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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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琉璃没时间理会收藏家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个问题。她手中的僮心脑袋像荡秋千一样猛烈摆动，若非夕琉璃拽着，脑袋恐怕就要扑在无首之躯的花束上。
看僮心的神态，她似乎想生吃对方。收藏家见情景也罕见地倒退一步，露出拒绝抵触的动作。
夕琉璃注意到她们二者脖颈上的伤痕，是吻合的——无首之躯就是僮心的身体！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夕琉璃突然道。
没有首的身体和夕琉璃手中拎的脑袋，不用夕琉璃解释姚琮也清楚她要说什么：“……老师，你的想法一直都很大胆。”
夕琉璃轻笑一声：“知道还不动手？”
高塔倾倒砖石扬起尘土，夕琉璃脚下的地板如同出生雏鸡的壳破碎不堪，随时可能倒塌，困于塔中央的他们已别无选择。
夕琉璃一改之前逃为上策的作战方案，大难之下勇胆如虎，竟直接向收藏家冲去。
夕琉璃手中的脑袋发出听不懂嘴巴吧唧声，像是对夕琉璃的行为表示鼓励赞同，她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收藏家，口水留得更多了。
收藏家明显不想跟脑袋对上，扭头想要逃跑。
夕琉璃见状，飞速将脑袋扔上半空，做了个标准的击排球动作：“吃我一个大师球！”
僮心脑袋借着夕琉璃的力，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正击逃跑的收藏家。她没令夕琉璃失望，在勾搭上收藏家后脑袋仿佛山间恶犬般死死咬住无首之躯的小腿，不让她离开。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她却吃得比谁还欢快。脑袋大口大口撕扯皮肉咀嚼筋骨，活生生把收藏家的腿咬断，脚掌和高跟鞋断落在一边。
收藏家瘫倒在地，十多秒过后她的小腿又长出新的骨头和血肉，重新与断了的脚踝连接在一起。脑袋继续埋头啃咬，再一次把小腿咬断，二者周而复始。
在脑袋的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自己的身躯认定成永不衰竭的粮仓，所以在见到收藏家时她会这么开心。
与僮心的心情截然相反，无首之躯只想逃离她的暴食，她尖锐的指甲痛恨地划过僮心的脸，对方却回以淡然自若。
毕竟她们是一体的，身体能自动恢复脑袋自然也能。无首之躯根本伤不了僮心的脑袋。
她的反抗很多余，僮心嘴上的獠牙一动，快速将多事的手啃了下来，收藏家的断臂淌出鲜血。
夕琉璃趁机来到无首之躯面前，在她没有抵抗能力的情况下去拔她脖颈上的花。花卉扎根极深，夕琉璃用出吃奶的力气才拔出一点根茎。
拔花的动作彻底弄疼了收藏家，她的手臂一长出手掌就抓向夕琉璃。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姚琮按住收藏家的身躯，不让她乱动。他颇有心机地拎着僮心的脑袋凑到收藏家的手掌前，让僮心吃掉长出来的手。
长腿吃腿，长手吃手，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收藏家。
无首之躯简直被他们的操作搞疯了！
在姚琮的帮助下夕琉璃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拔花。她挽起袖子一脚踩在无首之躯的肩膀上，攥着花束死命往后拽。
带着血色的根茎一点点拔了出来。
二十八层的建筑几乎都坍塌了，只剩下他们脚下的两丈地板和一堵连着二十九楼的墙。而今最后的方寸之地也出现碎裂的痕迹。
紧要关头下，夕琉璃终于将花束从无首之躯的脖子上拔除，身躯当场没了生气。夕琉璃用力过猛，后坐力令她倒退几步，谁料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跤，她后仰翻出悬空的方寸之地。
“老师！”姚琮赶紧放下收藏家的身躯，跑到边缘察看。
好在夕琉璃总能死里逃生，她绷紧右手扣住地板上的一角，挂在百米高空中。
夕琉璃手中的花束早就虽碎石一同掉下去了，她望了一眼地面的废墟，心惊地挪开了眼：“别管我！快把她的头安回去！”
姚琮慌张，但只能照做。
仅存的方寸之地也开始一寸寸掉落，姚琮如履薄冰地走回无首之躯旁边。
砖石断裂的声响从脚下传来——
姚琮内心不安，他用劲扯下还在吃的僮心脑袋。最后一块地板在这时骤然碎裂，他们几人从高空坠下！
呼啸的风从耳边划过，弥漫的尘土刺痛姚琮的眼睛。在坠落的刹那间他揪住无首之躯和僮心的头颅，没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拜托！
一定要有用！一定要有用！
头颅还在为姚琮分离她和粮仓感到不爽，一口咬在姚琮的左手上，他的手掌霎时沁出鲜血。
但姚琮已无心顾暇太多，他睁大双眼看清无首之躯的脖颈处，就着被咬的手掌把头颅按回原处。
宛如线路连接好电源，无首之躯一瞬间有了反应。僮心的意识也从模糊转至清明，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落在空中，身旁还有两位陌生人。
没有时间思索，她拎起二人的衣领，踩住落石腾空一跃，竟直直越上几十米的高空，带着夕琉璃他们落在三十层的露天展台上。
这就是异化后人类的力量。
辽音塔真是个神奇的建筑，底下楼层都碎成垃圾场了，二十八层以上的建筑还安然无恙，轻飘飘稳当当立于空中。
夕琉璃体验了一把极限蹦极，吃了一嘴灰尘，虚站在展台上咳嗽。姚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左手受伤，眼睛拼命眨了眨想挤出眼中的风沙。
夕琉璃咳嗽完抹了一把嘴，注意到姚琮流血的手，说道：“怎么不处理一下？是想风干成肉干吗？”
来辽音塔一趟夕琉璃没有受伤，反而让姚琮这位未成年小跟班大出血，这让她过意不去。
在乌黑短发的衬托下姚琮的脸苍白到令人心惊，但他仍乖巧摇摇头，不想为夕琉璃带来麻烦和不快，倔强道：“没事不疼，我背包里就有止血绷带，待会儿我就……”
没等姚琮说完，夕琉璃翻找起他身后的背包。背包内一堆杂物，鸭舌帽、口香糖还有笔记本电脑以及播音喇叭，夕琉璃难以置信这孩子居然背着这么多东西和她一同逃窜。
她找到绷带，第一时间给姚琮包扎伤口，动作认真表情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姚琮有点害怕她现在的表情，唯唯诺诺道：“……老师是在生气吗？”
“没有。”
“可老师看上去格外……严肃。”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姚琮问道。
夕琉璃正儿八经道：“被异化的人咬了要打狂犬疫苗吗？”
姚琮：“……”
僮心在一旁沉默不语，她还带着身为明星的矜持，第一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拍掉裙摆上的灰尘。
太难堪了，真的太难堪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往事种种记忆浮现在僮心的脑海中，她想起自己是如何杀人的，也想起自己是像一条狗一样到处乱窜乱啃。
丢脸死了。
僮心生怕夕琉璃将她的这段黑料曝出，她警惕的目光将夕琉璃和姚琮的身上扫视一遍，确定他们没有带什么摄像机：“你们……应该不是什么狗仔队吧？”
“一个未成年一个死宅女，怎么看都不像干那行的。”夕琉璃没好气道。
她缠好绷带后，给姚琮的左手绑了个漂亮的结，夕琉璃的眸子直视远处的僮心，语气带点审问的意味：“比起那些问题，你不该解释一番——你跟大收藏家协会是什么关系，僮心？”
“大收藏家协会？”僮心的脸上尽是迷茫，“是最近创立的文化艺术机构吗？我的日程安排上似乎没有这项。”
看她的表情不假，不像是故意隐瞒，夕琉璃心头起疑看向姚琮。
难道协会还有消除记忆的技术？
姚琮低眸沉思一下，展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稳重：“请问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辽音塔的？有遇见什么举止怪异的人吗？”
他的话正经严肃，僮心竟被一位少年的气场压住，下意识跟着他的问题去思考：“我记得我是乘车到了塔下……途中的确是有遇见一位奇怪的男人。”
夕琉璃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辽音塔？有听到八音盒的音乐吗？”
这两个问题直戳僮心的痛点，她松下紧绷的脊梁叹了口气，向夕琉璃他们阐明了事情经过。
僮心作为乐坛内耀眼明星，所举办的巡回演唱会不计其数。最近她的演唱会地点就设立在半月樱这座城市，岂料天降末日谣言，城市一片混乱。
僮心本来不信这些离谱消息的，坚持将自己的演唱会举办下去。没想到辽音塔事件发生，国家下达封城预警。她的经纪人从多条渠道提前买到了封城情报，想要将僮心半夜送出城外。
他们的行驶路径离辽音塔太近，音波传播过来，司机受到欧德的乐声影响异化成灵异，僮心只能弃车而逃。
“一路上我遇到其他人，他们都疯了，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野蛮，他们发狂地想将我扑倒。我很害怕，只能一直逃一直逃，不知怎么地跑进了辽音塔，躲到无人的角落歇脚。”
僮心想起那段经历仍后脊发凉，当时的她蹲坐在黑暗狭小的楼梯夹缝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行尸走肉的半月樱居民在大厅游走，他们拖着僵硬的身子四处搜寻着僮心的踪影。
他们的脚步声沉闷拖沓，僮心很容易就能听见。尽管僮心尽力憋气噤声，却还是阻止不了居民的动作。
他们走进楼梯间，修长的阴影遮掩住僮心面前唯一的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