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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伤筋动骨一百天(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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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望舒虽然歇了上下其手的心思,这几天也不可能真一直躺着,吃喝拉撒的,是真的需要接触。
林言川一开始还抗拒,到最后觉得白望舒照顾的也是尽心尽力,也不扭扭捏捏的过于矫情。
大夫隔两天来一次,来第二次的时候,林言川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还说被照顾的很好。
对此,白望舒心里是颇为得意的。
人口案子这么些天也查完了,周管家请了两人过正厅,白望舒扶着林言川慢慢走过去的。
城主府正厅。
时逸正坐主位,两旁按照之前汇报的顺序坐着各部管事,还有两位闲职的时家人。
当年七人去学城主府,现在就剩六人了。
林言川白望舒两人另外搬了椅子坐在一旁。
时逸主位的茶几上,放了几沓书信纸张档案之类的。眼看人也到齐了时逸这才开口,道:“今天教大家来,想必也多少知道点,但终究还是从头梳理一遍才说得明白。”
时逸挥了挥手,示意周管家分发几本档案传阅,道:“这几本是这些天整理出来的臾城人口的册子,仔细看看想必也看出了些端倪,扩城以后,原来的臾城百姓死的也太快了些,这来臾城内定居的拖家带口的也越来越多。
补了死掉的空缺,甚至不影响臾城人更多的景象。发现后我也调查过,也都无功而返,直到我委托了好友,他的徒弟这才查出了些眉目,事情才得以解决。”
底下互相传阅的几人都在讨论,无不是惊讶。
时霄这时开了口,说出案件查到的真相。
时霁报复的时间已经无从查证了。
那冯掌柜是后来才到怜离馆的,冯掌柜痴迷药理,却不是研究救治的药,而是执着研制新的毒药。时霁利用了这一点,用他研制的毒去害臾城的百姓。
梁家是后来来的臾城,利用商贸的人脉,得了许多奇株异草,供给了冯掌柜,好让冯掌柜找时霁走后门入住臾城。冯掌柜收的贿赂多了,有些人家进来的也自然方便了。
按照冯掌柜的指示做,就一定能入城,最后就是差排队等名额的问题而已。
早入住臾城的那几家合伙说动冯掌柜,让他们做入城前手续的生意,收入照给他三成,不用出力也收钱,冯掌柜乐得其成。
最后发展为,梁家送草药,冯掌柜制毒,时霁让那几家悄悄投毒。将多方人马全都拴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牵制。
时霁表面上悠哉悠哉的开着怜离馆,但也定期敲打各家,继续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梁家父子的书信暴露了几家人的往来。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其他几家都没敢留那些往来的书信,也就只有梁家留着。
自以为可以拿捏其他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是实打实的证据。许多事都不用刑罚都明明白白。
只不过那些书信,并没有记录过任何一个他们杀害的人,这个案子里真实的受害人数也成了迷。
事实上。一开始时霁是费尽心思的去制造各种意外,如溺水、工伤、坠楼等。后来冯掌柜的出现,慢慢引进了许多不知名的异域药材,多的是寻常大夫查不出来的毒。长期微量的拖垮中毒人的心理。
从一开始小心翼翼下手,但毫无负担,中间不过几年时间,时霁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动手。
那些被害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千宠万爱的儿子,是可享天伦的老人,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待嫁女,是身怀六甲的妇人……
无一例外,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生计奔波,为家庭劳作。男人粗糙的双手靠着搬搬扛扛支撑起的家,女人帮人浆洗龟裂的双手,换成夜里孩子吃的白米。
活计虽苦累,但归家有饭,妻贤子孝,双亲尚在,手足亲爱。
这底层的百姓,生活都难,多的是顶梁柱垮了一家饿死的。街坊邻里任谁看了都说是命不好,什么克夫、克妻、克子、克公婆的说法比比皆是,死了还要被茶余饭后。
单芹茹就是活生生被知晓的例子。留下了一个被逼疯的母亲。
努力生活的人,却是最容易苦难,最容易死的。
而那些不被知道的真相,都会在历史的洪流中冲刷的一干二净,无人知晓。
时霄大体经可能详细的叙述了他查到的情况。
在座的其他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长达数十年甚至更久的阴谋被摊开,一时间也有点难以消化。
时逸:“这两位贤侄是我好友的徒弟,这次案件能侦破,也多亏了他二人。”
“在下林言川。”边说边拱手行礼。
“在下白望舒。”也跟着行礼。
林言川:“我们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从前不久赵家小公子溺毙一事,顺藤摸瓜查处的端倪,开始是为了查明赵家公子死因,中间发展一位人口案的被害人,抽丝剥茧才查到怜离馆的冯掌柜。
他在石场挖了洞,利用巨石当作遮挡,轻易发现不了,洞里的草药用于研制他痴迷的毒药,被查获的草药均是走私进臾城的,药效和产地都有待调查。
制毒还不是最可恶,他还勾结土匪,绑架他人来试药,解救出来的人尽数疯傻,大多都已经残疾生活不能自理了。”
时霄适时补充:“在城外几里偏僻的地方,不少尸骸,大概都是那畜牲干的。
那晚解救的一男一女查问过了,是对兄妹,刚来臾城想在这里悄悄混在臾城打工的,他们看准了无人报案,掳来试药,简直是丧心病狂!”
时霄言情激烈,气的直拍桌子。
时六爷一旁幽幽道:“百密一疏,怕是手底下的人也有以身犯险手脚不干净的。”
时大爷:“一查便知。”
时二爷:“城卫的考核还是要严苛些才行,在城门当差不见得有多苦,但绝对是个肥差。”
时逸道:“老七的这个案子,还未对外,这几天抄了几家,城里的人肯定也好奇,时间久了搞得城内人心惶惶,还是尽快公告出去才行。”
时霄不以为意,道:“即是老七做出来的事,算盘拖出就是。”
时五爷:“三哥你怕不是脑子都锈了,老七做这事我们连哪些人遇害都不知道,说出去平白被人想起自家死了的人,觉得都是老七搞的鬼,城务府如何应对?”
“这……”
时霄莽撞,想不到这些事情,经一提醒,也确实如此。
时五爷:“我看啊,只说现在查到的,就说老七伙同那几家投毒,绑架。总不能混淆视听,把他给摘出来。”
此话一出,个别想护着时府见面的人,都没了那心思。
时逸想了想,心里也大概有了想法,道:“老七的事肯定不能藏着的,就这么办吧。”
时六爷不悦道:“他死了倒干净,无妻儿老母的,给我们惹一身骚。”
一众沉默,不少人心里也确实是如此想的,不说罢了。
时逸:“老七临死前怨恨我回来,抢了他的城主之位,我对当年的事情根本不清楚,这次除了人口案以外,我还想弄清楚这个事情。”
底下六人面面相觑,时二爷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我知道。老城主当时身体已经有些勉强,我们几人中,老七虽无长处,但他面面俱到,远比我们只要好。
我当时凑巧遇到老城主,他当时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除了说传位给老七,还有些就是些不大满意自己教导的孩子没达到他的要求之类的。
后面老五你就回来了,老七的事不了了之。”
事情倒也不是很复杂,就是老城主说话不算话了。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是谁都能平静的接受的。
其他人都没不知道老城主曾经有过这么一出,几人都窃窃私语说自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时霄想起小时候对时霁的印象,还是有些心疼他小时候的,道:“到城主府入学的时候,也就属他最小,性子沉闷有什么事总憋着,叔伯叔母走的早,以至他更加孤僻。”
“这也不是他杀人的借口,百姓何其无辜!”多少带着些怨恨。
时霄:“我也不是为他开脱,想起他小时候罢了。”
“说到底,老七也是执念太深。”时大爷喝了口茶,继续道:“本就被叔伯扔进城主府不管不顾的,叔母又怀了孩子后,连她也无暇顾及老七。
你们还真以为他那么用功真是想要那城主之位呐?幼时你们父母来城主府看你们的时候,那孩子眼巴巴看着,羡慕着呢。
也就只有家族中一起吃饭的时候,老城主真心觉得他好,毫不吝啬夸奖,叔伯面上有光,那几日他也会格外关心老七,老七那时候是真的开心。”
时霁期待父母关心,因为离家时太小,没多久就又有了弟弟妹妹,父母的关注也就转移到了弟弟妹妹的身上。
时霁父母也不是不关心他,但有了对比,那些口头上的关心嘱咐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些。
那是和弟弟妹妹无法比拟的,而且弟弟妹妹可以不用勤奋读书,童年快乐无比,有父母陪着游山玩水,要什么有什么。而他小时候只想要那只通体乌黑,脚下踏雪的小狗陪他一起进城主府,都被他父亲当着他的面打死了,说他玩物丧志。
转头弟弟妹妹却养了许多小动物。
被隔出去的人怎么能甘心?
他想当上城主,他想让他父母倚靠他,在时霁眼里,这是他报复他们的方式。
时柏雾的话说完,几人都默不作声。
一干人从小被接进城主府,自己父母都想自己独揽城主之位,也就这一次名正言顺的机会,不然旁支怎么可能有这可能?
时逸适时开口,结束了这次的沉默,道:“时霁的事不管怎么说,最对不起的是臾城的百姓,加之……臾城的受贿也要好好抓一抓了。”
时二爷:“我明白,借着户籍审查的由头,尽数把百姓都查验一番。”
时逸点了点头,又道:“老七的案子,阿念你留意,查完后尽快公布,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明白。”
“如若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时逸示意六人离开,独独留下了林言川白望舒两人。
白望舒:“伯伯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三人在正厅就这么等着周管家引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