩，日后定然是要走仕途的路子的，可偏偏张轩志不在此，上抗压力，下无支持，吵吵闹闹过了这么些年。
好端端的小少爷，文不成武不就，性子又单纯而执拗，一个可怜的傻小子罢了。
“林叔，等我姐夫的福任宴一过，我俩各走各的，求您放我走吧。”张轩无奈的说着，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就是了。
林风渡浅叹口气，看向窗外，虽是中午，路边仍有摊贩行人，来往间透出岁月静好的样子，再配上远处的大海，确实是个宁静的地方。
青年执盏静思，面容年轻而俊美，通身的矜贵气质，只是简单动作间透出一丝无端的落寞，不过须臾，又消失不见。
“我提前与你说好，我来青水城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这两天你自己小心些，福任宴一过我会带你离开。”
张轩无奈的连连点头，面上却是麻木的神情，他早知道林叔不会同意放他离开，只是这两天林叔不在，他或许可以好好玩玩。
这般想着，他眸子里又藏了些笑意。
林风渡没有管他，到底已经是十七八的年纪了，又是刀修，若处处紧着反而不好，况且他有自己的事情，也不欲和尊贵的小少爷有过多攀扯。
“小心些吧，海内未知事多。”
……
程温川从万福楼后厨出来，他平常不止打渔，偶尔也会做帮工的活计，上午在万福楼里帮会厨，中午正好打包些餐食，晚上可以用剩下的鱼汤再下些面条。
他一路走着，经过大堂，突然的，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看向楼上的雅间。
安安静静的二楼，似与往常无异，没几秒，他拎着餐食离开，鱼汤得趁热喝，再不到家味该不正了。
他速度快，一路出城，明显感觉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加上行人的议论，看来是新城主来了，大多都说着福任宴的事。
福任宴是大周的习俗，新官上任总是要在当地宴宾客，若是盛京内的调任或是各级的普通升任倒没那么麻烦，一场宴会罢了，只是若是大官上任，新官新地，总是要大办一番，宴贵人，请神会，还要准备些东西分发给手下，普通人若是运气好也是能讨到彩头的。
程温川想起来上一任城主来的时候，还是他家刚到青水城，父亲便是那个幸运的，得了几颗珍珠，跑回家就要给母亲看，还说第二天就找城北的老李做个手链给母亲，母亲不同意，父亲就打算偷偷去。
不想一趟打早渔回来，母亲直接把珍珠卖了，给父亲换了新渔具，还买了万福楼的招牌红烧鲷鱼，说给程温川父子俩补身体，父亲知道后不乐意，夫妻俩又是一顿你冷我热的，让程温川看得明白又不理解。
“喂，你想什么呢，”殊鱼在程温川眼前晃了晃筷子，这人打从城内回来就有点心不在焉的，“你没事吧？”
程温川神色如常，“没事，继续吃吧。”
“听说新城主到了，好多人在忙福任宴的事情，你带我去瞧瞧呗。”殊鱼咬着筷子问道。
程温川给了个眼神：“凭你的本事，你自己也能去瞧。”
“不一样不一样，”殊鱼伸出根手指在程温川面前摇摇，又指了指自己，“我明显感觉这两天城里有厉害的修士，估计是新城主带来的，我一个普通小妖，打个照面我妖就没了。”
“那就别去。”
“那不成，”殊鱼一听就否了，她也吃完了，筷子一放，闲适的靠在椅子上，分明是个漂亮的女儿家，形态动作却总是随意自如，毫不拘束，又像是自说自话般的琢磨着。
“依我女妖的第六感，这次福任宴肯定‘热闹’……”
“哎你去哪啊……”不等殊鱼说完，程温川迅速收拾好碗筷要去厨房。
“老规矩，今天我洗碗。”程温川回答道。
殊鱼没有继续，她看向程温川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奇怪得很。
在外面一副和善的样子，处处机灵，表面装的温和，但她知道这人其实冷漠得很，当初冷眼看着她爬上船的时候她就知道程温川不是什么好人。
一年相处下来，殊鱼感觉他其实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别人抢他的摊位，他无所谓，第二天就有本事换个更好的地方；打渔也是，一个人在海上能待十几天，干粮没了都不一定回来；在外面卖鱼，谈生意，做帮工，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新奇点子，问他为什么，只说想赚钱买万福楼里的食物吃，看着真诚，不过这个殊鱼不信，她总觉得程温川是想偷师。
毕竟有很多回程温川都在厨房里钻研饭食整整一天，她有几回就活生生站在门口看着。
拿红烧鲷鱼为例，那段时间死在程温川手里的鲷鱼都不知道多少条，那样子，是真的潜心钻研，费力琢磨，她见许多妖和修士练功都没那么认真。
不过殊鱼对程温川这人身上的事情不喜欢思考太多，偶尔的试探也是因为日子太无聊了。
说到底她清楚在青水城里的这段日子已是她从前不敢奢求的宁静自由，所以她从不打扰程温川，程温川也允许她存在，相安无事，你来我往，当真极好。
这般想着，少女很快放下心事，转个身出门逗鸡去了，程温川不好惹，小海还是很有意思的。
厨房里的程温川始终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洗着碗，少年任由冷水浸过手指，重复着动作，一如过去十几年那样。
只是偶尔他眼眸轻抬，听着屋外殊鱼寻鸡挑事的言语和鸡恼火害怕的叫声，等着夕阳降临。
……
城主府。
李言新官上任，忙着准备各项事宜，来的路上他已经翻看了一些相关账目，了解了一下青水城内的大致情况，是个与世无争的海城，倒也算个好去处。在这里锻炼个几年，往后回去便也有了资历。
“夫君可累了，我叫厨房新做了银耳羹。”张灵在旁温柔的问。
他们夫妇俩是新婚，李言是此前的新进探花，父亲把她许配给李言，不想二人成婚没多久上边就来了调令，来了青水城。
“辛苦夫人了，只是在忙福任宴的事情，宴请事宜还要夫人帮衬着。”李言道。
张灵笑着应好，一场福任宴没外人看的那么简单，除了地点饮食礼乐，请客名单，请神事宜都是重中之重。
李言的意思是不在城主府办，选城中酒楼，方便事宜，请神会也有诸多见证，同时也可让百姓都凑个热闹。
只是这样一来安排的就多了，后宅妇人的场地，在外人员的安排，达到庆贺的同时还不能生乱。她是城主夫人，还要准备各家的礼单，总之也是要忙上几天的。
张灵也拿了份青水城达官贵人的单子回去准备了，身边丫鬟汇报着外边小厮打探来的情况，“青水城里最大的食肆是万福楼，其次的是临风台，永安坊。”
“万福楼在城中，规格什么的倒也足够，热闹是有了，”张灵说道，只是考虑到人员太多容易生乱，万福楼的场地也不太好区分前厅后方，她考虑着。
一旁的丫鬟像是看出来主子的烦扰，凑前说道：“夫人，打探的小厮说，临风台在城外以东，前有楼阁后有亭台，往远处就是大海，规格虽不比万福楼，却也是百姓好去的地方。”
张灵听着，手点着桌子上的单子，临风台，倒是个合适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宴会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