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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已校对) ...

  •   乍暖还寒的时节,春潮便破开了漾漾松江的寒气。落日西沉,那一丝丝缱绻在江面的微光,和着晚间渐渐腾起的轻雾,将整个江面萦绕出暖暖的橘色,清风过处,袅袅似飞烟,追逐那未曾消退的春寒。江面上不时传来几声唱晚的渔歌,几声归鸟的清鸣,忽见一条鲤鱼翻出江面,带着光亮的鳞片,勾画出一道凌光熠熠的弧线,四处溅开的水珠,育着晶亮的透明,飞散在橘色的雾气里。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鱼跃鸟飞何处去,一叶轻舟载雾浓。

      那叶轻舟,由远及近。船头紫衣女子有着白皙的肌肤,清幽的眸子,绝美的容颜在晚霞的映忖下,却显得落寞非常。

      [小姐,外面风大,还是到里面吧。]说话间,一黄衣女子从舱内走出,手里拿着一见紫色貂绒外麾,一脸的担忧之色。

      一直不知归处的倦鸟,带着凝满雾气的翅膀,扑棱棱落在了船桅之上,抖了抖满身细碎的水珠,尖尖的嘴吧,四处清理着蓬松的羽毛,不时发出一声声倦怠的低鸣。

      紫衣女子静静的瞧着,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眸光越过飞鸟,便看见了袅袅轻雾中愈来愈清晰的岛屿,落寞的脸上忽地微微一笑。

      [双儿,陷空岛怕是要到了吧]

      [恩,前面就是了。]双儿一边答着一边便替为紫衣女子披上了外麾,略微冰凉的小脸不禁也跟着泛起了一丝愁绪。

      陷空岛地处松江,满眼望去,烟波浩渺,晚霞与归鸟共舞。岛上处处翠绿,亭台不计其数。然而陷空岛最有名的不是其与世争辉的景色,而是有那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陷空岛五义。

      [大哥,小五一向性情高傲,眼中无物,这次怎地改了性情,今日就是约定之期,还是不见半个人影],说话之人体型彪悍,眼大脸黑,满面髯须,挠着自己的大脑袋,左右踱了起来。

      [就是,三宝也盗了,东京也闹了。这次竟被一女子吓跑了吗,哈哈],来人亦是一脸笑意,一看就是个行伍出生之人,却不是“彻地鼠”韩彰是谁。

      但见一身形矮小之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捏捏嘴角的胡须咧嘴一歪道[三哥,你也说了,五弟性情高傲,此番本就是我们一厢情愿之事,他又怎会任我们为之],说话之人正是五鼠智囊,人称“翻江鼠”的蒋平。

      [老四说的极是,五弟年少气盛,负气任性,怕是...]但见说话之人威严自成,富贵稳重。不用说,便是五鼠之首的“钻天鼠”卢方了。

      [不是还有一处没有找过吗] 蒋平看了看卢方,精光熠熠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

      [老四,那“白影居”连大哥都没进去过。都是从小惯坏他,养出这个没心没肺的祖宗]韩彰喘着粗气,说的是恨恨的话,带着却是欣慰的笑。

      [岛主,凌姑娘到了] 忽听一声通报,卢福跨进了忠义堂,望了望几位爷的脸色,不觉看出了一二,想来又是这白五爷不知去向了。

      卢方挥了挥手道[你先命人带凌姑娘前去望江阁,好生招待。我随后就到。]虽说声音平静如昔,但是眉间已轻轻蹙了起来,抬眼扫了一下三位兄弟,便见那三人相视一望,异口同声道句家中尚有急事,便匆匆而作散。卢方轻叹一声,心里又气又急,怎奈自己当家作主,想必也是避之不过,按下心头火焰,抬脚便出了厅门。

      望江阁临江而建,旋转而上,已近树端。晚风习习,凉意阵阵。

      那紫衣女子临窗而立,眼前晚霞尽去,只剩下一片暮色沉沉,指尖碰触到空气的冰凉,顺着透明的肌理,渗透到骨髓深处。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过姑娘穿得这么少,不怕江风吹坏了身体吗]声音很是好听,却是五分傲气,五分戏虐,不含半分欣赏赞美之情,不见得半分怜香惜玉之意。隔着江风传送而来,更添了几分飞扬潇洒。

      紫衣女子一怔,循声望去,但见高木参天之隙,一白影踏叶而来,那人衣袂翻飞,身影轻捷,转眼间已跃至三楼窗前,一个极尽洒脱的翻窗而入,顺势斜倚了窗台。

      白衣少年轻轻转了头,似笑非笑。眉黛丹凤却是傲然不可方物,鼻子直而挺秀,嘴唇薄而任性。那是怎么样的年少华美,那是怎么样的少年风流。满身飞扬着流光溢彩。

      [怎么,爷我脸上有字吗] 那人显然是早已习惯被人如此打量,只是不屑的轻轻一哼,嘴角微微一扬,长身而起。但见他身形修长,握剑的手指纤长有力。

      [你...你这人出言不逊…你...] 双儿红着一张小脸,说话开始断断续续。她不是没见过长相俊美的男人,但是这样气质非凡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紫衣女子不觉又是一怔。眼前这个人,白衣胜雪,一尘不染。剑眉入鬓,长身而立。满身傲气,端端的器宇不凡,风华绝代。

      [想必阁下便是自称“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锦毛鼠白玉堂],紫衣女子避过了白玉堂看过来的目光,语气中竟似也有了些许讥讽的味道。

      [不敢,不想姑娘竟也知道这个称号] 白玉堂抬腿搭上窗台,长衣一甩,坐了下来。懒散的笑容挂在嘴边,似乎并不在意刚刚子紫衣女子的有意挑衅。

      那紫衣女子也不知是羞是气,脸色竟泛上一层薄薄的红霞。但见她缓缓向前一步,语气也不似刚刚那般强硬。[白五爷之恩,凌家没齿难忘。家母身体不好,苦舟车劳顿,所以紫霄替母前来,特来谢白五爷救命之恩]

      紫衣女子说着便要跪下,却见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已至膝下,止了紫衣女子的下跪趋势。

      [白爷我只是一时高兴,管了个闲事,若人人都要来谢,陷空岛怕是早已踏平入江了] 白玉堂并未起身,言语中却已透出不耐烦。

      好个狂傲的白玉堂,此话岂非就是逐客令。凌紫霄轻轻站起,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正自尴尬间,忽听一人朗声道[凌姑娘久候了,哦,五弟也在此。]
      卢方看到白玉堂,竟也微微吃惊,但是有客临门,自己也不便多问,转头间却见凌紫霄面露尴尬之色,就知道这白老五不知有说了什么,当下笑道[凌姑娘舟车劳顿,恐已累了,我已准备好菜肴厢房。凌姑娘这边请]

      [卢岛主费心了,这是家母让我带给卢岛主的信函]说着,便让双儿将信函交与了卢方,随卢福向外走了出去。
      白玉堂扬眉一笑转身欺上卢方,一把夺过书信。咧嘴一笑道[听说那凌家与你颇有渊源,不知里面写的是些什么,待我看看] 转身又坐上了窗台,打开了信笺。

      没有阻拦,卢方便一脸笑意的坐了下来,看了看白玉堂渐渐皱向一起的眉头,不禁轻轻一笑。

      白玉堂忽地站了起来,扬手一挥便将书信抛向了卢方,扬声笑道[原来那凌紫霄竟是你远方亲戚,看来你得多留人几日了。]说罢转身便从窗口跃出,踏月而去。

      [大哥,老五怎么说] 韩彰已迫不及待跑了进来。原来这几人家里哪有什么急事,都在外面恭候多时了,先见那凌紫霄尴尬匆匆出门,后看那白老五翻窗落荒而逃,众人再也支持不住,便冲了进来。
      卢方轻轻摇了摇头叹道 [五弟什么都没说。]
      蒋平捏捏胡须,朝窗外望去,转念一想忙道 [五弟断不会留在陷空岛了,怕是早已在离岛的船上了。]
      [啊。。。。]徐庆连忙走向窗边,此时轻雾散尽,月色初生,江面泛着皎洁的光泽,一叶白帆白舟,就着莹莹的微光,已朝岛外驶去。
      [大哥,这可怎么办啊,小五跑了]徐庆拍了下窗棂,便跳了回来。
      卢方像是早已猜到,摇头道[随他去吧,五弟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谁让姑母竟看上了这小子,哎!]
      众人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自摇头离去。

      一个月后汴京城南

      清风吹柳丝,霞韵勾如画,春水醉芳菲,流云卷风华。

      飞鹤楼依湖而建,站在楼上,便可见那碧波涟涟,两岸杨柳依依,倒影湖中,更显莹翠。湖中画舟点点,笑语频传。文人墨客大多雅兴,剩着落幕的微光,轻柔的细风。捧一壶竹叶青,酌一杯女儿红。意境风流,自不在话下。

      [但说那白玉堂身形稍移,已避过了南侠一剑锋芒,只是微微一笑,那南侠只觉脚下一空,头上一黑,任有冠绝天下的【燕子飞】,也难开头上的千斤石板,硬生生地落入那白玉堂的陷阱中去了]众人一阵唏嘘,仿佛看见了一般,眉头皆凝上了一层担忧之色。却见那说书人,正自喝了口水,不慌不忙,摇开折扇。

      临窗的桌旁,但见一白衣少年,眼含笑意,嘴角微扬,手中轻轻敲打着玉扇,仰头酌下一杯竹叶青。

      [不急,待听我细细道来。] 说书人呷下一口水道 [那锦毛鼠为斗南侠特意制了个【憋死猫】,并扬言【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却不想堂堂南侠何许人也。计上心来,订下三日之约,智夺三宝,终于将那锦毛鼠带回了开封府。]众人听到此处便是一声声的叫好,有的情不自禁竟拍起了手掌。

      [展大人来了...]只听一人轻呼,众人立时听了议论,朝楼梯看去。但听蹬蹬几声清响,一人便走了上来。来人一袭湛蓝便衣,月白腰带,那双眼黑白分明,明若千尺深潭,亮若璀璨晨星。容颜俊美,风华内敛,气度不凡。惹得星君赞玉颜,却叫流云仿风华 。端端的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南侠展昭。

      但见展昭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轻轻避开人群,向窗口走去。待到那白衣少年前,微微抱拳道[白兄,多日不见!]随即便朝白衣少年对面的凳子坐了下去。

      却不料那凳子竟是嗖的一声,从眼前移了出去,再看时已在那白衣少年脚下。展昭似乎并不恼,只轻轻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这这白衣少年一眼。

      [猫大人,戏还没听完了,听完再坐也不迟]这飞扬跋扈的神情,这话不饶人的口气,却不是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锦毛鼠白玉堂是谁。

      展昭微微一怔,回头看时,但见那些人,已连滚带爬,冲下了飞鹤楼。不觉摇了摇头,径自拿个凳子坐了下来。[白兄,听闻你早年在大理待过一段时间,近日江湖谣言四起,不知可有耳闻]展昭轻喝了口竹叶青,如玉的脸竟也微微泛红。

      白玉堂眼角一扫,知那展昭来自江南,喝贯了江南那香醇绵软的女儿红,自是喝不惯这略显清冽的山西竹叶青。[近日闲来无事,很多事情却已记得不甚清楚了,若是有人能够和我把酒言欢,爷我说不准能够想起一二。] 并不看向展昭,白玉堂径自又喝了一杯。

      [既然白兄好兴致,展某又岂会扫兴,只不过展某公务在身,恐不能多饮,与白兄浅酌一番未尝不可。]展昭知那白玉堂性情高傲,怕是不遂了他的意,他是不会说出一二的。

      听到【公务】两字,白玉堂竟觉得异常刺耳。[公务?我竟忘了,堂堂南侠现在已为庙堂之猫,确是繁忙。怕是一个不小心便毁了前程,失了俸禄。猫大人的爪子自是得轻轻行事才好]

      展昭听出他语言中讥讽之意,并未发作,只是轻轻倒下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玉堂眸光扫了一眼展昭,却见他并无半点动怒之意,不觉扫兴,朗声道[小二,给白爷爷我拿四坛酒来。]

      展昭不禁一怔。[白兄,展某....]

      [若是不想听,猫大人大可请便!]白玉堂看出展昭为难之色,笑意不觉从心里泛起。

      [那展某只好奉陪了。]展昭看出白玉堂有意刁难,知他一向自负,若再执意不肯,怕是那白玉堂一气之下,便会抬脚走人。此事关系朝廷社稷,展昭岂能就此退缩。

      [果然识时务,猫大人不愧“御猫”称号啊。]白玉堂咧嘴一笑,凤眼一瞥。甩袖摆开两只大碗,斟满了酒。

      既然下了决心,展昭也就不在乎那白玉堂几番出言讽刺,端起满满一碗,仰头饮尽。那酒清冽,过喉处辛辣无比,若不是暗用内力,怕是已呛了出来。

      白玉堂端起酒来,却看那展昭眼中似有泪水,盈盈却更显清幽。脸色已现出淡淡红晕,知他定是强忍酒劲。忍住笑意,一饮而尽。

      [不知道原来猫也能喝酒,哈哈,今天倒是见识到了]白玉堂说着又是倒下了满满两碗。

      展昭自知喝那竹叶青,酒劲上涌,便不发一声,端起碗又是一饮而尽。心道还是速战速决的好。白玉堂岂会看不出来,嘴角一扬,轻轻一弹,桌边的酒坛已顺势跌下桌子。眼看将要落地,但见展昭伸手一抄,便托住了一坛好酒。却不料强压在喉间的酒顺势滑进的腹中,不禁低咳两声。

      [猫大人不仅身手不凡,酒量也是不可小觑啊。]

      展昭抬头,但见那人华美不羁的脸上满是好事得逞的笑意,不觉轻叹一声。想那白玉堂一副玲珑心思,这点骗酒的的小伎俩怎么会瞒了他。
      [怎么,猫大人,这酒不对你的味吗?]白玉堂手指一挥,打开了折扇。

      展昭暗自咬了咬牙,抬首望向那飞扬得意之人,正声道[白兄的酒,何来不对味之说,不过这竹叶青看似清冽纯净,味道却夺人味蕾,锋芒毕露。若是在稍微收敛一下,温润一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酒比不得宫里的琼浆玉液,都是些达官美人所用。怕是猫大人早已习惯了温玉在怀,怎会习惯这乡间野味。]白玉堂句句逼近,丝毫不留任何间隙。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当真是句句也不饶人啊。展昭端起一碗,又是一饮而尽。与白玉堂斗嘴,岂非就是自讨苦吃。

      转眼一坛子酒就已经见了底。展昭但觉眼前人影一晃,就已倒在了桌上。

      [猫大人...]白玉堂伸手轻轻推了推展昭,见展昭并无半点反应,便走了过来,嘻嘻一笑。心道,这猫儿醉酒倒是头一回见到。但见那人满脸晕红,睫毛浓密卷翘,嘴唇在酒的熏染下竟是鲜艳欲滴。这猫儿竟生的如此漂亮。想到这,白玉堂不禁咬咬牙,暗骂一句,扬声道[小二,把猫大人扶进客房去]

      [白..白五侠,小店只是酒楼,并无客房啊]一听是那白玉堂,小二早已战战兢兢。隔着老远回话,不敢上前。

      [什么,没有客房?那.... ] 白玉堂不觉皱了皱眉。没有客房这只醉猫睡哪里。[猫大人,展小猫....]伸手轻拍了下展昭的脸,却不见清醒半分。白玉堂摇了摇头,拉过展昭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半扶着展昭的腰朝楼下走去。

      外面早已黑了下来,只有远处湖上几点画舟还亮着微弱的光,夜风习习,每个人都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放眼望去,除了偌大的湖泊和沿湖的酒楼,哪有什么客栈。

      [死猫,赖皮猫,看着不胖,怎地如此之重。]白玉堂边骂边走,心里也暗暗后悔起来,若不是逞一时之快,现在也不至于扶着只醉猫。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客栈,似遇着了救星,便走了进去。

      [小二,快点,给我两间客房。]白玉堂拉了拉肩胛骨,算是暂时缓解一下肩上的重量。

      [不好意思这位爷,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小二连忙过来招呼,见来人长得一副好样貌,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心里有些害怕,人便向后缩了一缩。

      [什么?]白玉堂开口想骂,却有不知道该骂什么,咬牙道[一间就一间,快点带路。]

      城南偏僻,好不容易找了家客栈,此时夜已深,再找客栈不知还要多久了,扶着一只醉猫,白玉堂当真郁闷之极。上了楼梯,终于将展昭放倒在床上。

      [爷,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小的立马给您去办]不敢怠慢这位大爷,小二紧跟着过来招呼。

      [给我弄两盆水来]白玉堂拍了拍衣角的风尘,坐了下来。待到水端了进来,小二关了房门,便径自洗了洗脸,看着仍在沉睡的展昭,不仅摇了摇头,拧湿了毛巾,轻轻坐在床边替展昭将脸试了试。

      [白爷爷我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今天却来照顾一只醉猫。]说完将毛巾放回,和衣躺在了床侧。也不知是酒劲上来,还着实太累,转眼就去会了周公。

      但见那醉酒之人,微微睁开双眼,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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