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行》仓芈

11、011

　　主动出击捕猎自恋狂这件事，不用那么着急。
　　毕竟得先帮小棉棉把饭碗准备好。
　　繁丝的小宇宙里，已经被虚土和生命之水填得满满当当。再加上小棉棉本身，储存的情绪也呈饱和状态，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游离的情绪能量。感觉只要一丁点火星，就能核爆。
　　当然，那只是感觉。
　　现实是，那一丁点火星代表着，容止得继续经历被魔法微晶撑炸的过程，还不一定成功。
　　但，如果小宇宙没有尽可能大、虚土没有尽可能多、生命之水没有尽可能深，小棉棉就没有新饭碗。还得是大饭碗。
　　严重到唯我独尊的自恋，肯定能干票大的。
　　想想都擦拳磨掌。
　　所以当务之急，当然是先去宇宙里的秘密基地，再试试极限修炼的老办法。
　　小棉棉又开始嘤嘤嘤，想念粉艳艳的火锅味儿自恋，一边还不忘了吸取容止的情绪解解馋。
　　它已经很饱了，但就是想吃。
　　空气里还有些位置呢，挤挤还能再塞点儿。
　　实在塞不下了就再吐回去。
　　一吐，有空位置了就再吸。
　　于是，吸了吐，吐了吸。
　　小棉棉找到了新乐趣，暂时把混搭火锅搁置一边。
　　容止被弄得有点难受。
　　好像右边胸膛里正在长出一颗新的心脏，一突一突，毛毛匝匝的，要烦不烦，要躁不躁。
　　她趴在夜昙背上，夜昙趴在蓝蔚背上，一家三口正在借助结界球在宇宙内跃迁。
　　容止想要说点话来分散注意力，就喊了声“妈妈”，夜昙回了一声“嗯”。
　　容止问：“那个，什么魔女啊？”
　　“禁花魔女。”夜昙淡然回答。
　　“什么花啊？”
　　“禁花。禁止种植的花。”
　　“不让种吗？”
　　“嗯。”
　　“为什么呢？”
　　“寓意不好。”
　　蓝蔚带着两人扑进了星云。
　　“禁花魔女，是禁花生的吗？”容止保持嘴碎，不然就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胸膛里的突突。
　　“不是。”夜昙有所察觉，她离开蓝蔚背部，把繁丝转到胸前来，“丝丝，你不舒服吗？”
　　她从来没这么嘴碎过。
　　容止低头，在右胸处点了点，“小棉棉，吸了吐，吐了吸。”
　　“是因为吃太饱，但还想吃吗？”夜昙有点担心。
　　容止点头。
　　“那就尽快开始。”蓝蔚靠过来，摸了摸繁丝脑袋，“丝丝，让我们早点给小棉棉造个更大的饭碗，行吗？”
　　容止又点头。
　　夜昙沉默地抱了抱繁丝，“辛苦了。”
　　容止又假装没听懂，手脚并用地从夜昙怀里挣脱出来，肯定地点点头，“大——饭碗！”
　　被人善待和肯定而不会觉得尴尬，她还需要继续修炼。

　　这一次的修炼，在形式上同上次一样。
　　夜昙和蓝蔚比划过招，繁丝在流动的魔法微晶里接受冲刷。
　　但在繁丝的小宇宙里，却不是上次的景象。
　　容止不用再去尘埃里扒拉。
　　魔法微晶们落入小宇宙后，有方向地都朝取代灵力核存在的小棉棉汇集过去。小棉棉摇晃着两片小嫩芽芽，像在演唱会现场摇晃着荧光棒，咿咿呀呀唱起了歌。
　　“咦——咿——好呲的，咦——咿——好呲的。”
　　臆想中，容止感觉自己就蹲在小棉棉面前，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去触碰小棉棉，想看看它会有什么反应。
　　小棉棉像含羞草那样，合拢小芽芽，抱住了容止的手指。
　　“光——”小棉棉长长地喊起来，“合作用——！”
　　魔法微晶们忽然都发了疯，还没等容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们就呼啸着涌了过来，狂风似的，源源不断，劈头盖脸。
　　容止的听觉被呼呼啦啦声灌满，感觉自己就要被吹飞了，但又奇异地被小棉棉借着手指头的那一小点牢牢抓住，一动不能动。
　　它疯狂吸收着魔法微晶。
　　肚皮太小，吸不了多少又会吐出来。就像前面那时候突突容止的情绪那样。
　　吸得有多痛快，吐得就有多痛快。
　　但吐出来的魔法微晶变得更细小，更透亮晶莹，轻飘飘落入乳白色光的容止里，使得容止的体积不断增大。
　　不断增大！
　　不、断、增、大！！
　　不断增大大大大大！！！
　　而手指还是被小棉棉抱得牢牢的。
　　她成了个气球，被不断吹大的气球。浑身撑得慌。
　　不知道在哪里的繁丝，把情绪的能量搜集起来，裹成彩球，像上次一样，一拍。
　　彩球爆了。
　　震荡波震荡着容止。
　　容止，也爆了。
　　呵……
　　呵呵……
　　可以再坑一点儿嘛……

　　船屋内，蓝蔚笑容荡漾，一只手由抱在夜昙怀里的繁丝面前，划一个花哨的弧线落到紫不为面前，做一个邀请的姿势，“来，号号脉。”
　　紫不为狐疑地打量了蓝蔚一眼，再冲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繁丝慈祥地笑笑，两根手指搭上繁丝腕脉。
　　不多久，他板起脸，缩回手，嫌弃地直摆，“走走走！哼！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蓝蔚哈哈大笑，“我们的崽！”
　　“怎么了？”紫幽月也凑过来给繁丝号脉，一双眼睛慢慢瞪圆，“小宇宙增大了好多！而且……”她号了又号，怎么都不信，“魔法微晶能自动转换为灵力了！”
　　她瞪着繁丝的脸。
　　她才三岁！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蓝蔚再次哈哈大笑，“我们的崽！”
　　夜昙冷静客观地补充；“但是，小棉棉没有一点儿变化。”
　　“对。”紫不为也点头，“看来极限修炼能扩大小宇宙是没错了，但小棉棉的生长激发点却好像不是这个了。”他赞叹地看着繁丝，“这孩子的造化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我可以试着教她魔法了。”蓝蔚大包大揽，“庆贺一下，今天晚上就去炒饭馆还桌椅吧。”
　　“可行。”紫不为抚掌。
　　“饿。”容止有气无力。
　　她以为这次会同上次一样昏睡过去，但在小宇宙中爆过之后，她好好的醒着。就是身体软绵绵的，跟运动过量似的。
　　按原先的设想，能把繁丝的小宇宙从洗脸盆升级为洗澡盆，就很不错了。结果一爆，直接爆出个小池塘。容止都没想到自己的威力会有这么大。
　　这么一来，就算吃了颗滋生丸，池塘里的水也就浅浅一层。更衬得小棉棉立足的那点儿虚土，只有小小的一坨，可怜兮兮的十分不够看。
　　于是紫不为塞了一大盒滋生丸到繁丝手里，紫幽月则拎了更大一袋虚土饼过来。容止药丸就饼，塞一颗药丸，啃一块饼；塞一颗药丸，啃一块饼，狂炫。
　　小池塘水位渐渐上涨，虚土的体积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厚。对比之下，小棉棉则显得越来越弱小可怜又无助。
　　好在有一颗小小的太阳悬在它头上，照耀着它。
　　那是容止混合了灵力自爆后，分裂出来的。
　　这使得她的一部分意识留在了小宇宙内，稍微转一转念头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小棉棉能察觉到这颗小太阳的存在。
　　它喜欢这颗小太阳，忙忙碌碌地挥动小叶子，不断吸收魔法微晶再转化为灵力，把灵力储存进小太阳。
　　它又多了一项自给自足的技能，成了个自动修炼器。
　　蓝蔚说，繁丝已经不用特意去宇宙里修炼了。有小棉棉在，接天星内的魔法微晶也能被捕捉到。虽然少点儿，慢点儿，但架不住全自动啊。
　　啧，这造化，独一份啊。
　　因为忙，小棉棉安静了许多。不过跟容止一样，有点虚。
　　累积的所有情绪能量，一爆，全清空了。
　　它却想不起来要急，兴致还都在搜集灵力填满小太阳上。
　　等它见到心心念念的美食白月光，估计就要掏吸管了。
　　这回，吸管应该够长了吧。
　　反正，饭碗是够大了。
　　至于繁丝什么时候会醒……
　　容止没有头绪，但隐约觉得会和小棉棉有关。
　　她找不到繁丝在哪儿，却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拍破情绪彩球时，她睁开过眼睛。然后接着入睡，睡得十分安稳。

　　容止七七八八左想右想，终于吃够了滋生丸和虚土饼，开始吃饭菜。
　　她越来越累，完全不想讲话。
　　紫不为把一颗药丸放到她面前，“小丝丝，饭后把这个吃下去，能让你好好睡上一小会儿，醒过来精神就能好些了。”
　　容止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是得好好养养精神，不然晚上怎么带小棉棉去吃大餐呢？
　　但是她真的好累。
　　还有一直挥之不去的那点儿虚。
　　这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虚。
　　潮乎乎的，像回南天。把从前很多压抑的东西带回来一些，令人身上发黏，嘴里泛苦，打不起精神。
　　要是小棉棉能帮忙吸食掉就好了。
　　可惜它还在忙着填满小太阳。
　　忙得特别专注，特别投入。
　　一刻不停地伸出无数吸力细丝，探出繁丝体外，抓取空气中不可见的魔法微晶。然后缩回去，放进嫩芽之间蘸一蘸，再送进小太阳里，郑重地按一按，按结实。
　　容止联想着自己盘腿端坐地板上，面无表情地数着满地钞票。
　　数完一张，手指头放进嘴里沾一沾口水；数完一张，手指头放进嘴里沾一沾口水。
　　数满一个整数，就厚厚一叠郑重其事放进保险柜。还得按一按，按结实。
　　保险柜占了整面墙，已经码了不少红彤彤百元大钞。
　　唉……
　　她叹了口气。
　　好想赚钱……
　　好想赚很多很多钱……
　　然后砸到一些人的脸上……
　　那些被叫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的人脸上……
　　没有了小棉棉的加持，那些阴郁、那些又硬又犟又回来了。她依然是那个连她自己都讨厌的人，镜子里被大家簇拥的、盘了桂冠一样发辫的欧皇，根本是痴心妄想。
　　她精神不振，情绪低落，一点点尘埃落到心上，都能掀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