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死首 ...
-
姚琮是遇见了什么？
难道辽音塔还有其他收藏家？
夕琉璃警惕地在历史展区搜索一圈，甚至将整层楼都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姚琮的踪迹。他的伴生物在这时也不翼而飞。
这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桥段，同伴分开注定要有一人失踪。
夕琉璃在八楼找不到其他有效线索，便打算上楼走一步看一步。
历史展区的楼梯间没有安置应急灯，走廊内的红光照射不到那处，里面黑暗得可怕。夕琉璃低头划开自己的手机，依照相册中的地图确定位置——九楼楼梯确实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开手电筒，左脚先一步踏入黑暗。岂料脚下根本没有地，这地方居然是悬空的！
夕琉璃大惊，重心不稳一个跟头跌了进去，幸好她眼疾手快，在坠楼前左手死死钳住八楼地板，整个人晃荡在半空中。
她打开手电筒，往四处照射一番。这哪里是逃生通道用的楼梯间，分明就是个电梯通道！
防护门和电梯轿厢都不知死哪去了，唯有电缆钢丝陪夕琉璃一起挂着。
夕琉璃的手酸软无比，头顶上的八楼地板是如此遥不可及。她费力将手机扔上八楼，两只手一起钳住地板，做引体向上般将自己的上半身往前倾，手掌的青筋清晰可见。
她费劲力气，腰部终于抵到走廊地板。可还没等夕琉璃自救完成，黑暗底端传来机器运作的响声。
是电梯轿厢。
它自底下“轰隆”升起，快速向上腾起，眼看就要碾压夕琉璃。
夕琉璃咒骂一声，卡在最后一秒爬上地板，惊险躲过被电梯碾成肉泥的命运。
电梯轿厢发出“叮”的一声，金属厢门在夕琉璃面前打开——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也不知是谁按的电梯键。
夕琉璃坐在地上，对这诡异之事已经见怪不怪。
既然这里电梯间，那原本电梯间的位置又是什么？
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没打算进入充满古怪的轿厢，而是选择绕道而行，去了地图显示的电梯入口。
夕琉璃以为电梯地点应该与安全通道楼梯对调了，结果等她绕了八楼半圈，才发现——另一处也是电梯！
这八楼根本就没有楼梯通道，安全性能也太低了吧！
夕琉璃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间电梯。这些轿厢都很奇怪，里面一盏照明的灯也没有，却能正常运行。
楼层数字按键的绿光在漆黑中幽幽发亮，夕琉璃端着手电筒站在狭厢中央，动手按了一下33层的按键。
电梯的金属门徐徐关闭，厢子颤动一下就带着夕琉璃向上运去。陌生狭小的空间总能给人一种隐形压力，她感觉电梯运送的时间格外漫长，许久楼层数字才飘到二十。
途中夕琉璃听见某道水渍渗透的声音，光滑平整的电梯厢板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血字。它们凭空出现在电梯金属板上，带着狰狞恐怖的血掌印。
“遗弃之徒，为何不归于死亡？”一串血字出现在夕琉璃的面前。
她的手电筒打在厢间上，金属反射回透亮白光。电梯空间的六面墙接二连三浮现出字，密密麻麻铺成一地血红。它们宛如群虫，在墙中蠕动着笔画。
“抛弃”、“伤害”、“用之即扔”的字眼出现概率极高。
夕琉璃不解：这些都是形容我吗？
没有人解答她的疑惑，但每个字仿佛都长着发声器官，突然间集体尖叫起来。所有字都嘶声竭力喊着自己的音节，场面震耳欲聋。
夕琉璃感觉自己就像被一百万只蝉虫包围，叫嚣声吵得她怒火四起。
她狠厉地踢了一脚狭厢，严声道：“吵什么吵，给我闭嘴！”
夕琉璃用力极狠，电梯轿厢为之一震，所有字体竟真的闭上了嘴，还有的附在墙上的字被余震荡到了地面上。
世界清静了，效果拔群——但起了反作用，电梯出故障般摇晃两下，停了下来。
夕琉璃看一眼楼层：二十八层，不算太坏。大不了爬会儿楼。
电梯门缓慢打开，速度慢得连树獭都自愧不如。十多秒就开了一厘米的缝，夕琉璃觉得这电梯是被她踢成了老年痴呆。
紧接着，一个重物砸在电梯轿厢上方，体积不大，不过掉落的声响清晰明亮，就像是一块分量大的石头。
等等？电梯通道怎么会有石头？
夕琉璃惴惴不安望向头顶，全场气氛变得压抑。一段安静的时间过后，上方明显传来啃咬铁皮的声音。
有东西在吃电梯厢？忒没教养了吧！
夕琉璃站在狭厢中央，听着它在上面啃咬咀嚼。那些坚固耐用的铁皮在它嘴里好似成了一片片轻薄巧脆的海苔，吃得“咔啧”作响。
没一会儿电梯厢就没了顶，夕琉璃也顺势用手电筒往上方一照，看清来者模样——一个披头散发，满嘴獠牙的女头颅。
头颅本打算继续啃咬电梯侧边厢壁的，可她浑浊的眼珠子望向夕琉璃，顿时停下动作。
“……好香，好吃的。”头颅呢喃着，鼻子朝夕琉璃的方向嗅了嗅，像是找到了更美味的佳肴。
在她看来人比铜墙铁壁好吃得多。头颅条件反射般分泌出唾液，嘴角流出多到夸张的口水。
头颅完全没有思考，从侧壁一跃而下朝夕琉璃扑去。后者弯腰闪躲，头颅便撞在夕琉璃身后的厢壁上。
光听声音就能知道她的鼻梁撞裂了，可头颅浑然不觉疼痛，哪怕尖锐的獠牙镶进铁皮之中她也无所谓。借助强大的咬合力，她直接将口齿间的铁皮咬断，在电梯厢壁上啃出一个洞。
她仅有一个头，因此不太好调整方向，挣扎了半天才重新扭回来。
夕琉璃没有逃，在看见头颅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对方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到底是哪儿呢？夕琉璃又想不起来。
头颅的脸很脏，可能是之前滚去某些旮旯角落里了，弄得脸上一层灰，连头发都沾有不少蜘蛛丝。
在头颅又一次扑向自己时，夕琉璃先人一步薅住对方头发，像玩溜溜球一般做起螺旋运动。
此刻电梯门口已经开了一个较大的缝隙，头颅出去绰绰有余。夕琉璃将头颅往门口方向一甩，在头颅越过电梯门之时，夕琉璃出手按住了关门键。
这扇电梯门关门容易开门难，飞速就把头颅卡在正中央，让她悬空在门口。
夕琉璃一边按住关门键，一边抚着下巴，无畏地跟头颅来了个脸对脸照应。
夕琉璃眯眼继续打量：“我见过你，不过是在哪呢……”
头颅两颊被电梯门卡着，嘴巴还吃不到两边的铁板，活活挂着受罪，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虽有脑子，但思维似乎停留在孩童阶段，没有和夕琉璃正常交流的能力。
夕琉璃躲着对方的唇齿，出手擦去头颅脸上的部分灰尘，面容更加熟悉了。
她眉头紧锁，在自己的记忆中来回检索，终于在角落中寻出答案，是……僮心！
僮心是一名家喻户晓的歌手，有着很高的音乐才华，获奖无数。她为人谦逊低调，深受观众喜爱。连不怎么关注乐坛的夕琉璃都认识她。
不过，这位闪耀夺目的明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夕琉璃有些不确定，喊了一句：“你是僮心吗？”
那两个字如同千针百锤刺激到头颅的神经，她立马尖啸起来。声音与夕琉璃在大厅听到的女声如出一辙。
夕琉璃只想让她闭嘴，她五指作掌，当场给头颅来了雷霆一劈进行物理性消音。
夕琉璃预感要出事，赶紧拎着僮心的头颅跑出电梯。她前一秒刚离开轿厢，下一秒电梯厢子就自由落地地掉了下去。在二十八层也能感受到电梯落在大厅而产生的震动。
但是夕琉璃的不安还没有消解，她拎着僮心的头不由地奔跑起来，绕大半圈想从另一边上楼。
没过多久，后头就传来石柱钢筋瓦解的声音，夕琉璃回头望去。辽音塔的部分建筑开始倒塌，之前踩过的地板裂成碎尸，从高空掉落。
二十八层以下的楼层分崩瓦解，成为一堆废墟。可二十八层以上的建筑却完好无损地悬停在空中，宛如悬空城堡。
这是什么逆物理建筑？牛顿气得都要掀棺材板。
不给夕琉璃任何吐槽的时间，她脚下的地步也开始出现皲裂的痕迹。想要活命，看来只得往上面跑了。
夕琉璃迈开步子，拽着头颅的头发狂奔。普通人的都是人在前面跑，头发在后面追。而僮心的是头发在前面拽，脑袋在后头坠。
临近楼梯间，夕琉璃迎面撞上失踪的姚琮。情况紧急，二人见面没有寒暄，姚琮一手拦住夕琉璃的去路，面色焦急：“这里很危险，老师快走！”
夕琉璃侧身让出一条路，好令姚琮看见她身后的场景：“你希望我飞着走？”
夕琉璃身后的长廊已经坍塌得七七八八，坍塌裂缝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此刻原路返回注定死路一条。
姚琮吞了一下唾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夕琉璃注意到姚琮这边的楼梯间，终于明白是什么情况。二十八层的安全通道竟也是电梯。
“叮”——
姚琮身后的电梯口响起一声清脆，电梯门开启，从轿厢走出来的居然是曾被看板吃进去的无首之躯！
好家伙，两路夹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