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双骄》鱼觞

18、第十八章

　　清晨的空气是异常的清新，时至四月时节，草木渐趋深厚。院中的几棵桃树早已满树绯红，梨花也晶莹似雪，轻风过处，便是阵阵清香。
　　展昭一个转身，锵的一声，巨阙便随手出鞘。劲风过处，嗡嗡作响。长剑一抖，便震落了一地嫣红。满树白玉红颜，如片片飞羽，摇曳空中，随着那红衣人旋转不定。似真似幻。展昭一个翻身，只听铛的一声，便挡开了横扫过来的利刃。
　　那人俊颜飞扬，薄薄的嘴唇一如既往的勾着任性。长身而立，白衣胜雪。手腕一翻，一阵剑花挽的轻灵飘逸。便见片片如雪花瓣，绕着画影飞舞不停。
　　展昭微微一笑，手腕一动，一个侧身，暗下内力。但见半空旋转的桃花，便缠上了巨阙的剑身。如影随行，擦过了那一片片的雪白，向画影疾驰而去。
　　叮的一声，长剑相碰，剑尖相抵。白衣人挑眉一扬，万般桀骜尽在眼底。红衣人淡淡一笑，如潭眸子清澈见底。再看时，巨阙剑身绣满了一树落红，画影剑身横满了满眼梨落。片片排列，毫无杂色。只轻轻一吹，便随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飞入空中。
　　[猫儿，剑法不错！]白玉堂一个回手，画影回鞘。伸手轻弹那人肩上的落花，半是戏谑半是认真。
　　[白兄剑法精湛，展某更是佩服!]收回巨阙，看着眼前人白色的衣衫上竟有片片落红，正满脸笑意瞧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转过脸去，便见到了匆匆而来的王朝。
　　[大人，外面陷空岛有人前来，说是蒋平和徐庆。来找白少侠。]虽说王朝比展昭还要大，私下是兄弟手足。但是毕竟官职有别，在外人面前，开封府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是三哥和四哥！]听说哥哥们来了，白玉堂当然开心。毕竟三个多月不见，也不知道陷空岛怎么样了。展昭自是不在话下，虽说当年一人前去陷空岛追讨三宝，与五义也曾一一交手。但是五义个个侠肝义胆，早已让自己钦佩不已。当下不做二话，便与白玉堂出了后院，直奔前厅。
　　看到白玉堂迈了进来，徐庆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掐住五爷的肩膀，便吼了起来，震得五爷的耳朵嗡嗡直响。
　　[老五，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连个消息都不给。都说你替狗头衙门办事去了，三爷我绝不相信，老五，你倒是说话啊？]
　　白玉堂被这一掐弄的有点蒙，好不容易扒开三哥的手，便道[二位哥哥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有个狗东西…老四，你干什么？]徐庆刚想接话，便被蒋平一把推了过去。心中顿时有些恼火，脸面也红了起来。看样子若是铁锤在手，便要向谁轮上一锤了。
　　蒋平没有理他，而是摇了摇扇子，便拉过白玉堂道[五弟，是一个多月前，开封府遣人来报的信，说是你随展昭去了大理。我们前后来了三次，你都没回来。一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了你…]蒋平没再说下去，因为下面的话他没法说出口。这个白老五，不是最最讨厌这官府衙门，这次任他蒋平再聪明，也猜不出这白玉堂的意思。
　　知道哥哥们定是担心自己，白玉堂便道[四哥，我的确随猫儿去了大理。而且，我已经向包大人请求，留在开封府任职。]说着便回过头来望着展昭笑了一笑。眼神中有的竟是万般的温柔、十分的满足。
　　[什么？]徐庆一声呐喊，如同在头顶上打了一个响雷。
　　[老五，你说胡话了是不是，这乞丐头上掏虱子的狗屁地方，你待着做什么？]
　　徐庆的话让展昭有点不舒服，身边的王朝就更是忍不住了，向前一步道[徐庆，你说什么？]
　　[三爷说话，衙门里的狗叫唤什么，急坏了我，我就砸平你这开封府！]瞪起虎眼，徐庆已抄起桌上的双锤。握锤的手，青筋在外，关节亦咯咯作响。
　　听下这话，王朝哪里能忍。一个箭步便欲上前。展昭却不能让他们在此动武。一把拉住王朝便道[三哥莫要生气，此事并非如你所想…]
　　[呸，谁是你三哥，展昭，肯定是你给老五下了套，要不然…]这次徐庆没有说完，白玉堂向前一步，挡在了展昭的身前。朗声道[三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去怪别人！]
　　头一次听到老五在为别人说话，而且明显是在责怪自己。徐庆不禁怒从心生，扬起双锤道[老五，你鬼迷了心窍我不怪你，今天你愿不愿意都好，我一定要把你带回陷空岛]
　　说着便向白玉堂扑了过来，白玉堂侧身一避，躲了那一锤劲风。心下不禁焦急万分，画影也拔出了剑鞘。
　　[三哥，我白玉堂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你不要逼我，让我难做！]看着白玉堂如此焦急，展昭不禁向前一步道[徐三哥，白兄所做之事定是对得起天地。你大可放心]
　　展昭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徐庆哪里能听，大吼一声，握紧双锤，便轮了过去，顿时将白玉堂身边的桌子裂碎一地。眼看现在如此场面，蒋平伸手一格，便拉住了徐庆的胳膊。
　　[三哥，你发的这是什么疯！]如此爆裂的脾气，当真要命。蒋平是何等聪明之人，白玉堂的几句话，几个眼神。自己便瞧出了问题的始末。如此一来，便再难让这白老五离开了，想到此处，心下便有了决断。
　　[老四，老五这是疯了！]徐庆不知是急是怒，喘着粗气，两眼充血的盯着蒋平。
　　[我看是你疯了才是！五弟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当真快被这徐三爷气晕了。一个白五爷已经够自己头疼的了，现在还掺和着一个脾气暴躁的徐三爷。
　　徐庆一个用力挣脱了蒋平的手，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白玉堂这是真的要留在这狗头衙门里了，当下一声长叹。
　　[老五，你要荣华富贵，我不拦你。但是我们陷空岛五义没有为官府卖命的走狗！你今天若随我离开便罢，不随我离开，那你就拔了香头，永远不要回来！]说道这里，大汉竟也留下了眼泪。一个转身便出了门外。
　　[三哥！]白玉堂的心更别提有多难受。五义之情岂是几个香头就能替代得了。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生死与共。又怎么能说弃就弃。
　　看着白玉堂如此难过，展昭忽地有些后悔。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答应让他随自己同去大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五弟，你不要听你三哥胡说八道。包大人也是一方青天，你守着他，我们不会有意见的！]轻轻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蒋平有些心疼。老五啊老五，你选择这条路的代价有多大你知道吗，今后的路你要如何面对？展昭身为御前护卫，堂堂南侠，真肯与你携手并肩吗？
　　白玉堂点了点头，只知道四哥平时一向最爱挑衅自己，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最懂自己的人。
　　[四哥就先回去了，得赶紧派人给大哥大嫂他们报个平安…]说罢提了扇子便走了出去，不忍再看，再看怕自己也会忍不住要把这白老五带走。
　　[四哥…]目送蒋平离去，白玉堂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好过一点。不是没有想到过兄长会反对，只是不曾想到会如此激烈。
　　展昭走了过来，看着白玉堂如此神情，也觉胸中难受。便轻声道[白兄，三哥也是担心你，一时情急之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玉堂当然也知道，只是这猫儿如此口气，忽地让自己舒心不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人一脸担忧的神情。不禁咧嘴一笑道[猫儿，这三哥叫的很是顺口嘛！]
　　前面还是一脸的忧心，现在竟是满嘴戏言。展昭扭过了头，直直向门外走去。心底有些生气，刚刚自己的确是很担心这只老鼠。怎么这人如此秉性，三句话不错总让自己难堪。
　　[猫儿，干嘛走这么急？]知道展昭不会真的生气，白玉堂便跟了上去。一想到刚刚展昭满脸担心自己的神色，五爷便从心底里说不出的舒服。
　　[不是要去凌府吗，都日上三竿了，难道去赶晌不成？]展昭没有转身，出了府门便向大街山拐去。
　　[猫儿，听说凌老夫人早在两个月前边回了芜湖老家，你去了也是白去。]白玉堂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站在原地。因为他知道展昭一定会转身回头。
　　果然不出所料。，展昭停下了脚步便转回了身。
　　[你怎么知道？]有些诧异，这白老鼠和自己都是昨晚刚刚回来，而且也并未出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英明神武的猫大人，在你早起练剑的时候，我问了个差役而已。]扬眉一笑，便凑到了展昭的身边。
　　[此话当真!]展昭疑惑。
　　[绝无虚假!]白玉堂一勾嘴角。
　　展昭定了定神，缓缓道[白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事会不会与西夏国有关？]一日花乃西夏特有，想不联系在一起都难。
　　看着展昭微微蹙起的眉头，白玉堂轻叹一声。
　　[暂且不管这些，今夜我们便夜探皇宫，到时，什么事情不都清楚了。]
　　[夜探皇宫？！白玉堂，皇宫内院，岂可儿戏？]这老鼠的言论当真时时都能惊倒自己。如此没有分寸，岂不让人担心。
　　[傻猫，既然是夜探，就不会让人知道，你担心什么。]白玉堂当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无论是开封府府衙，还是那皇宫大院。都和他陷空岛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此事万万不可，白兄不必多言！]虽然知道这样更有利于得到消息，但是皇宫禁卫森严，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展昭不是怕死，只是这样一来会连累到包大人。朝中已有庞吉群党虎视眈眈，自己又怎么能将包大人置身险地。
　　[猫儿，听你的便是！]白玉堂嘻嘻一笑，便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