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借力 ...
-
夕琉璃和姚琮向上逃去，与收藏家拉开距离。
如果仅是平地逃跑就算了，要人命的还是要爬楼。该死的物理做功，夕琉璃觉得跑个八楼就要了她的老命。
照地图所示，他们在八楼需要绕到电视塔历史展区，再从那边的楼梯上去。
姚琮单是在大厅看了地图一会儿，脑中就清晰印着八楼历史展区的所在位置。辽音塔的面积很大地形复杂，他为夕琉璃指路，二人左拐右转跑进展区内。
“呼——不行，我上次产生想死的念头还是在大学跑八百米的时候。”夕琉璃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口腔内尽是铁锈味，“让一个死宅一口气跑到33楼，还是太为难她了。”
催命的高跟鞋声不停，它自远处传来，按声响大小可以推测就在展区的长廊。
姚琮虽显得很慌张，但还是认真思考他们当下的处境。他们的目标是要抵达33层找奥菲莉娅，然后用画笔封印欧德。
如今前往的途中遭遇了收藏家的袭击。按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还没有抵达20层就因体力不支而被收藏家抓住。解决不了体力问题就只能解决弄出问题的人——即解决收藏家，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是最优解。
姚琮左顾右盼，在历史展区寻找能够派上用场的工具。
夕琉璃也没闲着，现在没有欧德的乐曲干扰，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奥菲莉娅召唤过来。
她沉目紧闭，感受奥菲莉娅的存在——一片黑暗。
不行。
她失望地掀开眼皮，这画笔没有一点回应。
红灯的闪烁下，高跟鞋声愈发清晰，无首之躯随时都有可能来到他们的身边。
夕琉璃站在八楼的玻璃围栏旁，瞧见大厅内匍匐在地的看板，萌发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立马向姚琮吩咐，姚琮对她这冒险挺进的方式感到不安：“这真的能行吗？”
“反正横竖都得死，不试试怎么知道？”
*
嗒嗒嗒——
红色高跟鞋在红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
收藏家指甲修长端姿优雅，踏着猫步进入了历史展区。无首之躯的肤色是极致的白，仿佛身体所有的鲜血都用去滋润脖子上的捧花，让花卉以鲜艳饱满的模样盛放着。
电视塔历史展区寂静无声，见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摆放着历史绘本的展柜显得单调寂寥。
没有任何上楼的声音，夕琉璃和姚琮还没有离开历史展区。
无首之躯走入展区深处，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一串又一串令人心惊胆颤的脚步声。
远离应急灯的昏暗之处，两道人声以极小的声量交谈：“再等等再等等，她还没走。”
“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了。”
再小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突显存在，无首之躯敏锐捕捉到声音方向，一步步朝展区边缘靠近。
玻璃护栏附近摆放一个木制展台，展台宽大到能容纳两人，而展台旁杵立的是一尊高达两三米的辽音塔创始人的踮脚塑像。
声音就是从木制展台后面传来的。
无首之躯的脚步不由放缓，看似不经意间走近展台。
“闭嘴，她真的来了……”
空气中明显能听到展台后二人的屏息声。
收藏家像是在漫步，有意无意地绕到塑像侧边，静止站立了几秒。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手掌作刃快速劈向木制柜台，台木化作粉屑狠到让人心寒。
然而柜台后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个播音喇叭，不断放送着明显的紧张呼吸声。
收藏家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凝滞了。
就在这一时刻，躲在他处的姚琮猛地跳了出来，狠狠将展台旁的石像一推。
踮脚塑像本就平衡性不高，受姚琮一推搡就直直倒下，正中无首之躯。它重达几千公斤，压得对方猝不及防。
夕琉璃他们还故意选了八楼的临界边，塑像倒下压碎一墙玻璃护栏，玻璃碎屑掉落在广场一楼，收藏家也失去平衡向外倒去。
摔落之前，收藏家注意到夕琉璃跑出展区，马不停蹄原路返回。
他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些东西根本伤不了她，她迟早会杀死他们。
无首之躯又一次从高空坠落，重重摔在一楼的广场上，脊梁断裂身体变形。她动弹不得，但身体在破碎之后就开始一点点恢复，肝脏挪回正位骨缝愈合，没过一分钟她又完好如初。
气喘呼呼的夕琉璃下到广场一楼，见状不由道：“这…这是什么逆天速度，我都没来得及动手！”
收藏家直立站起，再一次恢复行动能力。
大厅之内，只有她们二人。夕琉璃暗道不妙，赶紧往看板方向撤。
果然，收藏家脖子上的花枝乱颤，姿态癫狂朝夕琉璃扑去。她的长指甲坚硬锐利，捏地砖如同捏一块威化饼干那样轻松，五指成爪直取夕琉璃的脑袋。
夕琉璃把这辈子闪避技能都用在上面，在女人扑来之时侧身错开，与收藏家在宽敞的大厅内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她一边躲闪，一边有目的性地靠近看板，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踹瘫在地上的家伙：“醒醒，还没死吧。”
原本在躺平，被迫唤醒的看板：“……”
看板长宽皆有一两米，躺在地板上占了不小的位置。夕琉璃绕着它走，跟收藏家来了个秦王绕柱。
夕琉璃悠悠绕着，眼睛盯着无首之躯的动作，嘴边的话却是对看板说：“我突然又中意你的那层皮了，不然送给我，我拿回家当窗帘。”
看板：“！！！”
夕琉璃的话语又一变：“算了，这颜色和花纹，还是当门口垫脚布比较合适。”
她的语气调侃轻松，明显是为了激怒看板。
很显然，她成功了。看板的身躯难以察觉地颤抖起来，是被气怒的征兆。
无首之躯也被夕琉璃这番操作绕烦，不顾后果地一脚踩在看板上想直袭夕琉璃，岂料正中看板雷点。
夕琉璃趁机一掀血皮，解除了看板的禁制。
看板早已蓄势待发，它的眼睛没有来得及睁开，数道漆黑细长的手臂就在封印离开的一刹那破板而出，凶猛地抓住踩它身上的无礼之徒。
无首之躯的花枝如警觉般僵硬竖起，她的指甲在漆黑手臂上划出数条血痕，想要挣脱束缚，然看板不知痛觉，硬生生将她四肢撕裂。
收藏家的鲜血淋在板面，恰如是极佳的褒奖，看板的血肉裂出一条弯曲的巨大缝隙，像是笑颜，也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无首之躯的四肢被黑手扔进巨口，咀嚼碎骨的声响自深渊而来。
夕琉璃在黑手袭击自己之前又一次把看板的血皮盖上，把看板和收藏家封在里头，当一个阴险的渔翁。
看板咀嚼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吃错人，某位口出狂言的人还在它身侧：“……你果真是个爱戏弄人的骗子。”
夕琉璃眸中闪着潋滟笑意，隔着血皮轻拍几下看板：“注意用词，你算人吗？”
看板发出一声气笑，那是对夕琉璃身份的藐视：“我不屑与人为伍，我们是更高等的存在，拥有人类难以匹敌的力量。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归造物主的怀抱，让世界新生。”
看板内男人、女人、小孩的声音全都混杂在一起，它如痴如醉地念着“造物主”这三个字，像极了一位疯狂痴迷的信徒。
夕琉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场面？
她忆起维伦斯学院内齐子的老师施吴德，对方也有过这种痴狂模样，还提到过什么“至高无上的主”……莫非灵异这边还有邪|教存在？
夕琉璃喊了几句看板，后者没有一点反应。它沉迷于自己的美梦幻想，低语着听不懂的话语。
她一皱眉，又给它踹了一脚：“问你话呢！你家造物主叫什么名字？怕不是唬人骗钱的。”
三句话直戳看板心肺管，它气得板面上长出层层硬疙瘩，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完就吓死的程度：“不准玷污我们至高无上的主！你个奸诈败类！你没有资格得知我主名讳！”
“不说我还不稀罕呢，你该不会是从军火商贩那边出厂的吧？一点就炸。”夕琉璃无趣道。
看板闻言，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想将身旁的夕琉璃也拆散骨架咀嚼入肚。它怒极反笑，报复性地讥讽道：“你看不起的神，自有其他信徒去爱祂敬祂。”
“你不是来找欧德的吗？若我告诉你它也准备归于我们造物主的荣光之下，跟你这个愚昧无知的主人一刀两断，呵……感觉如何？”
夕琉璃：“……”
夕琉璃内心顿时百感交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描述得清。她没有任何兴趣再跟看板聊天，转身就奔上楼去，脚步慌乱急促。
看板虽看不见她的背影，但从夕琉璃的反应中得到极大的慰藉，恶劣地笑出了声。
楼梯间，夕琉璃的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她脑海中几个字占据了她的所有意识：她家的崽入邪|教了？！
真就造孽啊！
有什么消息比这更让人心肌梗塞？
夕琉璃这一时刻恨不能直接飞去塔顶，与八音盒欧德当面对峙。恨铁不成钢、郁郁不乐等情绪萦绕在她心间，这种状态下的夕琉璃竟一溜烟跑上八楼，气也不带喘一下。
“姚琮，我们应该马上……姚琮？”夕琉璃飞进历史展区，未说完的话被眼前的场面硬塞了回去。
面前的历史展区与夕琉璃离开时的模样相距甚远，可谓是乱糟糟一片狼藉。无论是墙上的液屏电视，还是角落的图书都惨遭毒手，破坏痕迹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留守在这里的姚琮在此时也消失不见，余得夕琉璃立于杂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