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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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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大家也都起来了,一齐用了早餐。
饭毕,天花板上有藤蔓伸下来,一样一样卷起碗筷递进厨房里,厨房里的藤蔓接过去,放进水池里洗。
紫不为一边给繁丝号着脉,一边眼热地向蓝蔚提条件:“那个什么棉花籽我不要了,也给我弄这么一艘船屋吧。”
正说着,紫幽月从厨房里出来。
她故意同藤蔓抢着洗碗,被藤蔓弹了一脸水,边走出来,边笑着抹脸上的水。
紫不为立马改口:“算了,不要了,人都傻了。”
夜昙帮繁丝梳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柔柔。
紫幽月坐过来,安静地瞧着她们俩。
“怎么样?”蓝蔚凑在紫不为旁边,瞧着紫不为号脉的手。
紫不为眉目舒展,“嗯,虽然没长个儿,但精神气还是很足的,在丝丝的小宇宙里呆得很安稳。没问题,已经扎根了。”他瞧着繁丝,笑得眯了眼,慢悠悠拖起宝宝腔,“小丝丝——,跟公公讲——讲,小棉——棉的故事吧。”
紫幽月受不了地瞟了紫不为一眼。
紫不为笑眯眯回应:“提前练练。”
容止怕影响夜昙给她梳头,脑袋一动不动,只比划手,“小棉棉,吸管。”
“吸管——。”紫不为语调扬起来一滑,循循诱导。
“开始,好细。慢慢的,粗一点儿。扎进去,吸。”
“哦——,吸——。小棉棉已经可以吸取除你以外的、其他人的情绪了。”
“嗯,也吸我的。”
紫不为竖起大拇指,“嗯,你是粮仓。”
“吸管好多。”
“那个晚上在炒饭馆,它吸饱了吗?”
“嗯,撑。”
“那小棉棉有没有告诉你,它为什么不长个儿啊?”
容止想摇头,忽然反应过来夜昙还在给她梳头,立刻硬生生定住脑袋,“它存了好多能酿,身体里,还有,虚土里。”
紫不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繁丝吃得鼓鼓的小肚子,“小丝丝——吃了辣——么多虚土饼,小宇宙里,应该有很多——虚土了吧。”
紫幽月忍不住了,“爸,丝丝都不这样说话了。”
紫不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容止眨巴眨巴眼睛,“我可以,用小棉棉的森音。”
“不。”紫不为依旧惆怅,“难道,我就不可以用小棉棉的森音吗?”
“嗯……”容止理解了一下紫不为的意思,慢悠悠拉长音调,“虚土啊——,满——了呢,房子小——呢。”
“你看,小丝丝就是这么说话的。”紫不为立刻澄清地朝向紫幽月,“跟小宝宝交流,就得用小宝宝的语言。”说完又扭回脸,得意地冲繁丝挤了挤眼睛,“对——吧。”
容止笑起来。
紫幽月哭笑不得地捂了捂脸。
夜昙嘴角噙着点笑意,不紧不慢地帮繁丝编着辫子。
她和蓝蔚已经变回他们原本的样子。
蓝蔚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帮,也不着急。
紫不为朝向蓝蔚,“上一次,你们是在宇宙中帮小丝丝修炼时,激发了小棉棉的成长。下次照原样,再试试。”为了照顾紫幽月脆弱的承受力,他总算正经了一点儿,“说不定小棉棉的成长方式,就是先蓄积能量,饱和状态下配合虚土和生命之水,再被激发。”
他又掏了一颗生命之水滋生丸,塞繁丝手里,“来,吃躺糖。”
蓝蔚手里也塞了一颗,“下次激发成功后,马上再给小丝丝补水。”
蓝蔚点头,收好滋生丸。
夜昙已经编好了两条辫子,一条朝前面绕,一条朝后面绕,在繁丝脑瓜顶上盘起来。
容止把滋生丸塞进嘴里。
蓝蔚伸长手臂,在她脸蛋上捏了捏,“丝丝啊,不喜欢被人摸脑袋瓜,以后可以不让别人摸。”
“可是……”容止嘴里嚼着药丸,声音含含糊糊,“他们为小棉棉,提供能酿呢。”
“嘁,”蓝蔚不以为然,“小棉棉吸食掉他们过剩的情绪,他们正好一身轻松。”
“对。”紫不为点头附和,“只有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小棉棉才能察觉。而到了那种浓度,不论是什么类型的情绪,好的也罢,坏的也罢,都是很累人的。你没发现,他们被吸食了情绪以后,呈现出一种舒适的状态吗?他们已经得到了好处,你不用再拿你的脑袋来付报酬了。”
“哦。”容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不论什么需求,都被关注到的感觉,真好。
夜昙已经把繁丝的辫子盘好,又在指尖开出米粒大的金桂,一朵一朵仔细斟酌着位置,插进盘起的辫子里。
紫幽月满眼惊叹,帮着打理繁丝的刘海,弄得弯曲一些,蓬松一些。
容止喜欢这样轻轻柔柔在脑袋上的摆弄,带着痒痒的酥麻。
但是小棉棉还在嘤嘤“哭”着打嗝:“嘤嘤……没呲到……想呲……”
哎呀,差点忽略了小奶娃的需求。
容止有点愧疚,朝紫幽月喊了声:“姨姨。”
“来了。”蓝蔚一袋虚土饼放进繁丝怀里。
繁丝身边都是心意相通的人呢。
容止从袋子里摸出块饼子来啃。
蓝蔚笑得温和而感慨,“丝丝很辛苦呢。”
容止假装没听懂。
不然怎么办?
是回答“不辛苦”?还是“应该的”?还是“养小奶娃都是费妈的”?
小棉棉现在压根儿顾不上吸食她的情绪,但她已经在持续、大量的高强度练习下,光速习惯了在需要时保持面皮紧绷。
她啃着饼子,想着为下次宇宙修炼可能带来的激发多做些准备,一边补充小棉棉此刻的状况,“小棉棉,想呲,没呲到。”
“哦?”紫不为很有兴致地扬起了眉,“小棉棉想吃什么没吃到?”
“火锅。”容止回忆起那个年轻女人的样子,“那个看台上,那个阿姨。”
“它想吃那个……”紫不为学了个兰花指,“阿姨的情绪?”
“嗯。”
“怎么会吃不到的?”蓝蔚也很有兴趣。
“吸管,不够长。”容止比划,“所有吸力都用上了,还是,不够长。”
蓝蔚嗤嗤笑,“火锅?”
“嗯,火锅味儿的。”
“小棉棉觉得那是火锅味儿的?”
“嗯,小棉棉好——想呲,好想呲。”容止两手摊了摊,“然后,我们走——呢。”
蓝蔚笑得东倒西歪,“火锅味儿的,粉艳艳的自恋是火锅味儿的。嗤嗤嗤嗤。”
“粉艳艳?那个女人吗?”紫幽月好奇。
“你认识?”紫不为双眼发亮,“看那个黑玫瑰搭的戏台,是不是和黑家有关?”
“戏台,嗤嗤嗤嗤。”蓝蔚更加乐不可支,“显眼包的专属展示位,嗤嗤嗤嗤。”
夜昙把繁丝抱进怀里,坐上繁丝原本坐的那个位置。
容止啃着饼,轻轻荡起脚。
紫不为不满地在蓝蔚脑袋上敲了个爆栗。
蓝蔚一板正经收起笑,“好好好,我说,我说。她是黑曜宁的老婆,带在身边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黑星。”正经不过三秒,他跟个鹌鹑似的,抖着肩膀又乐呵了一阵,总算勉勉强强笑满意了,“嗯哼,”他扭扭脖子,做个总结,“确实和黑家有关。”
“就这?”紫不为鄙视地看着蓝蔚。
蓝蔚朝椅背上一靠,无赖地笑出一口白牙,“我们都是隐居人士。”
夜昙冷冷清清接口:“只要我们提前通知炒饭馆老板,会把借走的桌椅还回去,粉艳艳就一定会出现。她是那种自恋到走在街上,一辆公交恰巧从她身边转弯,她都会认为是折服于她的魅力失去方向,从而自我陶醉到几乎要晕过去的人。”
蓝蔚爆笑起来,看着夜昙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行。”紫不为点头抚掌,“这样一来,小棉棉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紫幽月疑惑地看看蓝蔚,看看夜昙,再看看紫不为,“你们好像,都不喜欢她。”
这也是容止好奇的。
她也嗅到了大家的不喜欢。这不喜欢里带着铁锈味儿,像是被蒙尘上锈的钝刀子,拉扯着割开的不新鲜肥肉。
蓝蔚尤其明显。
“我们不是不喜欢她,是不喜欢整个黑家。”蓝蔚倾身,一只拳头在桌面轻轻叩击,笑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熊,散发出要搞事的霸气,“既然小棉棉喜欢,那就,主动出击吧。”
“哦——哦——,介个——,也——好呲。”
容止听到小棉棉在欢呼。
“噗嗤”,一根吸管扎进蓝蔚身体。
蓝蔚虎躯一震,龇牙咧嘴,“好你个……”然后迅速软了下来,瞧着繁丝的眼神,就像大猫瞧着绒绒毛线球,“好可爱。”他朝繁丝伸出手。
夜昙眼疾手快,一抬臂,架住蓝蔚胳膊,目光雪水融化似的,冰润熨帖地汪在蓝蔚脸上,“成为堆肥的感觉,怎么样?”
蓝蔚嘿嘿傻乐,舒舒服服摸了摸夜昙脑袋,“我眼瞎,你最可爱。”
紫幽月咬住唇,有点脸热。
紫不为在无限惆怅中为蓝蔚号着脉,“小棉棉为什么不扎我呢?是我太无欲无求了吗?”
小棉棉心满意足地抽回吸管,暂时忘记了嘤嘤嘤和打嗝。
对它来说,所有情绪都是美味,没有好坏区分,能吃到就会变成能量。
容止有所领悟。
紫幽月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抹开一片水镜,“丝丝,你看。”
容止在水镜里看到了三岁的自己,已经完全不是全家福里的那个样子,脱胎换骨。头上盘起的、插了金桂的麻花辫,像极了嵌宝石的皇冠。
身后黑昙的手臂,越过脸颊伸过来,把水镜抹得更大。
容止看到自己坐在黑昙怀里。
“这个样子,也很漂亮。”黑昙扶住繁丝肩膀,从镜子里看着小小人儿,眼神柔软,声音温润。
“我也看看。”蓝蔚神清气爽,继续抹大水镜,好把自己的身影也容纳进去,“桂冠呢,一定心想事成。”
紫不为干脆两手一起上,又给水镜抹大了一倍,拉着紫幽月也进了镜头,“来来,跟欧皇同框,也沾沾欧气。”
欧皇啊……
会碰上智不通、小任、繁丝、小棉棉、夜昙、蓝蔚、紫不为、紫幽月,真的是要欧皇的运气才可以呢。
容止对着水镜里的自己,腼腆地勾了勾嘴角,终于笑了起来。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因为这一刻,她看到了,她想成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