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荷樰

20、正好路过

　　倏忽间，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出现，三两下就将曾喜掐在她白皙脖颈上的手掰开，闪电般将曾喜拽离。

　　曾喜摔倒在地，大叫起来，“看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来救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紧接着，两个校园保安快步跑来，将曾喜带走，说会移交附近的警局处理。

　　一切似乎只在电光火石间就结束了，像一出默剧，无声无息。

　　艾夏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泪控制不住地溢出眼角。

　　她轻且缓地伸出左手，去摸右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顿生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
　　但仍有一种后怕的感觉萦绕心间，短时间内挥之不去。
　　如果没有人在危急时刻及时赶到，她是不是......

　　似乎过了许久，等艾夏终于缓过神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刚刚救他的人。

　　“常远？”艾夏定了定神，有些不敢相信，“刚刚是你救了我？”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艾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常远面色如常，“我不知道，只是凑巧正好路过。”

　　“这么巧？那......保安呢？”

　　“大概，或许......也是正好路过。”

　　艾夏含笑道：“哦！那真挺巧的。”

　　知道问不出什么，她没再继续刨根究底。

　　注意到艾夏脖颈上的红痕，常远眸色一沉，轻声问：“还疼吗？”

　　艾夏似乎有点不习惯他的关心，伸手摸了摸脖子，“还好。”

　　“先去医院。”常远情不自禁扶住艾夏的肩膀，“可以自己走吗？”

　　艾夏觉得有点好笑，“当然，我腿又没受伤。”

　　站定后，艾夏轻推开常远的手，刻意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不用去医院，我没事。”

　　“必须去，就现在。”又是不容拒绝的强硬语气。

　　“......”

　　*

　　医院各科室均人满为患，艾夏排了好一会队，才轮到看诊。

　　医生细细查看艾夏的脖颈后，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开点药回去擦一下就行。”

　　“好，谢谢医生。”

　　从诊室出来，常远将车钥匙递给艾夏，“你去车里休息会，我去取药。”

　　艾夏没接，她不想麻烦常远，“医生已经看过了，我没事，你先回吧，我取完药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常远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从艾夏手中抽走诊疗单，将车钥匙塞进她手里，迈着长腿走了。

　　男人肩宽腿长，身形线条流畅，浑身散发着矜贵不羁的气质，艾夏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愣了神。

　　“跑慢点，宝贝......小心，跑慢点，小心撞到人。”

　　直到迎面传来一道女声，艾夏才回过神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清醒点，瞎想什么呢？”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笑嘻嘻地从她身旁跑过去，看起来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头上绑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很显眼。她的妈妈拎着一个大包，无奈地跟在后面追。

　　艾夏心下动容，迅速转身，盯着母女俩的背影凝视了许久，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

　　思绪被拉回从前，她想起儿时和王黎之间的一些趣事。

　　有一次，王黎带她去逛超市，她哭闹着要吃棒棒糖。王黎说她咳嗽还没好，不能吃。于是她趁王黎一个不留神，从货架上抓了棒棒糖就跑，王黎放开手里的购物车，赶忙追了上去......

　　她揉了揉眼睛，轻叹一声。

　　拿出手机拨通王黎的电话，无人接听。

　　接着又拨了艾磊的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

　　艾夏顿觉眼睛有些酸涩，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重复一句话：爸，妈，你们快回来吧！

　　药房排队取药的人很多，艾夏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常远才回来。

　　他把药递给艾夏，叮嘱道：“到家就擦，药盒上贴了用药说明，记得看，还有，这几天饮食清淡些，别吃辣。”

　　“好，知道了。”艾夏系上安全带，背靠座椅，闭眼休息。

　　经历下午这一番折腾，确实挺疲累了。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医院。

　　*

　　从医院出来，常远的车一路跟着导航开到云城佳苑地下车库。

　　艾夏解开安全带，微微侧身，看向常远，无比真诚地对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你拿什么谢？”常远声音清冷，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艾夏。

　　这人，什么态度呀！
　　这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程度？
　　她......有那么不让人待见吗？

　　艾夏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一个人的性情，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转变的如此之大吗？
　　她很清楚的记得，开学刚认识那会，常远还主动约她吃饭来着，态度谦逊，温和有礼，整一个谦谦君子。

　　现在呢？整天跟个刺猬一样，没一句让人舒坦的话。

　　算了，谁让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不跟他计较了。
　　艾夏闭了闭眼，声音闷闷的，“你想要我怎么谢，你直说就行，只要我能做到的，通通满足你。”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常远垂着头看手机，“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行，你慢慢想吧！”艾夏推开车门，“我回家了，再见。”

　　没走几步，感觉到身后有人，艾夏忽地回头，差点就撞到常远身上。

　　常远扶住她的肩膀，“当心点，别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用不着你操心。”艾夏皱眉，“你跟着我干嘛？”

　　“送你回家。”

　　艾夏觉得有点荒唐，“我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都到家楼下了，爬也能爬回去吧？”

　　常远笑了笑，没多解释，只一路紧跟在艾夏身后。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艾夏停在1502门口，指纹解锁，转身盯着常远，“常博士，这么不放心我，要进屋侦查一下吗？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不了，你好好休息。”

　　常远看着艾夏进了屋，1502的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他才离开。

　　*

　　晚上，洛春忙完手头的事，照例买了一堆好吃好喝的，驱车前往云城佳苑。

　　艾夏正坐在餐桌前喝水，听到门铃响，第一反应是：常远？

　　这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莫不是他又回来......找茬了？

　　现阶段，艾夏有点怕和常远独处，总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她轻叹一声，走到房门前，不情不愿地开了锁。

　　“夏夏，我来啦！”洛春笑眯眯地举了举手上的食物，“怎么样，姐们给力吧！”

　　艾夏如释重负地粲然一笑，“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

　　“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

　　“你以为是谁？”洛春一副探究的表情。

　　艾夏有些心虚地敷衍道：“没谁，除了你还能有谁。”

　　洛春进门刚把一堆吃食放在桌子上，艾夏就拉着她去录指纹。

　　“录个指纹，你以后直接进，别再费劲按门铃了，也不用麻烦我给你开门。”

　　“吃完东西再录不行吗？非得现在？这么着急干嘛！”

　　“就现在，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许耽误。”

　　录完指纹，艾夏和洛春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把食物一样样打开放在茶几上，一边吃一边聊天。

　　洛春注意到艾夏脖子上的红痕，惊呼一声，“夏夏，你这是......怎么搞的？受伤了？”

　　艾夏喝了口水，一五一十将下午发生的事讲给洛春听。

　　洛春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一把抱住艾夏，“呜呜，我亲爱的夏夏，你都经历了什么啊，那曾什么，曾喜，真不是个人啊，这么恶毒的吗？要是我在，我一定打的她满地找牙！”

　　艾夏回抱住洛春，“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被吓到了，我怕万一......”

　　“快让我好好看看，伤的严不严重，还疼吗？”洛春凑近艾夏的脖颈查看。

　　“没事，小伤，已经不疼啦！”艾夏拍了拍洛春的肩膀，塞了一小块固体酸奶进她嘴里。

　　洛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说：“去医院看过没？擦药了吗？”

　　“看过，医生开了药的，已经擦过了，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艾夏讲到常远救下她就自动结束话茬，没说常远陪她去医院的事。

　　洛春后知后觉地抓到重点，“等等，你说，常远在你危急时刻突然出现，救了你，接着校园保安来带走了曾喜，这是不是太......”

　　艾夏抬头，看了眼洛春，眸光闪烁，“太什么？”

　　洛春将头靠在艾夏肩膀上，“太蹊跷了，太戏剧化了，咱们都是现实生活里的小老百姓，又不是演电视剧，咱也没有超能力，哪来那么多巧合，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艾夏不傻，她自然知道常远所谓的巧合其实并非如此。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只有他才知道。
　　但从他言简意赅的回答来看，他似乎并不想说。

　　艾夏和洛春对视一眼，淡然一笑，“我也不信。”

　　“那，你就不好奇？”

　　“好奇能当饭吃吗？”艾夏拿起一个抱枕，塞到洛春背后，“垫着舒服点。”

　　洛春不认同地摇摇头，“好奇是不能当饭吃，但能发现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艾夏言笑晏晏地看向洛春，不信她能说出一朵花来。

　　“或许是......一个深爱你的人。”洛春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他无时无刻都守护在你身边，在任何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你遮风挡雨，化解一切苦难......”

　　“停！”艾夏塞了一块鸡翅进洛春嘴里，扶额道：“宝，你偶像剧言情小说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