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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局中人(一) ...

  •   落红欲飞蝶倾醉,晚风泛起夜行舟。秋江滟滟映清辉,明月皎皎照伊人。
      忽而,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袍,手持匕首,在皇宫中飞檐走壁,他的脸部却被一块黑色面罩遮住,仿若与黑夜融为一体,而他望向禧宁宫,轻功如疾风般飞驰。
      那黑衣人悄无声息走进禧宁宫,而此时的林愿欢身着素衣,准备入睡。
      “公主,救我!”侍女若萱惊慌失措地大喊,眉间的冷汗直冒,她的脖子被那黑衣人的匕首架起,她的臂弯也紧紧被他攥着。
      “你先放开她,既然你来禧宁宫,那你的目标便是我,那便冲我来,与她何干?”林愿欢面色冷静,可心中确实有着几分焦灼不安,倘若若萱出了何事,她又能如何原谅自己呢。
      “公主果然聪明,不错,我来禧宁宫的目的确实是你,让我放了她可以,但我有要事与公主商议,还请让这位姑娘回避。”黑衣人松开了她,用力伸手一推。
      林愿欢松了一口气,轻揉若萱的后背,便道:“你先出去,容我与他说几句,切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若萱不舍握住林愿欢的手,有些放心不下,便道:“那公主可要注意这人,奴婢告退。”
      说罢,若萱便离开了。
      林愿欢缓缓坐下,抬手示意让黑衣人坐下,倒起一盏茶,便问:“说吧,有何事?”
      那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便道:“草民要告发张丞相,他肆意派人散播瘟疫,这个便是证据。”说罢,他便想递纸张给林愿欢。
      林愿欢轻笑一声,放下茶壶,看向他,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你呢?”
      那黑衣人面容急切,极力解释道:“草民不敢欺瞒公主,家父本是一家糕点铺的东家,但几月前,张家便要订制芙蓉糕,假借家父以不知张家口味之名,派遣几个男子到店铺充当伙计,但家父并不知,张家这些糕点却是赠给扬州无处可去的遗孀遗孤啊!可这些张家来的伙计却在糕点中下毒,以致扬州瘟疫啊!”
      林愿欢顿了顿,眸色深沉,攥紧拳头,道:“此事当真?”
      那黑衣人摊开手中的纸,而那纸便是张家手制芙蓉糕的配方,他道:“那夜与一张家伙计谈起芙蓉糕配方之事,那伙计醉酒便将配方拿出来,这配方却多了几种东西,便全盘托出张家的阴谋,那夜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时我们却不曾注意他说的话,如今看来,他说的已然成真了。”
      林愿欢蹙眉,指尖轻敲打桌台,收起那张纸,一字一句道:“张祁既然想让他儿子去扬州,那便是知晓这药材如何,先下毒,后救人,当真是好手段。”
      那黑衣人见状,便道:“家父曾为公主做过糕点,公主见家父瘸腿,便出银两为家父治病,公主大恩大德,草民一家难以回报,此事事关扬州人命,草民恳请公主为扬州做主!”他拱手行礼,跪在地上。
      林愿欢思绪被打破,扶起那黑衣人,认真道:“此事本宫不会坐视不管,但你应当要小心,切莫让张家人发现你的行踪,否则你便会……”
      话还未讲完,那黑衣人推开窗棂外,说:“后日午时,烛夜街十巷见。”
      林愿欢还想说什么,但眼前的人已然不见。
      翌日,梧叶落去,芭蕉点愁,秋风萧瑟,清香袅袅,归梦别离。
      采纾宫。
      只见女人对镜梳妆,手持胭脂纸,眉毛微颤,额间落下殷红的牡丹花钿,一双妩媚狐狸眼,红唇微启,一袭深红齐腰长裙,杨柳细腰,风情万种,妖娆多情。
      而她,便是张贵妃———张纾婉。
      “娘娘,娘娘不好了!”侍女媚容跑到张贵妃跟前,惶恐不已,道。
      “瞧瞧你,慌什么?”张贵妃缓缓起身,走向媚容,擦拭她的汗水,温柔道。
      “陛下不让丞相主持扬州事宜,反倒是长宁公主带的那个萧家女去了扬州,还有……”媚容看向张贵妃的脸色大变,有些支支吾吾。
      “还有什么?”张贵妃对着媚容怒吼,步步逼近,抬手便紧紧掐住媚容的脖子,怒目圆瞪。
      “奴婢听闻,之前那糕点铺东家之子不见了,昨夜,听宫中的人说,好似有一黑影在禧宁宫飞檐穿梭,但这长宁公主却不承认有过此事。”媚容吓得不敢与张贵妃对视,颤颤巍巍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愿欢!总是坏我好事!”张贵妃狠力一甩媚容,又走到桌台,将青瓷瓶狠摔倒地,掷地有声,她的缕缕青丝散下,面色发黑,眼眸晦暗,道:“你派人让哥哥找到他,盯紧他,把他给本宫杀了,绝不能让林愿欢知晓!川儿储君之路决不可被一介布衣给毁了!”
      媚容抬眼看向张贵妃,微微低头应下,便小跑离开了。
      张贵妃嘴角上扬,嗤笑一声,道:“哼,林愿欢,那便让本宫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姝帘殿。
      许太后坐在凤椅之上,身旁的嬷嬷摇起团扇,三千白发,眉间若蹙,身着淡绿色交领襦裙,面容憔悴,眼眸却有着几分担忧。
      “外祖母,您一大早派人寻我,可是旧疾又犯了?”林愿欢撩起裙摆,大步跑到许太后跟前,道。
      许太后紧紧握住林愿欢的手,长叹一声,道:“哀家听闻,昨夜有一黑衣人闯进你宫中,可是真的?”
      林愿欢蹲下来,笑着道:“那自然是假的,外祖母不必忧心,您啊,好好养好身体便是了。”
      许太后轻抚外孙女的脸颊,道:“好,那便听我们欢儿的。”
      林愿欢打量起姝帘殿,左顾右看,来回徘徊,却有些失望起来。
      许太后看出她的心思,捂着嘴轻笑道:“樾舟今日未入宫见哀家,倒不如哀家今日让你出宫去许家如何?”
      林愿欢喜上眉梢,挽起许太后的双臂,紧贴着她的脸颊,道:“外祖母你最好啦!那我就去找许樾舟咯!”说罢,便又撩起裙裾离开了。
      许太后哭笑不得,道:“这孩子,见樾舟便如此欢喜,看来,不必再为她选郎婿了。”
      可许太后并不知,林愿欢只为了查案,而对许樾舟并无情。
      林愿欢一出宫,便紧拉着若萱的手臂奔向了许府。
      许家是世家大族,亦是许姝华的母族,宁北候许衡乃是许姝华的侄孙,先宁北侯故去,只留下二子,许家大族内乱,而许衡身为长子与长兄,便独自面对族中内乱,无暇顾及幼弟许樾舟,便托许姝华照料一二,与林愿欢成为了青梅竹马。
      “林长宁,怎么?几日未见到本世子,今日便如此迫不及待出宫想见我了?”
      只见那男子一袭水蓝色交领锦袍,两袖侧却纹有几只仙鹤,好似在云蔚霞起间乘风归去,长发如墨,剑眉星目,雄姿英发,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许樾舟!”林愿欢瞟了一眼,又故作气愤,捏紧他的左耳,凑近耳旁,大喊:“以后你再如现在这般与我说笑,本公主要你好看!”
      许樾舟下意识甩开林愿欢的手,挑了挑眉,无奈道:“行,我答应你,好了吧?”
      林愿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被身旁的若萱拉起衣袖,她才渐渐想起来找许樾舟的目的。
      林愿欢将昨夜的事一字不差告知许樾舟,可他听闻后,面色却有些深沉,双手抱臂,道:“若是当真是如此,那这张家也定会察觉有人通风报信,这黑衣人便可保不住了。”
      林愿欢道:“昨夜他与我说,明日烛夜街与我相见,届时,我想派许家一些人手与我一同前去,如何?”
      许樾舟微微颔首,道:“你放心好了,我们许家可是武将出身,这整个都城都是我许樾舟坐镇,我定会护你周全。”
      许樾舟乃是司鉴院官僚,司鉴院的职责便是护都城安宁,一旦有任何案件,便要与刑部携手破案。
      顿时,许家一侍卫便冲进许府,道:“世子,世子,烛夜街有一人死了!”
      烛夜街?
      林愿欢反应过来,顾不得许樾舟,便立即往烛夜街方向去。
      “这好端端为何会死了个人啊!”
      “全身黑衣,倒是像刺客,怕是被仇家盯上了吧!”
      林愿欢越过雀喧鸠聚的人群,步步走向尸体身边,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确是昨夜那人。
      林愿欢却有疑问,昨夜才见到这人,为何张家居然动作这般快呢?黑衣人将她约到此处,到底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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