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荷樰

21、挺着急的

　　曾喜事件之后，艾夏返回学校上课，手头的课题也继续推进。

　　12月19日这一天，艾夏忙完学校的事，没有去云城佳苑，而是回了兰卉苑。她心有预感，王黎和艾磊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刚指纹解锁开门，艾磊就迎了上来。

　　“夏夏。”艾磊笑着看向女儿，如以往那般，伸手接过她的包，将拖鞋放在她脚前。

　　艾夏鼻子有些酸，强忍着心底的涩意，对着艾磊笑了笑，“爸，你们总算回来了，妈呢？”

　　“你妈在卧室休息，睡着了。”

　　艾磊将包挂在衣帽架上，转身去餐厅给艾夏泡蜂蜜柚子水。

　　王黎并没睡熟，只躺着闭目养神，快到女儿下班的点，心里思绪万千，更加睡不踏实。听到艾夏的声音，她穿了外套从卧室出来。

　　“夏夏。”

　　艾夏刚把大衣挂好，就对上王黎深切的目光。

　　“妈。”

　　艾夏三两步跑过去抱住王黎，手越收越紧，似乎怕一松手妈妈就会消失不见，“我好想你。”

　　王黎笑着轻轻拍了拍艾夏的背，“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艾夏松开王黎，注意到她一头长发已经剪短，发量也大不如从前，甚至有些稀疏。

　　“你头发？”艾夏鼻子又开始泛酸。

　　王黎轻描淡写，“长发多难打理，费时费力，短头发方便，还省洗发水。”

　　艾夏了解母亲，她一辈子都那么爱美，对那一头乌发更是无比珍爱，平日里花在护发上的时间不少。从她记事以来，王黎从未剪过短发，想必是化疗导致的脱发。

　　王黎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告诉她真相，她实在不想继续掩耳盗铃了。

　　“妈，以后不要再一声不响就离开云城，更不要让我联系不上你。”

　　女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仿佛命令一般，不容置疑。

　　王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眼，不去看女儿，柔声道：“好。”

　　*

　　车子快到达公司大楼的时候，林澄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有要紧事让他回去一趟，十万火急。

　　他戴上蓝牙耳机，打电话给助理张淡，“下午的会议，你替我主持，会后把讨论结果汇报给我就行，我临时有事，今天不去公司了。”

　　张淡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就被掐断。一向以工作为第一位的工作狂老板今天居然翘班，真是稀罕事。助理摇摇头，拿起打印好的会议议程往大会议室走。

　　儿子平日里工作忙，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李梅兴奋地手舞足蹈，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强叫过来。

　　“儿子今天回来，你快去买点菜，鸡鸭鱼一样不能缺。”

　　林强骑上电毛驴，正准备往野花沟镇市场的方向去，李梅乐呵呵跨上后座，“顺带捎我到花间小屋。”

　　林强皱了皱眉，“去干嘛？”

　　李梅直截了当，“找方语。”

　　“别瞎搞，儿子明确和我们说过不喜欢方语，只把她当妹妹，你别乱点鸳鸯谱。”林强边说边启动电毛驴。

　　李梅扶住林强的腰，一本正经道：“这不叫瞎搞，这叫知恩图报，方家对我们有恩，我一辈子忘不了。不能说现在咱家条件好了，就嫌弃人家闺女。方语挺好一女孩，他们可是定过娃娃亲的。”

　　林强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你打住！报恩归报恩，你平日里怎么感激人家我都不会多说一句，但不能拿儿子的终生幸福开玩笑，感情还得讲究两情相悦。”

　　“得了，别给我讲你那些大道理，别的不说，看看咱俩，当初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有啥感情呢？这一辈子不也过得挺好。”

　　林强自知说不过李梅，没再多言。

　　*

　　李梅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进花间小屋，方语正坐在前台看书。

　　“小语，今天客人多吗？”李梅问。

　　方语抬头，笑道：“不多。”

　　她起身去拿纸杯，“梅姨，你喝白水还是茶？”

　　“什么都不喝，我不渴。”李梅走近方语，热络地拉起她的手，“你爸妈最近没来店里看你？”

　　方语：“最近天冷，吃火锅的人多，一锅端生意很好，爸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叫他们不用过来。”

　　李梅拍了拍方语的手，“真是个暖心的姑娘，懂得体贴父母，不像林澄，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猛然听到林澄的名字，方语心头一紧，淡笑道：“林澄哥工作忙，心里肯定是想着你们的。”

　　“小语，叫你招的义工来看会店，跟梅姨上我家吃晚饭去，你林澄哥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家。”

　　方语想起年初林澄回野花沟村休假，李梅把他俩叫到一起，提到他们定过娃娃亲的事，林澄当时满脸毫不掩饰的抗拒。

　　晚饭后，林澄送她回家，在她家门口，他认认真真地告诉她：只把她当妹妹，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心思。

　　还有国庆小长假，林澄带着一个极漂亮的女子去花间小屋住店，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却非要装作和她不认识。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时的样子，冷漠到有些可怕......

　　方语心里酸酸的，本能地拒绝道：“不了，梅姨，林澄哥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我一个外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李梅才不管方语说什么，径直问道：“你招那义工叫啥来着？”

　　“啊？”方语反应了两秒，“玲子。”

　　李梅拽住方语的手腕往外走，边走边朝着院子里喊：“玲子，出来前厅看店，小语上我家吃顿饭。”

　　玲子在院里晾晒刚洗好的床单被套，听到声音应道：“好，马上出来。”

　　*

　　林澄将车子开进自家小院，院里种了好几个品类的花，还有一颗苹果树。院落收拾的很干净，一座三层的小洋房气派地立在中央。

　　想当年，他家很穷，是镇上少有的贫困户。而现如今，他的财富是这的任何一家人都无法比拟的。他给父母在云城市区买了别墅，可他们住不惯，没住几天就收拾包袱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餐厅在一楼，林澄走进去就看到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几乎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真香，还是那个味道。

　　不见父母，他往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找寻他们的身影，“爸，妈，我回来了。”

　　一张意料之外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林澄哥，你回来了。”

　　方语双眸莹润，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一张脸红的像苹果那般。

　　林澄笑，“小语，你怎么在这，我爸妈呢？”

　　方语指指楼上，“梅姨说她酿了梅子酒，上三楼去倒酒了。”

　　林澄皱眉，看这情形，不用想也知道，他被李梅骗了。
　　家里哪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

　　一直到睡前，艾夏都没收到常远的信息或是电话。

　　不知道他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间可以来她家吃顿饭。

　　王黎这边一再追问，她已经有些搪塞不过去了。

　　父母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见一见她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
　　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他们的宝贝女儿为之神魂颠倒，没认识几天就想领证。

　　艾夏敷着面膜，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拨通了常远的电话号码。

　　响了三声，突然被人挂断。

　　十分钟后，她再次拨打，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方便接电话吧！艾夏这么想着，给常远连发了好几条微信。

　　艾夏：早上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艾夏：你什么时候可以来，确定好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艾夏：我妈一直在追问我，挺着急的。

　　*

　　翌日清晨，林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

　　睁开眼四下打量着房间，是野花沟家中。

　　他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一角，猛然发觉自己一.丝不挂，没穿衣服。不应该呀！平日里他都是穿着睡衣睡觉的，没有不穿衣服睡觉的喜好。

　　一翻身，惊的他呲溜一下从床上滚了下去。他旁边睡着一个女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方语。

　　林澄迅速移开视线，赶忙摸到床头柜上的衣服，胡乱给自己套上。

　　方语睡得很沉，毫无清醒的迹象。

　　林澄顿觉荒唐至极，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断片，他努力回想也拼凑不起来。

　　*

　　林澄汲着拖鞋往餐厅跑，李梅在做早餐，满脸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妈，昨晚怎么回事？林澄沉声道。

　　李梅笑意盈盈，“还能怎样，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们尽快结婚就行。”

　　“木已成舟？你胡说什么，我不可能对小语做那样的事，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林澄声音冷的吓人。

　　“没人说你是那样的人，但事实就是事实，说啥都没用。”

　　无力感瞬间袭来，林澄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暴出，不再言语，想出门驾车逃离，找个地方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摸裤袋，车钥匙不在。

　　“我的车钥匙和手机呢？”他问李梅。

　　李梅继续煎饼，语气不咸不淡，“不知道，兴许被老鼠拖走了。”

　　“妈，你......”林澄面如土色，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

　　艾夏一整晚都没收到常远的信息，第二天一早拨他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突然的失联让艾夏心底涌上一丝不安，她略做思考，便驱车去云城大学。

　　半小时后，艾夏站在常远办公室门口，探头询问一个正在不远处的饮水机旁接水的女教师，“你好，请问常老师在吗？我找他有要紧事。”

　　女教师摇摇头，“常老师不在，他今天没课，应该是去公司了。”

　　“公司？”艾夏疑惑。

　　女教师很热情，解释道：“常博士在校外有公司，学校的工作只是他生活的一小部分。”

　　这男人藏得很深呀！
　　怪不得每次都一身大牌，开的车也价值不菲，看起来一点都不缺钱的样子。

　　“你知道她公司在哪吗？”艾夏笑着问道。

　　女教师想了想，说：“不清楚，但网上能搜到，你输入他名字试试看。”

　　“好的，谢谢。”

　　*

　　艾夏仰头望着眼前的高楼，这是云城高级CBD最高的一幢楼，常氏集团云城分公司。

　　常远，这么有钱的吗？
　　如此有钱又帅气的男人，居然和她过家家似的扮演情侣。

　　关键是，他说要和她去领证。
　　领了证，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不怕她讹他钱吗？

　　不知道这男人玩的哪一出？
　　还真是胆大妄为呀！

　　艾夏无解地摇摇头，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常氏大楼。

　　“你好，我找一下常远。”

　　前台闻声抬头，询问道：“请问你有预约吗？麻烦出示一下预约码。”

　　“没有。”

　　前台礼貌道：“没有预约不能进的，抱歉。”

　　“麻烦你联系下你们常总，他肯定会见我的，我叫艾夏。”

　　前台半信半疑，拨通了常远助理的电话，“喂，吴特助......”

　　前台将事情叙述一遍，吴特助一听艾夏的名字，即刻道：“让艾小姐稍等，我马上下来。”

　　*

　　艾夏跟着吴寒进了专属的私人电梯，吴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艾夏问：“吴特助，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吴寒一脸的无奈，“艾小姐，常总不在公司，从昨晚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今早依旧联系不上。常总的私人电话和工作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艾夏一惊，“去他家看过没有？”

　　吴寒一脸为难，“常总今早有个重要的会议，他不在，我得替他出席，暂时走不开。”

　　艾夏了然，“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