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忆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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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发现了？！
就当僮心以为自己死路一条的时候，对音乐敏感的她听见塔顶上的八音盒音乐突然高了一个度。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的半月樱居民竟不约而同撤除辽音塔，连楼梯间内仅差半米就能发现僮心的居民也跟着离开，僮心不明不白地获救一回。
待确定居民真的走后，僮心才松下捂住口鼻的手，大口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
是音乐，是这塔顶的音乐控制了人们。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僮心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信自己没有长出第三条腿、第二颗心脏之类的。
她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脚因久蹲而出现麻痹的现象。僮心一个不留神，一头磕在楼梯底下磕出个大包。
她吃痛捂头，还忙不迭地把红色高跟鞋脱了，以免造出不必要的噪音。
现在出去塔外只会是自寻死路，僮心拎着鞋光着脚踩上阶梯。她要爬到高处去呼救，说不准会被救援队伍救下。
她走到三四楼，从落地窗看见辽音塔广场的情况——广场上停有几辆警车，警灯在黑夜中闪着蓝红光彩。
有警察！
她终于得救了吗！
僮心不顾形象，脸紧贴在落地窗上，眼睛向下寻找令人安心的身影。可事实并不美好，警察也是普通人，他们没能逃离八音盒音乐的控制，浑浑噩噩与半月樱居民混在一堆。
这里除了她，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僮心内心的希望被无情掐灭，心情一落千丈。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找理由说服自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既然是八音盒的音乐有问题，她就去把八音盒关了，这样做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恢复正常。其他人办不到的事，她有可能办得到。
她坚定信念，继续向前。因为不受八音盒的干扰，乐声在她听来仅是一首普通的歌曲。本是乐者的僮心在上楼过程中犯起了职业病，凝神感受一下欧德的乐声。
音乐可以传达无以言说的情感，僮心始终坚信这一点。八音盒的旋律清澈悠扬，基调却是悲怆的，如同绝境中的哀歌给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愤。
这乐声真的是邪曲吗？
僮心忍不住怀疑，她仿佛与音乐产生共鸣，内心不设防备地打开一扇窗，冲动的念头油然而生：她好想去到音乐的源头，看看那个音乐盒，哪怕一眼也好。
僮心没有受到任何异能影响，这种想法仅仅出自她本人的意愿，就像是天涯遇知音，音乐与音乐家的共鸣。
带着迫切渴望，僮心很快窜上了辽音塔八楼。然而八楼楼梯上面没有路，她只能另寻他处。
在僮心寻找其他出口时，她居然在历史展区遇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男人。他戴着绅士帽和单片金丝眼镜，手持手杖，闲情雅致地观赏展区的物品。
僮心不敢相信在这里竟能遇上正常人，当即呆愣在地。或许是拎着高跟鞋傻傻站着的模样引人注意，对方很快发现了她。
他优雅地取下帽子，弯腰给她行了个礼：“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僮心赶紧收敛自己的失态：“咳抱歉，请问你知道通往塔顶的路吗……还有冒昧问一句，先生也是被困在塔中的受难者？”
她话音刚落，男人抬起了头。但一对视不得了，僮心吓得手中的高跟鞋一落，“咯噔”地掉在地上。
男人的眼睛居然是苍蝇、蜻蜓等昆虫的血红复眼，刚才绅士帽的帽檐遮掩住他的眼睛，僮心才没来得及看清。
她强迫自己镇定，讪笑掩盖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手累了拿不稳鞋。”
男人回以温和含蓄的微笑，没有点明她拙劣的借口，还替僮心指出道路：“前面就是你想要的路，要是想直达塔顶也可以乘坐西边的电梯。”
他红色的复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另外，我并非受困者，而是这场恩赐的执行者。”
他话语奇怪，僮心不敢与其深交，干笑着匆匆答谢，马上越过他就要离开。
然男人轻轻叹息道：“我们还没有认真了解过彼此，何不借这次缘分好好叙上一叙。”
他打了个响指，僮心面前的楼梯轰然倒塌化成废墟，用最直接的方式阻断她的去路。
僮心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力量？！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让她的世界变了模样。僮心哑言，未知的未来让她手心沁出冷汗。
“在下公仪怜人，恳求借用僮心小姐一点时间。”男人的话语依旧春风和煦，似乎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僮心交流。
被人认出是僮心常遇见的事，不过她很清楚，对方的语气完全是上位者给予下位者的怜悯，他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她也没有资格拒绝对方的请求。
僮心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掌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拿出平时身为乐坛明星的矜持骄傲，逢场作戏也要讲究仪态，回头镇定道：“你想跟我谈什么？最好直话直说。”
先与其周旋，再找机会逃脱……
僮心内心暗想。
公仪怜人的微笑标准至极，弧度、深浅保持得恰到好处：“敢问僮心小姐对人类进化一事有何想法？”
僮心一愣，觉得他的问题问得太过无厘头：“进化……我只是一名歌手，能做的事无非是唱唱歌跳跳舞，怕是没资格对这事评头论足。”
“有的僮心小姐，只是你还不了解自己。”公仪怜人肯定道，“如你所见，这世界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人类的愚昧为真实盖上了一层欺骗眼睛的薄纱。我们尚且清醒，就该向世人展示真相。”
他的手杖轻点地面，他面前浮现出一张地图——是辽音塔方圆五里的地图。图中某一处地点发出闪光，正是僮心的所在位置。
公仪怜人乐意为僮心展示：“看，在这片区域中只有你不会受到乐声干扰，是因为你是天生的异能者。”
“异能者？”僮心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心，“你是说我天生跟都市角落那群灵异一样，是个异类……”
她从小到大确实能看见灵异鬼怪，但一直没有吭声。所有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眼中的世界也应该跟着什么样，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异类’不是惩罚，而是造物主给予我们的奖赏，让我们区别于庸人的证明。”公仪怜人伸出手，对僮心发出邀请，“未来——世界的规则会被改写，灵异遍布强者当道，我们将迎来我们的造物主。到那时，异能者会脱颖而出成为众人之王。金钱、权利、地位……没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
“僮心小姐，加入我们，请跟我们一同见证新世界的开启。”他的嗓音清润动听，尾音勾着缠人的缱绻，稍不注意就会陷进他的温柔里。
他在朝僮心描绘未来的模样，异能者会成为世间一切的王者，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只要僮心加入他们，她也能跟着享有这些地位财富。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人也不会无理由广散钱财，僮心警惕道：“你希望我替你们做什么？”
“呵，有时候一针见血也会令人为难的。”公仪怜人虚掩一下自己的胸口，好似真的被她的话伤到了。
“不过把话说开也好，你确实对我们的进程有很大帮助。”他手杖向上指了指，复眼没有任何情感：“听说僮心小姐最近举办巡演，现场想必热闹非凡吧。我可以让你取走八音盒，但……”
“但我得带着它，去往各个城市参加演唱会，最好当众播放音乐是吧？”僮心皱眉，内心波涛汹涌。
八音盒的乐声能使人异化成灵异，这是毋庸置疑的。倘若她真的将它带到自己的演唱会上，带到喜爱她的粉丝们面前——天呐！她都不敢往下想。
公仪怜人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他勾勾唇：“很容易的一件事，对吧？”
僮心暗自咬牙，她此刻没有什么能力可以阻止公仪怜人。不如先把八音盒骗到手，再找个机会偷偷把它给砸了。
她的眼神闪过异样的光芒，假意附和道：“确实很容易。比起唱死唱活赚来的几个钱，还是你所说的新世界更吸引我。”
公仪怜人一笑，对她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
“说了这么多，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音乐盒，我的安排很紧，下一次音乐会也很快就要开始，时间不等人。”僮心的口吻语重心长。
“没想到僮心小姐还是个急性子。”公仪怜人说罢，走过去一手搭在僮心的肩膀上。
二人周围的场景在一瞬发生了转变，他们竟瞬移到辽音塔的最高处。
高空风大，僮心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八音盒的音乐仿佛就在耳边，她一抬头，就能看见置于塔锋上方正中央的木匣子——那就是此次事件的祸乱之源。
僮心的心脏怦怦乱跳，风声掩盖住她话语下的紧张：“八音盒放在这么高，就不怕被风掀跑吗？”
公仪怜人没有嘲笑她的无知：“它可不是一般的机械，乃是完美的灵异。”
灵异？
僮心仰起头，眯着眼睛注视高处之物。耳畔流动着八音盒的乐曲，她莫名的悲由心起，喃喃道：“听声音它似乎很难过……”
公仪怜人不以为然：“被自己的创造者背叛的灵异，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