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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颜自有锦绣梦 ...

  •   且不论王府十里荷花晏晏而开,暂不说王府江南烟柳婀娜雅致,光是那幽幽庭院就意趣无穷。欧词曾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一曲蝉鸣,夏花小径,苍天峻木。走出深院,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巍峨雄伟、金碧辉煌的宫殿——庆王府。外有麒麟守府门威风凛凛;内有栀子花香满宫四溢。只是,今天有点不太寻常。
      “殿下,妾身没有做过,不曾加害于她!殿下明鉴!”那女子泪光盈盈,直跪在地,深深哀求道。
      此人便是已故骁勇将军萧远的幺女萧茗汐,嫁于外姓藩王庆王朱羽榷,一直伉俪情深,恩爱不疑。
      在二人婚后第四年,庆王妃却未诞过子嗣,庆王娶了五品尚书顾灼的次女顾月霜为侧妃,不曾想,侧妃入王府后,深受庆王宠爱。
      “你心如蛇蝎,若不是霜儿替你求情,本王早就把你丢进荒山野岭去喂狼!”朱羽榷紧捏起萧茗汐的下巴,轻蔑一笑。
      “殿下,你我夫妻五年,难道你不曾信我吗?”萧茗汐拉起朱羽榷的衣袖,泪眼婆娑与他对视,有着一丝幻想他会相信她。
      男人甩袖,女子瞬时摔到殿角。他只是冷笑不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若看着一只丧家之犬一般,便对身旁的侍卫道:“把王妃关在玉蔻苑,再杖责五十,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庆王的家事果真精彩。”
      只见一女子从宫门外步步走进,她一袭浅紫色莲花齐腰襦裙,广袖两侧绣有淡蓝色孔雀羽毛,清风拂拭薄如蝉翼的粉色牡丹披帛,青丝挽袖,发髻下侧是深红色的蝴蝶流苏下坠,左侧插一支黄玉珊瑚金簪,右侧的灯笼珍珠步摇宛若满天繁星,耳边的白玉兰玛瑙耳环垂落,面若桃花,眉似新月,眼如水杏,淡然自若,玉洁冰清,飘然欲仙。
      男人不屑地看着缓步走来的女子,眼神透露几分不悦,道:“本王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说罢,便抬手让侍卫把跪在地上的女人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说罢,女子便扶面色苍白的萧茗汐起身,轻轻掸去衣衫的灰尘。
      “本宫乃是护国长公主李妤与靖王林烨行之女长宁公主,庆王认为,本公主够不够资格来管?”林愿欢勾起一抹冷笑,眸色微暗,面如冰霜。
      “呵,你说你是公主,那就是公主了?编谎话之前可曾掂量过自己的身份?”男人冷嘲道。
      忽而,孟公公拿起拂尘,喘起虚气,冲进王府。
      “好你个朱羽榷,长宁公主便是这样被你诋毁的吗!待我禀报圣上,狠狠治你的罪!”
      朱羽榷认得这孟公公,一时语塞,眉头紧锁,立即作揖,道:“臣方才冒犯公主殿下……”
      话还未说完,却被林愿欢抬手打断,道:“庆王的致歉本宫不接受,今日本宫来此,是接茗汐回家的。”
      “公主,茗汐是羽榷的王妃,是王府的主母……”
      “王妃?主母?”林愿欢斜眼看他,拽起他的衣领,孟公公与侍卫们擦额间的汗珠子,便后退几步。林愿欢眸光怒视,道:“本宫脾气不好,就给你两个选择,只问你和离还是不和离?”
      “我……和……离。”男人颤颤巍巍地道。
      林愿欢见他答应,便松开手,又从长袖拿出手帕,擦拭白皙的手,道:“倘若申时萧家还未有和离书,本宫倒不介意在舅父面前告庆王对皇家公主大不敬之罪。”说罢,林愿欢牵起萧茗汐那满是红痕的手臂,准备离开王府。
      但林愿欢垂目看到萧茗汐的伤痕,心如刀绞,便停下脚步,冷言讽语道:“若非先庆王当年为大禧日日操劳,平定战乱,哪会有你这个闲散王爷?你方才说,茗汐是你的王妃,可你待她如何?你当真是个薄情郎。”
      朱羽榷怒不出声,但因眼前的女郎身份尊贵,如若出言不逊,恐是要诛灭九族!
      萧府。
      “殿下,您不必护我,嫁于郎婿,便是一生一世托付于他,即便是死,那也是我的命。”萧茗汐紧捏自己的拇指,一字一句道。
      林愿欢握起萧茗汐冰凉的手,目光炙热,温柔道:“我知,你还念着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朱羽榷,但你可曾想过,情深意浓时,君许生死不离,岁暮贞心。爱意消驰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
      萧茗汐低下头,眸中含泪。曾经,他们夫妻二人携手游山河,他护她,爱她,敬她,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娶了侧妃后,不再对她关怀备至,夜深千帐灯,江月照清辉,再无他的身影,她心中苦楚,只孤寂一人痴痴守着房门。
      林愿欢又道:“像他这般的薄情郎,你还想他做甚!女郎又如何?在这世上,唯有先爱己,后爱人,活得安宁欢愉,坦荡如砥,便是对得住高堂,对得住自身!”
      萧茗汐昂起头,擦干眼泪,目光灼灼,抬眼与林愿欢对视,问:“殿下,您以为,我当如何?”
      这一刻的她,不是庆王妃,不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而是她自己,是萧家女——萧茗汐。
      “你医术高明,若不是嫁于那薄情郎,以你的资质,医术早已昭言天下了。但如今扬州瘟疫蔓延,你可愿与各太医一同助一臂之力?”
      萧茗汐行礼拱手,跪在地上:“臣女定不负公主所托。”
      皇宫,昭和殿。
      “陛下,臣认为,这扬州瘟疫应当派遣以钟太医携众医师前往!”
      “陛下,臣认为,张大人医术高明,应当以他为首,救治扬州。”
      “不必了,本宫已寻到了。”林愿欢缓步进大殿,一字一顿道。
      “臣等参见长宁公主!”众臣行礼作揖,掷地有声。
      “免礼。”林愿欢说罢,步步便走向帝王前,可眼前这一身金龙吉祥帝袍的圣上李翊,神色不悦,眸间却有着几分恼怒。
      林愿欢默默低下头,她知道,舅父是在生她偷偷出宫不禀报的气。
      “既然欢儿已寻到,不如众卿听听她寻的是何人。”帝王揉了揉双目,缓缓开口。
      林愿欢松了一口气,舅父也并非真的生自己的气嘛!便振振有词道:“此人便是骁勇将军之女萧氏,当年和州叛乱,伤亡无数,便是她只身一人率医师救助,还有当年万州瘟疫,萧氏虽已嫁为人妇,但却在书信中提及医治之法,也供给药材送至万州。”
      张丞相手持符节,缓步向前,道:“虽说这萧氏医术了得,可这毕竟是女郎……”
      “女郎又如何?张丞相莫不是忘了,当年的禧彝之战,若非我母亲,岂会有大禧今日的山河锦绣,国泰民安?!”林愿欢逼近到张丞相面前,面色怒潮,字字句句道。
      林愿欢忽而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又冷嘲热讽道:“张丞相莫不是要偷偷派遣您那个窝囊医师儿子去吧?”
      张丞相的次子乃是宫中试职医师,可据说,他顶撞太医,出言不逊,一直提出以自己的医治方式救助,便被太医院逐出去。
      张丞相一时语塞,咬牙切齿,紧紧攥住衣角,他确实是这般想的,这一次瘟疫,他已想好了两全之法,一为朝廷捐赠家财,二为此事筛选医术最高明的医师,并偷偷携上儿子同去。届时,倘若圣上封赏加爵,他便将自己的儿子冒名顶替那主医师,最后那自然是少不得张家的。
      可没想到,林愿欢一眼看破。
      张丞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圣上抬手打断:“今日早朝便如此吧,退朝!”
      待众臣走后,林愿欢也便想悄悄离开,她转过身,佯装若无其事般走出大殿。
      “站住!朕让你走了吗?”帝王龙颜大怒,扯断手中的佛珠,一颗颗珠子如天际的满天流星划过,一瞬间,便坠落在地。
      林愿欢身体僵住,顿了顿,便转身回过头走向帝王面前,跪在地上,眸中有着几分委屈。
      “知道错了吗?”帝王垂目,看着跪在地的外甥女,却有些心疼。只要她肯认错,他可以都不追究。
      “错了,愿欢不该擅自离宫,也不该不和舅父禀报。”林愿欢把头低的更沉,不敢和眼前的帝王对视。
      她总是这般,她明明知道,最宠爱她的舅父舍不得看着她委屈,舍不得她哭,因为他会心软,会心疼。
      “罢了罢了,朕不怪你了。”说罢,帝王步履蹒跚走到林愿欢面前,扶她起身。
      李翊轻拍外甥女的肩,嘴角浅笑,却不似方才那般怒斥,道:“萧氏一事,你做得甚好,一为她摆脱庆王的束缚,二为扬州解决一大患。”
      “舅父,那可有封赏?”林愿欢朝自家舅父眨了眨眼,双手摊开,似是要礼。
      “朕想说的是,以后莫要再插入朝廷之事,今次是最后一次。你外祖母要为你寻郎婿,日后你便是有郎婿之妇,朝中之事,你便不再管。”李翊背对手,转过身,便离开了大殿。
      “哼,你还管我呢,管管你那两个儿子吧!”林愿欢跑出去,跟紧了舅父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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