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龙生九子之睚眦 ...
-
“报纸来了！”
一声清亮的吆喝之后，当天的报纸就精准地丢到了山海街九号的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黑发年青人，瞄了一眼报纸，他就发现了吸引他的内容。
——离奇事件，子爵家珍贵拆信刀不翼而飞。据子爵家人透露，此拆信刀为祖传东方古玩，价值不扉——
“那两个小鬼又有得忙了。”他放下报纸喃喃自语。
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掺和进他们的事里去。
相比起他的轻松自若，时韶华和姬雪翎的处境就不那么妙了。
“我到底为什么要了干这种事？！”站在黑暗走廊里摸索的时韶华低声抱怨，“我又不是职业小偷。”就为了调查龙生九子的下落他就得陪着个术士上刀山下火海，真是丢死他星时集团董事长的脸了。要知道他要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被人逮到的话可就真的身败名裂了。可惜他身后那个始作俑者根本没什么自觉，还不时地取笑他。
“你的水平和一流小偷有得比了。”雪翎不客气地笑出声。
“那当然。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啊？”他们家难道是靠偷窃发家的吗？
“啊！不是，不是。”时韶华发现自己明显说错话了，“我是说身手的训练，武术训练拉。”
“哦。”还是有点怪怪的。
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时韶华听到雪翎走路的声音忍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我说，你当小偷也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哪有小偷在别人家里乱逛还在身上带铃铛的！”雪翎身上的铃铛——根据他的说法叫什么镇魂铃的——在路上一直响个不停。时韶华承认那个声音很好听，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惊动屋子里的其他人不是奇迹就是那些人都是聋子了。
“啊？不要紧的。这声音只有龙子和你能听到，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是吗？”那是不是说他也不是个正常的人了。没什么意义地反问了一下，时韶华发现走廊到了尽头，面前是一扇防护严密的大门。
“雪翎，这次不会是什么神兽守门了吧。”上次的事件害得他让他母亲念叨得耳朵长茧，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会了。”雪翎扬扬右手，雪白的腕上套了一个细巧的金色手镯，“淑图在这儿。”
该不会以后右手上套九个环吧。这句话时韶华没有说出来，倒是拿出了准备好的工具，“现在看我的吧。”
瞪着时韶华一件件拿出工具，雪翎觉得奇怪。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全套的开锁工具，雪翎觉得他连保险箱都能打开，时韶华还说自己不是来当小偷的，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爸给的。”
“……”雪翎可没想到他家有这种遗传的习惯。
“你可别乱想。”明白会引起误会的时韶华连忙解释，“这是我爸十岁时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因为他那个时候很喜欢研究锁。这很平常，不是吗？”想当年他老爸在商场上的第一个投资目标就是制锁业，还当真取得了很大成功。
雪翎的想法可就打了另外的弯了。十岁的小孩子喜欢研究锁，这听上去就不正常。何况他父亲居然送了他全套的工具，这一家子都有问题。不过再想想自己十岁时好像整天在和术法打交道，也没什么资格评论别人。
“你说那把刀没丢的情报准确吗？”两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韶华还很有心情地打听消息。
“那当然，否则也不会拉你过来。”
“是啊。不过，雪翎。”他问了一个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过来。”
“好玩啊。”
手下的工作一顿，时韶华拼命地吸了一口气，“没别的了？”不气，不气，他是小孩子，自己是大人，俗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别的了。”
“哦！”这个只知道好玩闯祸的笨蛋术士！时韶华很不绅士地在心里暴跳如雷，但就是不敢把心里想的骂出来，毕竟他不想让雪翎有借口拿电劈他。
“不过为什么子爵家要宣布失窃呢？”他很快地转移话题和心情，“难道想要骗保险金。可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守卫，他们也没有向保险公司提出索赔啊。”
“是没有什么别的守卫，不过这里画了一个结界。”
“结界？”他怎么没感觉。
“我得看看是什么样的结界。”雪翎轻轻地把手按到门框边上，“不是怎么强的结界呢。真奇怪。”他慢慢地思索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万籁俱静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很轻的一声“咔——”
“成了。”时韶华迅速地收好了工具，对自己的成就非常满意，“雪翎，里面没有机关了吧。”
“没有了。”他并没有从结界中感觉出来。
“那我们进去吧。”时韶华一脚踏了进去。
还在思考的姬雪翎刚反应过来，“等一下！”他伸手去拉，却小看了时韶华向前冲的力道，不但没有拉住人，自己反而也踉跄一下进了门。就在他的身影刚跌进去的一刹那，大门“平”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了。
时韶华一惊，“怎么回事？”
“是结界的力量。”雪翎让自己站稳了再回答，“空间被封闭了。不过只要我们推门，还是可以出去的。”
“原来如此。”能出去的话就不用着急了。
雪翎没说出的话是这个结界明显是用来困住房间里的某物的。
就在时韶华想着这里面会有什么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掠了过去。
“雪翎，那是什么？”他顺着声音看到有件东西在墙上，他伸手一摸，只觉得那是一个突出于墙壁的柄，好像是嵌在了木墙上，任他怎么拉动也不动。
眼前一亮，他短暂地失去了视力，等到他能够看见时，就发现雪翎的手按在电灯开关上。再回头看看自己摸到的东西。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刚刚掠过他头顶的是一把利刃完全钉进墙壁的匕首。要是刚刚投射的角度再低上那么一点，他可就得脑袋开花了。
“雪翎？！”他不敢相信地叫道，这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只有那位术士阁下了。
“别那样看我，可不是我丢的。”雪翎连忙撇清关系。
“那是谁？”
“那个——”雪翎的话还没说完，一把菜刀又从侧面飞了过来，时韶华纵身一跳闪到了沙发后面。
“我的天！”这时他才发现房间正中央悬浮着一把金色的华美拆信刀，而在它周围的是一圈个个闪着寒光的各式刀具。刚刚向他飞来的就是其中之一。
“雪翎！那是什么呀？！”鉴于各式能拐弯的锋利武器的袭击，时韶华不得不在屋子里四处乱窜。
“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龙生九子中最嗜血的一位。”同样受到袭击的姬雪翎也在尽力躲闪，但动作远比时韶华迅速优雅。
“睚眦？”时韶华虽然对东方古代神话了解不深，但最近在雪翎的熏陶下长进了不少，“怎么就遇上它了？” 睚眦，平生好杀，龙生九子中最嗜杀戮的一个，一般作为刀柄上的装饰。也难怪它会在拆信刀上了。
“我早告诉过你了。”雪翎试着慢慢靠近，“你应该早就有思想准备了。”
“但你也没说它的心情那么不好啊。”时韶华还以为像上次的事件一样顶多把房间弄得一团糟的，可不是什么生命危险，“还有——”他注意观察雪翎突然间不平地大叫起来，“为什么它朝你扔的都是刀柄朝你，对我就是刀刃啊？！”真是绝对地偏心！
雪翎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有九把“愤怒”的匕首一路追杀时韶华出了窗子。只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雪翎顿了一下，不知道那个跳窗的家伙怎么样了，这里毕竟是二楼。过了一会儿，听见楼下有人爬起走动的声音，心想还好没事，也就放下心来解决面前的问题。
其实时韶华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雪翎的身形一停，袭向他的匕首也就停了下来。
“你这么生气，有什么问题吗？”雪翎走向睚眦，在离它五步远的时候那些停在半空中的匕首突然动了一下，“怎么了？”雪翎不太明白，看着那些匕首的摆动，他也只有猜测，“你的意思是让我离远点？”匕首上下移动，看来是猜对了。
“你身上有封印。”即使距离稍微远一点，雪翎还是感觉出来了，“这不是龙神的封印。”隐隐约约缠绕在睚眦身上的封印应该就是它无法离开房间的原因，难怪房间门口只有一个很低微的结界。
睚眦爆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显示出它有多生气，同时四周的匕首蠢蠢欲动。
“你先别生气。”雪翎也担心一时刺激它会发生什么大状况，“我想我们最好先离开这儿。”他一边说一边靠近睚呲，总算到了离它只有两步远的距离上。
就在他耐心劝说的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阵犬吠声。
时韶华被发现了！雪翎一急，上前握住了睚眦想把它一起带走。
谁知他一接触到金色的匕首，那道束缚住神兽的封印竟通过接触沿着他的手传递过来。他惊讶地收回手，在没来得及想办法把封印解开之前，一道大网突然从天花板上降了下来，把他和睚眦都套在了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是防盗设备，还是——这是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网上也加了封咒，真的有人想抓住他。两道封印加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这时门口的结界得到指令，也向网内收缩，在雪翎还没脱离之前禁锢住了他。雪翎觉得身子一沉，知道自己一时之内是无法解开三道封印了。
“我早说过会找到你的。”门开了，一个雪翎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传了过来。
雪翎咬咬唇，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门口的人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困在阵中的雪翎，“不动用到龙之九子还真的找不到你呢。要知道，找到他们中的一个可真的费了我很长的时间。”黑暗中的人微笑了起来，“不过能通过它抓到你可就值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雪翎清澈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他把手按在睚眦上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心里明白过来刚才它为什么不让他靠近了。
“啊？我想干什么。”嘲弄的声音变得生气起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莲华。”
因为主人的情绪激动，四周的气流一瞬间紊乱起来。
“不要再这样叫我了。”雪翎仍然平静地对答。
“是吗？那叫你什么。月魅祭司？还是姬雪翎，或者是——”
“闭嘴！”雪翎脱口而出。
“你果然还是对当年的事很介意。”声音笑了起来，透出一股莫明的恶意。
“我在不在意用不着你来管。”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雪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能让来人有机会再在他身上下封印，要不然他今天别想离开这里了。
“哦？以前是用不着我管。不过以后嘛，呵呵，你知道的。”
“休想！”雪翎把心一横，用睚眦抵在了咽喉上，“你要是再靠近一步，就什么也别想得到！”
来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即又有些奇怪，“睚眦能伤到你吗？”
雪翎却笑了，笑容里隐含着奇异的光芒，“我想的话就可以。”
那种光芒，来人没有见过，“为什么要这样？”
“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他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了。这个认知给了来人一个小小的惊讶，但旋即笑出声来，“你倒是认识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窗外的嘈杂声传得越来越远，看来时韶华跑远了。
“啊？”雪翎不明白地愣住了。
就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来人猛地从他手上把睚眦夺了过去。
“这下你可没办法了吧。”
“是吗？”雪翎温和地笑了起来。
还没等来人反应过来，脱出封印的睚眦一下了现了真身，以人类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撕开了雪翎身上的网。
“你们走不了的！”房间里的气息随着主人的喝声变动起来，看来此地真的是经过精心设计，雪翎也对自己脱困没什么把握了。
“那就试试看吧。”雪翎坐到神兽身上，思忖着逃跑方法，他身上还有两个封印没来得及解开，刚才又勉强运力撕开龙神之印，恐怕暂时是无法动用术法了，睚眦虽然力量强大，但里解开封印的时间太短，此处又有好几个封印镇压着，能发挥多大的力量还是个未知数，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我以后绝对不会养看门狗了！”潜到窗下的时韶华暗暗发誓，“真够疼的！”跳窗时被数枝刮伤也就算了，没想到窗户底下就是主人驯养看门狗的地方，作为一个创入者的他自然被那些凶猛的动物一路追着跑，也幸亏他跑得够快——这一点还是这段时间拜雪翎所赐，隔三岔五就上演一出胜利大逃亡之类的节目锻炼出来的——总算没被咬到，不过也已经狼狈到家了，身上的衣服成了破布不说，连他的头发也成了鸟窝。作为星时集团的董事长，他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
“都是那个笨蛋祭司！”他这样轻声骂着，爬上窗子张望，“他又在搞什么呢？动作这么慢。咦？”他刚好看见雪翎把匕首抵在了咽喉上，和出现在门口的人说着话。他想上前制止，一个箭步跳进了房间，却发现房间里的两个人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不会吧，是太轻视他的存在还是根本就没有看见他？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雪翎和那个人自顾自地说话，眼神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因为他身处主人的背后，即使那个人没有看见，雪翎也应该是有所表示才对。况且时韶华发现除了雪翎看不见他，那两个人的对话他也听不到。难道这就是雪翎说的结界的作用？不过很清楚的是现在这个结界的范围不再是整个房间了。时韶华朝房间里仔细地观察，这才发现就在主人的脚跟后面，有一圈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圈环绕了内侧的中心区域。
雪翎好像是被困在里面了，正和那个人对峙着。时韶华从朋友的神情上猜测出来。可是他要怎么帮忙，对这点他可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对于术法上的事他可是一窍不通啊。
术法上的事他帮不上忙，不过普通人能想到的办法他也同样能想到。看到雪翎坐到神兽上，他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我认为你还是——”
雪翎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慢慢地倒在地上，在他身后，是正把椅子丢到一边的时韶华。
“我们快走吧。”不知道这一下能让那人昏迷多久，他急着离开这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和外面流浪的乞丐有得比，这就是他认识的贵族社会最大经济家族的继承人吗？
“废什么话！还不快走！”他帮了他还来挑剔他的仪表，真是少根筋的小笨蛋一个。
“哦！哦！知道了。”
雪翎忙把睚眦也变成手镯的形状戴到手上。跟着时韶华站到了窗台上。
“怎么又要跳窗？”上次也是跳窗，这次也是跳窗，时韶华是不是特别喜欢跳窗啊。
“这样速度快！”虽然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遇上什么人，不过现在院子里闹得那么凶，谁也不敢保证走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会碰上被吵醒的人。院子里的狗被他引开，他观察过，现在是四周都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我可不想跳。”雪翎打量了一眼就想退下去，他可不想跳，这可是两楼啊。
时韶华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随后没有任何招呼地低下身，一手揽住雪翎的腰，一手从他脚弯处穿过把他横抱起来。
“啊！你干什么？！”这下雪翎比刚才更慌了。
时韶华一声不出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刚清醒过来的主人从地上爬起身，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迅速消失在窗外的背影。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这座住宅里的所有人都被疏散了。那两个人，应该可以畅通无阻地离开了。
虚空中，有一个声音传来，“主人，要追赶他们吗？”
“不了。”主人微笑起来，“反正还有下次的机会。”
跳下窗台的时韶华抱着雪翎安全地在地上降落。他一边把雪翎放下来一边说，“我说不会有事的吧，我的降落技术一向是一流的——”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因为就在他的周围，此时亮起来无数的小眼睛。
“翎、翎、翎、雪翎？”他结结巴巴地看着其中一双眼睛的主人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雪翎身边，而他的朋友则友好地把手放在那只狗的头上揉揉。原来那些聪明的狗祥装着跑远了，其实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它们好可爱哦。”原来是些狗，雪翎一向和动物很亲近，此刻真的很想把它们抱在怀里试试。
这个是美丽的仙子，那个可就是无耻的小偷了。
狗们的思考方式和行动都是恩怨分明且迅速的。在接受的雪翎的问候之后，它们把愤怒的眼神投向了时韶华。
“哇！”时韶华一溜烟地窜了出去，身后紧追着一群狂吠的狗。
“为什么追我不追你？不公平啊！”他真的是受够了不公正待遇了。
“啊？这个也怪我？”雪翎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无奈地追着狗群也离开了这里。
风从耳边掠过，带来了二楼那位一直注视他们离开的主人的低声笑语。
“笨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龙生九子之睚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