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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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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某居民院里的花还开得盛，二楼亮着灯的房间里，陆檐两条腿搁在茶几上，两指夹着烟，盯着茶几上，笔记本电脑屏幕里紫荆花样的官博一言不发。
被攒到最高的一条评论是：禾黍怎么还不从娱乐圈消失！
陆檐久久凝望着这条评论，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一张“霸总”脸隐没在烟雾后，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烟被抽出用两指夹着，上身前倾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发布了一条微博。
微博发布完，陆檐靠回沙发里，抓起旁边的手机关机，随意丢在了一边。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五十岁左右，保养得当的陆一鸣走了进来，神情严肃：“陆檐，你上热搜了知道吗？”
“料到了。”陆檐依旧保持着两指夹烟，两腿架在茶几上的姿势，看到他爹，他都没回头，随意地把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动作散漫，用一种调侃的语气，“您还看微博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啊？”
“看啊，我儿子的事情我都关注。”陆一鸣拉了个椅子坐他身边，“你为什么要接这个片子，因为禾黍？”
“您又知道了？”陆檐痞痞地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又抽着烟。
“你就说是不是吧？”陆一鸣说，“紫荆花样突然叫停《暴风眼》，把曹家宁换掉甚至不做出合理解释的做法，换了谁都会感到生气，现在网上骂声一片，紫荆花样内部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到底是爹，他匆匆扫了眼电脑屏幕，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陆一鸣看向陆檐，语重心长：“许哲不会同意让你接这个片子的，再说你才刚过来，而且也刚不久拍完戏，是该好好休息休息，我和你妈还打算带你去逛逛呢，你这么着急过去，我都担心你一进国内就会被微似轰炸。”
微似是陆檐的经纪公司。
“手机关机了。”陆檐拿起黑屏的手机扔在了茶几上，靠回沙发，语气轻快，“现在可谁都别想联系到我了。”
“不要太任性。”
陆檐最烦被说教，混迹娱乐圈多年他学会了喜怒无色不表于面的本事，笑着说：“爸，你知不道您现在的说话语气特招人烦？就和我们那时候的班主任一样，每天课后都会给我们来一句，我是为了你们好一样，这种话说一次就够了，多了真不行，容易招揍。”
陆一鸣寒剑一样的目光逼视着他，“你帮禾黍，但总要想好后果。”
陆檐哼笑一声，“谁说我是为了帮他，《暴风眼》是科幻电影，主角是开飞机的，我想试试不同的角色，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拿到本该属于我的奖杯。”
“奖杯？”陆一鸣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哦，你说得是戛纳影帝？”
“嗯。”
陆檐像是随意一说，说完，两指间的烟已经燃尽，他收起架在茶几上的两条腿，上半身前倾过来，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在电脑上一通操纵，还敲了几下键盘。
做完后，陆檐站起来，对着正事他总是敛起散漫劲儿变得，垂眸看着他爸正经道，“科幻电影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市场，不说现在的电影市场没人敢拍科幻片儿，就是以前也没人敢拍，紫荆花样就算换人也要重拍这个电影，说明禾黍是真的很看好这张牌……我去试试又无妨，而且去了说不定会为紫荆花样拉到更多投资，后期就好一点，后期好一些，这票房不就来了吗……等我下次回来再陪您和老妈吧。”
陆一鸣却愁道：“你真要接啊？”
陆檐耸耸肩，笑道：“当然。”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陆一鸣能不知道吗？他笃定了主意要接这个片子，他还能说什么。
当年陆檐获得戛纳电影节的邀约，却没有去成，和奖项失之交臂，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挂念着，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暴风眼》停拍的事情把紫荆花样推上了风口浪尖，陆檐这个不服管教的性格，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但他接了就怕经纪公司会为难他。
“可是许哲不会同意，你一接，你知道网上会怎么说吗？捡剩儿，倒贴，什么都有可能，他要为你做多少公关？”陆一鸣也站了起来，“而且不谈这个，你怎么保证禾黍一定会让你演？”
“他们还指着我给他们挣钱呢，”陆檐双手插在兜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接了又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损失，许哲最多冲我发发火儿，至于禾黍……”他突然看着窗外的花的轮廓，笑得意味深长，笑说，“他会来接我的。”
陆一鸣仔细一想，发现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妥协了，松了口，拍了一下陆檐的肩膀，“行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陆檐扭过头，朝他爸挑了一下眉。
他爸古怪地看着他，战术性后仰头，指着他问：“瞧瞧瞧瞧，这一脸坏笑的是要干嘛？”
陆檐一手搭着他爸的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哝，先等人家消息啊。”
***
陆檐发布的微博在国内微博上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啊？陆大爷，您是不是又睡糊涂了，为嘛要去接这么个三无电影？快醒醒啊！
———紫荆花样刚起步，能有什么实力，乖，咱不拍了行不？
———不要倒贴啊亲！
之前的二无剧本，现在在网友眼里已经发展成三无了。
网上掀起了一片讨论声儿的同时把紫荆花样也带上了热搜，一时间紫荆花样、禾黍、陆檐、《暴风眼》停拍等多个词条冲上了热搜前列，“陆檐接演三无夭折电影”更是一度成为现象级爆款词条，就连平时不追星的心都知道这动静。
禾黍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神色凝重地滑动滚轮浏览着《暴风眼》官博底下的评论，最上面是一条被顶上来的点赞最高的评论——禾总，可否来机场接一下我？
这是陆檐第二次敲打键盘时发出来的评论，还@了禾黍。
大概三十秒后，禾黍点进了陆檐的微博。
他的微博背景是一个落雪的海边，阴沉的天空下，海滩是一片洁白，连海水都是压抑的灰白色，海浪层层叠叠地涌过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听得到海浪席卷的声音。
禾黍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站在哪里，狂风刮起衣袖时猎猎作响的一幕。
然后，他没有停留的，习以为常地滑动滚轮，往下翻阅。
下面是他五个小时前在纽约发的一条微博。
———《暴风眼》我来了！
之前让公司群策出力选人，一觉睡起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不仅让他头大，更是让任白的所有努力白费了。
但任白脸上看不见让他努力白费的失落，反倒很兴奋，他坐在禾黍的办公室前，刚想嚷嚷，却见禾黍神色凝重地翻着鼠标滑轮，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一来，任白内心的激动只能压制下来，他凑过去看了眼屏幕，发现他正盯着陆檐@他的那条评论看。
这条评论目前被点赞过了一百六十五万，并且在持续增长。
“这么多赞啊，”任白伸回窥视的脖子，发出由衷的感叹，“陆檐的影响力这么大啊，就发了一条评论就能引起这么大的评论啊，厉害。”
不愧是差点得影帝的人啊，看看这闹出来的动静。
禾黍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着任白，任白立刻试探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这一发可把我们弄被动了，要接，我们会被骂死，”他学着网友的夸张语气，“啊啊啊啊啊，陆檐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溜人溜到陆檐头上真是贴脸开大，”他正色了，“要不接，也会被骂，啊啊啊啊啊，陆檐陆少已经来了，你们不去接是什么意思，我们陆少能接你们的夭折电影，你们还不上去感恩戴德！”
禾黍原本神色凝重的脸，被他这一通学舌逗笑，“你上辈子是鹦鹉吧？”
见禾黍笑了，任白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开玩笑道：“说不定是，怎么样？我还有更像的，还能模拟陆檐呢，你要不要看看？”
“得了吧，我怕你学得太像，我会忍不住抽你。”禾黍开玩笑地说。
任白笑着，突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只听李冰惊喜的声音越来越近，“禾总禾总，快看微博快看微博，陆檐答应出演了，这下我们赔不了了！”
“你消息是不是有点滞后呀，那都是五个小时之前了吧。”任白转了个面儿，仰视着他说。
“啊？我刚在忙，没顾得上看，”李冰说完，把询问的视线落在禾黍脸上，“禾总，陆檐都自曝了，大概率是不会撂挑子不干了，不然自己多没面儿……那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
“……”禾黍瞥扫他一眼，脸上的顾虑又重了几分，任白和李冰面面相觑等禾黍定夺。
禾黍十指交扣，蹙着眉，半响才抬起头对他们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暴风眼》在开拍的时候就没有找过陆檐，现在出事了才想起了他，显得我们太不厚道，对他来说也不太公平。”
他接着说：“那可是差点得影帝的人啊，人家屈尊来接演，就图一下新鲜，但我们要是真的让他演了，就真如网友说得那样，陆檐在捡剩儿，而在我们眼里他连备胎都算不上，我知道娱乐圈人情交易不少，但是我不想做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其实后面他可以补充一点，尤其是对陆檐。
“……可你刚才不是还想抽他吗？”任白有些懵了，“现在怎么又为他考虑上了？”
李冰闻到八卦的味道，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直勾勾地看着禾黍。
只听，禾黍淡淡道：“他如果现在在这儿，我一定会抽他，但是他不在啊。”
“……”对面俩人更疑惑了，那到底是想抽还是想护着啊？
“行了，别瞎想了，去做公关吧，”禾黍看着他俩疑惑地表情笑了笑，“把早上筛选出来的两个人先试着去联系吧。”
即使任白和李冰都不愿意放弃陆檐这颗摇钱树，可禾黍都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要是执意拉拢陆檐，让陆檐出演洛枳一角，就把禾黍至于了不仁的地步。
生意场上、官场上大家似乎都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有些时候必要的察言观色就是基本生活技能，说多错多，索性沉默才能走得更远。
于是李冰和任白对视一眼，彼此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就这样吧”的信息，“哦”了一声，各自迈腿往大门口走。
李冰凑过来八卦，“不是，你说禾总到底和陆檐有没有仇啊？怎么一会儿一会儿的？”
任白看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
禾黍看了眼他们闷闷不乐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但终究没说什么，继而把目光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他俩在慢慢悠悠地朝大门口走，而坐在电脑后面的禾黍变了脸色，就在刚刚，陆檐再次发了一条微博——他晒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
陆檐是真的把紫荆花样逼到枪口上了，现在他们不接也得接了。
禾黍左右思量在三，握着鼠标的那只手上青筋暴起，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看上去脆弱而易碎。
手机屏幕就是在这个时候亮起来的。
禾黍瞥了眼，几条微信消息进来了，他蹙着眉扫了电脑屏幕，陆檐的微博已经炸了，评论滚动的速度很快。
三秒后，他拿起手机，靠着椅背，一只手斜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心不在焉地小幅度上下划动。
未熄的屏幕上是吕晓刚刚发过来的那几条消息：
“我靠，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怎么快就答应来演了，禾黍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计谋？”
吕晓和离渊是他近几年认识的圈内好友，也是这次的投资方。
“算了不问了，他能演就成。”
“哎，我刚看见他好像@你了，要不你屈尊去接一下？都这么多年了，你俩也没多大仇吧？”
“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么，他当初用了你的歌做他那部自编自导自演的片子的同名主题曲，你不很爽快地同意了吗？”
“亲，回话呀！宝宝！”
滚！
看到最后两个字禾黍在心里骂道，他搁下手机不打算搭理吕晓这个二百五。
陆檐为什么会突然接下这个角色，他不想猜也无心去猜，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作为紫荆花样传媒的ceo当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他还在忧愁如果实在找不到演员，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他曾经也算是红透了大半个娱乐圈，自己出演的话，会引起巨大的轰动，票房根本不用愁，只是，难以保证质量。
正发愁呢，陆檐突然发了微博说自己愿意接，这无疑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依照陆檐的观众缘公司也能赚到不少。
《暴风眼》的剧本的确不错，淘汰了曹家宁，唯一适合出演洛枳的男演员还是陆檐……只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
“叮！”
手机微信跳进来一条消息，他的思路被打断，蹙眉点进去一看，是离渊发过来一条信息。
——既然答应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太顺着陆檐。
离渊和吕晓朋友归朋友，但生意也毕竟是生意，遇到这种事儿没有和他讲重话已经很把他当朋友了。
两人都在催促自己去，去还是不去？
禾黍死死盯着屏幕，紧蹙着眉，手机屏幕上倏地出现了陆檐那张年少时混不吝的笑脸，他一时难以抉择。
又不是和陆檐有什么深仇大恨，全公司的人都等着他做决定呢。陆檐给他搭了台阶…
他思忖片刻，大拇指敲击屏幕重新点进《暴风眼》的官微，犹豫了很久才深呼吸一口气，做了个重大决定，调出键盘回复陆檐：机场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