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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原住人口悄减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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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川喝了口茶,白望舒倒是先开了口,语气里夹杂着些浪荡腔调,道:“我听说,你们这有姑娘会弹阮咸?”
“诶哟~有有有!”老鸨回答:“我们这呀,有些个姑娘弹得一手好曲,只不过近两年来时兴其他乐器,这阮咸啊近来听的人少,但我们这儿可有不少会阮的美人儿呢!老爷们等着,我这就叫姑娘们过来!”说罢起身,一脸笑意的对两人欠了欠身,出门去寻人来了。
雅间里只剩下二人,白望舒不满的看着桌上的茶水,轻哼了一声,转而道:“问出这赵洐文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反常,大概就知晓整个事情的真相了吧?”
“差不多吧。”林言川还是希望快点查出原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意了。
“人家楼里的姑娘跟这赵家素不相识的,又没有什么什么其他的交集,赵洐文总不能是为了姑娘而死的吧?”白望舒理着现有的线索,不觉得素未谋面的人能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那家丁当时也没站得近,具体也不清楚他们聊的全部内容,也就趁着给他家公子倒水靠近的时候听到一二,等会套一套话便知。”林言川不打算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能侧面问出点什么就可以了。
“知道知道。”
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老鸨带着七八个拥着阮的姑娘进来,眉眼满是即将又挣一笔钱财的喜悦,道:“两兄客官,这是我们楼里数一数二的乐手!姑娘们!还不赶紧见过客官!”老鸨示意姑娘们行礼。
站成一排的姑娘们异口同声:“奴家见过两位公子。”
白望舒皱眉,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沉声道:“人太多了。”随后手指着其中一个姑娘又道:“你,过来。”
被指中的姑娘名为芸薹,是那日和赵洐文聊天的女子,虽不知称呼,但根据赵夫人提供的信息详细,也就能辨认是哪个。
林言川指着另一个姑娘道:“你。”
另一个被指到的姑娘月丹自觉的走过去。
林言川随后朝老鸨扔了一袋钱,摆手示意一众人可以下去了。
拿到钱的老鸨掂量着钱袋的重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道:“诶哟,你们两个伺候好客官!”说罢轻推着没选上的姑娘赶紧出房门。
老鸨出门前还问了一遍:“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妈妈我一定满足,嘿嘿。”
白望舒漫不经心道:“不拘拿些吃食来,还要上好的佳酿,这个时节冰酪可还有?”
“有有有,我这就吩咐下去,客观且稍候。”
白望舒摆手让人下去,芸薹和月丹虽抱着琴,却也知道近身服侍,两人都往身边人靠了靠。
一回生二回熟。
对比前些天未进城主府的时候,入府后日日出门到处寻欢作乐装样子也是真金白银的花钱去了的,尽管都是些卖艺的,也不妨碍两人练就成这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白望舒顺势一把揽着芸薹的细腰,问到:“叫什么?都会弹些什么曲?”
“奴家芸薹,识得些曾时兴的曲子,楼里也曾请过乐师作曲,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白望舒转头又问向早已经放下阮咸正给林言川点茶的月丹:“你呢,叫什么?”
月丹边专注点茶边回答:“奴家唤作月丹。”
“技艺娴熟,想必是盏好茶。”林言川看了看点茶的茶盏,又看了看点茶之人,开口道。
月丹神色一顿,后道:“公子见笑了。”
月丹将茶奉上后,白望舒道:“即是请了人作了曲,你两人且奏来听听。”
“是。”两人异口同声,抱着自己的琴就往主座前预备。
店中小二在弹奏前将前面说到的吃食送了进来,两碗冰酪,有些肉食与时蔬菜肴,一同拿进来的还有热气氤氲温着酒的小炉子。
“冰酪再来两碗。”白望舒又要了两碗。
一曲毕。
白望舒只觉得好听,赏乐的表情下心中在盘算如何套出这姑娘的话。
林言川则是一旁悠然听曲品茗。
白望舒招手示意两人上前来,赞道:“你们楼里当真是会找的乐师啊,曲子不错,你们弹的也好。”
月丹接话,陪笑道:“公子抬举了,不过是些班门弄斧的技艺吧了。”
“我听的高兴,你们这的冰酪吃着香甜,这两碗你二人便一人一碗吧。”
月丹不置可否,芸薹倒是忙拒道:“公子抬爱,侍候公子是奴家的本分,不敢邀功。”
白望舒疑惑,问道:“可是怕妈妈责罚?他不喜甜,我一人吃着不大开心,过来坐下吃吧,我想你们女孩子都是喜吃甜食的。”
两个姑娘听到白望舒提起老鸨,硬着头皮放下了阮咸,坐在了他两人的两边。
两人吃吃冰酪的表情不大好看,似是咽糠般慢慢咀嚼。
白望舒开心有人陪同,第二碗冰酪很快就吃完了,林言川察觉到芸薹月丹两人的异样,轻声询问道:“两位姑娘可是不喜甜食?”
芸薹藏不住事,使劲摇头,不知是怕的还是被吓的,慌张解释:“喜欢的!这冰酪香甜,我们很喜欢的。”
月丹见芸薹吓的如此,赶忙起身到前方跪地头埋下,求救道:“两位公子放过奴家吧!公子想怎么玩奴家都是愿意的,只是能否不吃那助兴的药。”
芸薹见状也跟着跪伏在地上。
白望舒吃冰酪时开心的神情瞬间转为疑惑,问:“我们何时说要你们吃什么药了?”
林言川察觉不对,抬手打断白望舒,温声开口:“姑娘怕是有所误会,我兄弟二人只是喜爱乐曲,除了听曲无其他打算,何来什么这药那药的?你二人起来说话吧。”
最先缓过来的是月丹,抬头见两人注视着自己,定了定神,扶起一旁的芸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口求道:“两位公子是好人,求两位公子不要将这事说与妈妈知晓。”
老鸨管教人的手段是打到听话,都是打怕了的。
白望舒想着吃些甜食舒心,放松后畅所欲言也容易套话,谁知两个姑娘突然如此,倒是打乱了原有的想法。
林言川倒是顺其问道:“你两人靠近些说话,将事情说清楚。”
两人半信半疑的往前挪,相视一眼,芸薹像是劫后余生似的瘫坐,月丹则是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事情还是从前几天说起,楼里来了群公子哥,三三两两进了厢房,叫了姑娘,有两个姑娘得好心赏的冰酪,这冰酪香甜也不是寻常能吃的,被赏的两人很开心的就吃完了。”
白望舒会想到刚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刚说什么药什么的,难不成他们在冰酪里下了药?”
“奴家说不准,只知道吃了冰酪后两人行色放浪不似正常的样子,一番云雨后死在了床上,云雨前在内伺候的其他姑娘也看到了两人的状态,所以我们私底下都开始害怕有客官赏我们冰酪。”月丹则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那后来呢?两条人命你们老鸨都不管吗?”白望舒皱眉好奇处理结果。
显而易见,要是处理得当,两位姑娘就不会如此害怕了。
月丹警惕往门口看去,随后压低声音:“说句难听的,就算是皮肉生意我们最终也是挣钱的工具,妈妈只要钱给够,死不死都是没什么所谓的,身契籍契皆在妈妈手里,到底都是春香楼的奴仆罢了。”
林言川总结月丹所说得出的结论:“老鸨收了钱后就不再追究了?”
芸薹看着刚吃到一半的冰酪,道:“是的,事情发生后,我们这些天都害怕的很,私底下都在猜测不知是不是哪里来的折磨人的玩法,害怕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白望舒林言川两人心中微撼,草菅人命,这世道如此,竟也是再正常不过。
寻常人家要是家规严苛,为人奴仆就算是死了也是人家主家的事,更何况是世道人人都看不起的下九流死了人。
“你看你俩人吃了冰酪后这许久,不还是好好的,足以证明我兄弟二人并无二心。”白望舒与两人说明,也算是给了一颗定心丸。
月丹还是有所担忧,哀求两人不要告诉老鸨:“两位公子心善,只求今日之事不要让妈妈知道,奴家感激不尽。”说完后起身上前伏身跪地。
芸薹也跟着一拜。
白望舒不喜欢这拜来拜去的,笑道:“好啦好啦,你俩起来吧,我们只当听个趣事,不说就是了,我们花了钱自不是看你俩趴在地上的,刚你们弹奏的曲子甚是好听,可有名字?还有其他的曲子吗?”
地上两人相视一眼,谢过后起身拿起自己的乐器,芸薹回白望舒的话,道:“刚刚一曲是乐师作的其中一曲,名为游曲踏芳,是当时乐师受了妈妈委托,出门踏青时见到山间花开烂漫时所作的曲子。”
一旁林言川展开了扇子缓缓扇着,讲出自己对曲子听后的见解;“阮咸音色偏重,纵使节奏轻快,宛如少女山间嬉闹,也藏不住嬉闹下的悲鸣。”林言川顿了顿,继而道:“想必乐师当时极尽将曲子作欢愉,也不太高兴。”
月丹惊讶,眼前两人看似对韵律不通,但见解远在往日所见的其他客官。
“公子好见解,此曲还有些其他的渊源。”月丹的话匣大开,讲起了这首曲子的故事。
原来,作这首曲子的乐师当时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乐师有个两小无猜的青梅,家中是定了亲的,早年青梅家家道中落,不得已青梅被卖进高门作丫鬟,乐师学有所成归家,得知始末后也是尽心挣钱为青梅赎身,钱财准备好了后,向主家赎了身,那青梅最后离开主家前好似犯了错,被主家罚了才放出来的,虽是被罚,但修养得当也断不会有事的。
乐师与青梅将婚事提上日程,但青梅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竟病死了。
乐师与青梅家人将青梅安葬后,回城途中看到山间烂漫,小溪流水淅淅沥沥向下,树梢的雀儿雀跃,清风轻柔拂过乐师脸颊,鬓边须发被风拂到颈后,乐师认为是青梅的最后道别,开心于青梅的回应,悲于世间再无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