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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出笼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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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理,你怎么来了?”
“徐老师,我很多年没回来了。想念您,想念学校。”
“还以为你因为....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老师。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老师其实也很懦弱,没能保护你。”
“徐老师也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手腕掰不过他们。”
“知理,老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没办法原谅那些人,但....你能不能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让老师再看看你。”
“老师,我摘不下来了。这已经是我的面具,我已经与它融为一体了。”
“知理,你实话实说,那四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王佑,张芜,胡子豪,还有文雯。”
还有吕文政。
“知理,你疯了,你会坐牢,甚至会.....”
“我知道,徐老师,所以我是来和您告别的。我知道谢程已经知道了一切,我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但是我不能拖累吕文政,他是我的爱人。”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杀人的事情吗?”
“他知道,我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为了我选择隐瞒,欺骗了谢程。”
“徐老师,谢谢你刚才为我做的一切。”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我摘下了帽子和墨镜,转头看向低头的徐老师:“徐老师,退休生活愉快,知理走了。”
徐老师抬头,我逆着光对她露出了最后一个笑脸,随后门被我重重关闭,阻隔了我与她的视线。我迈着步子,走出了学校大门。
我知道谢程早晚会发现这个事实,所以我吩咐吕文政帮我捏造失踪的假象。我并没有失踪,我一直蛰伏在他们周围,伺机复仇。
那段时日,我过得十分痛苦。胡子豪说喜欢我,却让我暴露在摄像头前,被他和王佑轮番折辱,抵消我反抗的欲望。我要替他们四个人写作业,替他们四个人拎包,擦鞋。我一度觉得自己和奴隶无异。
学校的老师其实早就知道我肮脏的事情,只是他们选择了缄默,他们没有能力反抗。我甚至感觉学校已然成为了炼狱,我赤身裸足走在炙烤的大地,火焰熏烤着我时时刻刻不得安宁。
所幸,还有吕文政在保护我。他长得很帅,身高,很阳光,很有安全感。我和他在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我的爸爸妈妈吵架,我拿着小皮球下楼碰到了同样因为爸爸妈妈吵架而在家里嚎啕大哭的吕文政。
我靠近他,手触摸着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身体,都让我有种温暖的熟悉感,像是冥冥之中上天安排了吕文政来保护我。
我在被凌辱之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依旧每天拿一束水仙花放在瓶子里,欣赏着玻璃前倒影的水仙花,我看着脖子里反射的图像,笑:“吕文政,你来了。”
“你不开心吗?他们还在欺负你?”
“没有,有你在,我怎么可能被欺负呢?”
“知理,你不是喜欢学画画吗?好好学画画吧,以后可以做美术老师。”
“我这么肮脏的人也能做老师吗?”
“肮脏的不在身体,而在灵魂与思想。”吕文政对我笑。
“吕文政,以后我们上一个大学吧。”“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徐老师看着我:“知理,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话。”
我被徐老师的话拉回现实,同桌写了一张纸条,把我刚才的话抄了一遍递给我,他问我:“吕文政是谁?”
我拿出试卷底下的画,微微一笑:“是他。”
“可是和知理长得很像。”
“因为,我们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自然很像。”
“不过知理,你的美术天赋实在太难得了。”
“当然,我以后一定会学画画,成为一名美术老师。”
我拉着行李箱,看着诺大的镀金的字体横在校门口,“X城大学”
我看着吕文政笑:“我们终于做到了,一起上大学学画画。”
他捏着我的脸:“以后,就是新的开始。”
“喂,喂,别挡路,想死啊?”司机粗暴的吼叫让我清醒过来,我笑:“对不起。”
我听着身后飘来一阵咒骂:“大热天戴墨镜和口罩,真有病。”
我笑,我确实是有病。
我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了家,发现了又有一大包的行李,包裹上贴着水仙花的图画,写着“沈老师收。”
我抱着包裹,打开门,环视屋子,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房间里不知道哪里跑来四五只猫,我把猫赶了出去。关门一瞬间,我大力呼吸着房间里的血腥味,让我只觉一阵身心舒畅。
我睁开眼,眼前是王佑压着我的画面。
“王佑,你后悔吗?”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对我做的一切。”
“什么?”王佑如狼似虎地侵略着我的皮肤,他狠狠地掐着我的腰:“你不满足吗?”
他不后悔。
有一黑一白的猫从窗台跳进来,迈着步子走进卧室。我笑:“王佑,你闻到这里有什么味道吗?”
“有点像血的味道。”
“猜对了。”
我拉着他去了卧室,直接将他推了进去,我锁门。指着床上已经被绳子勒得断了气的张芜,她的手腕被我割开了一个伤口,整个人断了气。
王佑尖叫着跑到门前,他恐惧的模样正式我想看到的,我笑:“喜欢吗?”
“你,你杀人。你杀了她?”
我从床下掏出一把锤子,靠近王佑,网友想跑,却吓得瘫软在地。他乞求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初的我,我大声笑,毫无怜悯之心的我一锤子直接敲在王佑的头,一击毙命。
画面扭转,时空扭曲,卧室的地劈开一道裂缝,我眼前的两具尸体被地缝吸进去,随后画面一转,胡子豪出在我的面前。
“知理,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喜欢你。”
胡子豪居然说喜欢我?我真的觉得过于荒谬。他怀里的温度是真的,他说的喜欢或许也是真的,可我被他伤害也是真的。
企图用喜欢乔装伤害,用一个拥抱缝补我的伤疤,如果我还是十七岁,一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举起刀,对着胡子豪后背刺了进去,他没有抵抗,反倒是抱紧我,他说:“我早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还敢来找我。”
“死之前还想亲口把这句‘喜欢’说出来。”胡子豪手缓缓抬起,抚摸我的头:“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在意流言蜚语,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会比任何人早一步遇见你,保护你。”
“胡子豪,下辈子我不想遇见你。”我狠狠地将刀径直插入他的身体,丝毫不留情面,他的血流满了我的手,沾满血的屠刀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花瓣。
“算了,我对你造的孽,也不知道死了阎王爷能不能让我投胎成人。”他的身体痉挛,离开我的身体,在我的嘴上留下一个吻,“小幸是无辜的,希望你能放过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不由得后倾,没了气息。
鲜血喷洒的画面复现,我宛如嗜血修罗啜吸着他们的鲜血。王佑张芜,胡子豪文雯哀嚎的声音唤醒了我体内的野兽因子,鲜血跟随我的视线泼向沙发,洒满了房间里干枯的水仙,泼在了我的身体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倒在血泊里,我的内心弥漫出快感。
我照着镜子,看着满是血的自己,瞪着腥红的双眼在房间里歇斯底里。我清楚,我的崩溃不是因为我杀了人,而是我杀得太晚。镜子里的我身体里撕开一个裂缝,那只瞪着血瞳的野兽纵身一跃,对着我露出满意的笑。野兽告诉我,杀掉他们,算是一种救赎。
可我真的得到了救赎吗?伤害我的人已经死了,内心为什么还不满足,或者说,我到底要做什么,自己才会满足。
复现的画面让我回忆起卧室如何勒死怀孕的张芜,如何将文雯打晕绑在树上,一把火将她烧成焦尸,我有时如何杀死的王佑,又是如何处理掉胡子豪的尸体的。
我抱着带血的衣服,从后门上楼回家洗澡,准备出门处理掉带血的衣服,胡幸被我下了安眠药,没想到醒得很快,我看着他,想起胡子豪的话,他确实是无辜的。我杀了他的家人,他会不会变成我,我是不是又让悲剧再次上演了?
后来,张芜的父母报了警,吕文政去找谢程,打断他寻找我身份信息的思路,而我之后的出现,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她的父母就吓得精神失常,我担心他们是装的,我去了精神病院,对他们一五一十地讲出了我是如何杀害他们怀孕的女儿和他们无能的女婿,我一开始带着愤懑的语气,越讲越兴奋越癫狂,越讲越能感受到当时杀人的快感在我体内蔓延。
所以,他们承受不住刺激,双双去世了。
我看着玻璃反射的我,我的头上长出了野兽的角,瞳孔变成竖直的血瞳,长出獠牙,手脚已经退化,黑色的爪子划着地板,我的皮肤褪为兽皮,整个人已然成为野兽。
我没想到离开精神病院碰到了谢程,他发现了我的身影,我紧忙离开,却没想到他会找到真相。
不过,谢程找到真相也好。作为五人帮的最后一个人,我可以面对面亲手了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