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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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匆匆过，周一早上，贺鸿叼着包子进教室的时候，谢勤已经刷完一套卷子了。
看到那人一如既往，不知怎的，贺鸿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他就跟幼儿园揪女生辫子的小男孩一样，特别想引起谢勤的注意，又怕自己一厢情愿，打扰到对方学习。
灰溜溜坐回座位，随手从桌兜掏本书，跟着飘出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信封。
“呦，这么多情书，鸿哥魅力无限啊！”老黑一进屋就看到贺鸿弯着腰正在捡信封，手里拿了一沓，地上还散了一圈，忍不住打趣起来：“鸿哥有看上的吗？”
贺鸿下意识看了谢勤一眼，见对方貌似没听见，才回道：“学校不允许早恋，像哥这样严格遵守纪律的优秀同学，从来都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的。”
话音刚落，空气诡异的凝固了三秒，随后引发哄堂大笑。
他的至理名言很快不胫而走，传到了芳心暗许的女生耳朵里，引发一阵唏嘘。
上课铃声响起，贺鸿终于把信封都收好，他对别人没意思，当然不会去拆他们的心意，只是放在桌兜里，暂时还没想好处理办法。
数学课一向枯燥，在一堆希腊字母里，贺鸿实在没忍住打起瞌睡。
不出意外，他梦到了谢勤。
梦里的情景是那天雨夜他送谢勤回家，谢勤依赖意味十足，乖乖趴在他背上。雨滴敲打伞面发出轻响，连绵不绝，如泣如诉，一如谢勤指责的语气。
“你把我当朋友吗？”他问。
贺鸿认真道：“当然！”
谢勤：“那你怎么从来不说想跟我做朋友？”
贺鸿：“我以为你们好学生会看不起差生，我…我不敢跟你做朋友。”
“你是傻的吗？”谢勤埋怨道：“你不问我怎么会知道？”
或许是在梦里，贺鸿竟有了大声反驳的勇气：“我敢问吗？我敢吗？还不是怕打扰你！你天天日理万机，跟卷子比跟亲妈都亲，有时间听我说话吗？”
闻言，谢勤突然开始用手使劲拍他后背，他都没想到谢勤手劲有这么大，都快给他拍出内伤。
“你倒是问呀！你不问我怎么知道！”
雨声渐大，贺鸿不自觉嗓门大开：“我想！我想跟你玩，想跟你吃饭，想送你回家，想跟你做朋友！”
“我想对你好一辈子！”
“哐当”一声，贺鸿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全班同学鸦雀无声，数十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数学老师正怒火冲天地盯着他。小眼镜目瞪口呆，举起的手虚虚停在他的背后方。
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认真听课的谢勤都转过头来看热闹。
贺鸿：“！”
他大梦初醒，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顿时满脸羞红，没等老师发话，深深对大家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自觉去教室外罚站。
课堂秩序表面恢复，实则暗潮汹涌。
校园八卦群里霎时间传疯了！
打脸来的太快！课前还大放厥词一心只有学习拒绝早恋的贺鸿，当堂课上疑似公开表白，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驭夫有道，堪称吾辈楷模！
一墙之隔、舆论中心的贺鸿其实脸皮厚的很，根本不把当堂丢人当回事。他没骨头似的倚靠着墙，反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这个梦境暗示并非空穴来风。
就拿他回赠球衣表达谢意和明明拒绝看球赛却依旧到场来看，谢勤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也没有表示半点对自己的嫌弃。
这么说的话，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春心萌动的女孩子尚敢表达爱意，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怎么就不敢开口问一嘴？
贺鸿下决心极快，他必须找时间问清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就问！
又是抓心挠肝的一上午，罚站两节课不说，还喜提数学老师检讨三千字，贺鸿满脑子都是谢勤的反应，连道歉感觉都不在状态。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去吃饭，贺鸿不敢打扰沉浸式刷题状态的谢勤，只好假装自己很忙，找借口打发走了一群损友。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谢勤停笔开始收拾东西，他摘掉眼镜适应一下，刚站起来往外走，身子不稳地晃了一下，双手撑住桌面，带起后桌一阵响声。
因为桌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导致后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滚落在地。
他刚想转身看一眼，怎料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摇摇欲坠之时，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臂，温暖而有力量，稳稳地支撑住他。
“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务室？”
是贺鸿的声音。
谢勤莫名感觉格外安心，他用力掐着太阳穴，说话有些虚：“没事，低血糖，吃完饭就好了。”
听他说没大事，贺鸿松了口气，语气里的急切依旧藏不住：“先坐一下，小眼镜桌兜有糖，吃两颗，缓一下带你去吃饭。”
“谢谢。”
“不说这个。”
贺鸿喂谢勤吃了糖，又帮忙把他刮掉的东西收拾好，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对方恢复气力，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吃饭了吗？”
“为什么会低血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明知故问没话找话的是谢勤，语气微怒的是贺鸿。
“早饭吃得早，现在该补充了。”谢勤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回复。
贺鸿笃定道：“谢勤，你看着我，你把我当朋友吗？”
“…朋友。”
谢勤把这个词在嘴里过了一遍，似乎有些陌生，他都想不起来多久没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词汇，那是他一直憧憬却又始终缺失的……朋友。
“我是吗，谢勤。”贺鸿迫切想知道答案。
“你……”谢勤想了很久，眼眶都有些发酸：“你想是吗？”
“我想！”贺鸿把头靠在他的腿边，有种‘你再不同意我就碎掉’的既视感：“我做梦都想。”
谢勤呆愣着：“…你说梦里？”
那上课贺鸿突然发癔症，是对自己？
这也太……难为情了。
“不管梦里还是现实，我想跟你做一辈子好朋友。”贺鸿郑重而坚定地说。
怕被他的直白灼伤，谢勤忽然别扭的扭过头，耳根泛红：“说好了，不能变。”
“嗯。”
两人的关系从这天中午开始有了改善，贺鸿知道谢勤不会烦他以后，总是能抓住空闲机会跟他说话，或者投喂小零食。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周五那天，班主任老陈把贺鸿叫到办公室，说了校篮球队想招他过去打比赛的事。
这事放在之前，贺鸿绝对一口应许，只要努力训练打比赛，高考的文化课压力大大减轻，他未来能有机会进名校学习，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惜现在他有了顾虑。
高一下学期面临分班，特长生和普通高考生因为学习节奏和学习内容的差异，不然会分开培养，这意味着他和谢勤就要分开，一分就是两年半之久。
虽然还在一个学校，但已经不在一个教学楼了，为了不打扰到普通高考生，特长生都在艺术楼培养，此楼建在学校的西北角，方便逃课，更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因此他只和老陈说跟家里人讨论一下，便心不在焉的回了教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鸿看着碗里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谢勤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有事？”
“嗯，有点烦。”贺鸿坦诚道：“老陈说校队要我了。”
“好事。”谢勤颇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愁眉苦脸：“你不是不喜欢文化课？”
“我是不喜欢。”
谢勤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家里有阻碍？”
“他们谁敢管我？”
“哦。”
有时候，贺鸿真挺委屈，虽说他觉得呆呆的谢勤挺可爱，但偶尔也会希望对方开点窍。
“怎么不继续问了？”
谢勤诚实道：“没想好问什么。”
“我能指望什么呢？”贺鸿苦笑，直接开诚布公：“艺术生明年搬去艺术楼学习，而我不想跟你分开，一想到这里我就很烦。”
闻言，谢勤抿了抿嘴：“以后，中午不一起吃饭了？”
“不是，必须一起吃饭，你还想跟谁一起！”贺鸿在崩溃边缘挣扎：“我的意思是说上课见不到，课间见不到，不能在学校的时间都见到，你明白吗谢勤？”
“咱们上课本来……”瞧见贺鸿脸色逐渐变差，谢勤果断闭麦：“哦。”
贺鸿：“……”
“你应该去，贺鸿，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我的人生还很长，相处时间还很多，但机会转瞬即逝。”谢勤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光亮：“我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食堂里人声鼎沸，贺鸿的世界只容下一人。
他没忍住捏了下谢勤的脸，柔软滑嫩的触感之下，是无法忽略的狂躁心跳，他嘴角弯起弧度：“谢谢你支持我。”
那时的贺鸿还没意识到，他和谢勤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以至于很久之后，他每每想起这个心动的场景，只剩下空洞悔恨的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