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赵】鸣枪录》五脚心

8、第 8 章

　　赵云一众离了店，甘宁原是要再带他们上别处逛逛，只是忽见远处一家仆打扮的人过来，到了甘宁面前行了个礼。他自称是太史慈府上的人，凑在甘宁耳边说了些事，甘宁的脸色逐渐凝重，听完后点了点头，转身对马赵二人拱手道：“二位少侠，甘某现下忽有急事，不得不走。不能陪在二位身边，实是对不住，那马车就留给你们，要回去还是要再别处逛逛，你们可直接告诉马夫，要他照做。”

　　赵云见他眉头紧锁，知道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也没多问，谢过他好意，便送他离开。马超在一旁看着甘宁远去，心下轻松不少，现在又剩他和赵云两人，倒好过多个甘宁在一旁参和，方才与曹丕的小冲突中，他虽对甘宁少了几分讨厌，但看着对方对赵云亲切仍是不大舒服。

　　“子龙，咱们回去罢。”等到甘宁远去了，马超便向赵云提议道，“我瞧这吴县白日里也没甚么有意思的，倒不如晚上再出来转转，你看这碧湖万顷，若是晚上点了灯，不知要比大白天的好看多少倍。”

　　赵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两人一合计，就要坐车回去，到了马车边，还未上车，赵云突然转身对着不远处高声道：“这位小兄弟，你跟了我们一路，可是有什么话想说？”马超见他这么说，也随着赵云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适才在望花楼里见过的小郎君缓缓从拐角处走出来，他也早就发现了这人一直跟着他们，只是赵云没说，他也不提，本打算就这么装傻充愣，等着上了车把那人甩掉，没想到赵云在上车之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叫那人不得不露面。

　　“子龙，此人说话吞吞吐吐，不是一副豪迈爽快的伟丈夫做派，倒像个姑娘家，你可要小心防着他点，不要被他赖上了。”马超皱眉看着那人小步过来，不大喜欢此人，方才在酒楼里助他，也不过是见不得以多欺少，对这人本身并无甚好感。

　　赵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把马超的话放在心上，等到那人走进了，未等那人开口，自己先道：“小兄弟，我听你口音，像是本地人，怎的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朋相伴，反而偷摸跟着我二人？”他说话亲切，举止有礼，那青年见他为人温和，绷紧的身子缓和了些，对赵云道：“方才多谢两位大侠相助，否则我早就被那伙人灌得不省人事了，现下跟着二位，是想报答二位恩情，不想给二位造成困扰，实非有意。”

　　“困扰不困扰倒无甚要紧，只是你一言不发跟在我们后面，不像报恩，倒像索命。大丈夫行事磊落，又有几个如你这般扭捏，没个男人样儿，反而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马超这么说他，是见他年轻，觉得他涉世未深、说起话倒是一板一眼，有意要逗他，哪曾想这小年轻被他一说，不去反驳，反而涨红了脸，用袖子把脸一遮，更像个闺阁的姑娘了。

　　马超赵云见他这么不经说，不由得相视一笑，赵云道：“我这兄弟就爱打趣，你不要和他计较。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二人正要回去，你可乘我们马车，我们捎一程。”

　　那青年一听他们要带自己回去，忙摇了摇头，急道：“我不回去，两位大哥可别带我回去。”他说得急了，脸涨得更红，却不说原因。赵云和马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那人道：“不去也成，那你还要哪里能去？你一个孩子，又孤身一人，放你一个在外面溜达，我们实是不放心，你只需告知我们一个地方，我二人把你送到了再走，才能安心。”

　　那人思索半晌，对马赵二人感激道：“多谢二位大哥。我姓……姓逊，单字一个尚，不知两位大哥可否让小弟跟着二位一阵子？我、我身上有钱，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要等到比武大会结束我自会离开，可以么？”

　　见这个逊尚突然要跟着自己，赵云心下犯难，去看马超，马超也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想身边再跟个半大孩子。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逊尚以为他们是不要自己，登时露出伤心的神色，声音发颤，道：“小弟虽是吴县本地人，但受家里兄弟欺侮，又斗不过他们，跑了出来，原是想到其他地方投奔亲戚，然而近来孙家招亲，城里来了不少外人，官府对进出城的人查得严，只怕一时半会出去不得，我原是见二位大人武艺高超、又路见不平，以为老天怜我，不想……不想……哎！既然二位大哥不肯，那小弟走了就是！”说罢叹息一声，眼角挤出几滴眼泪，转身要走。

　　赵云想伸手拉他，然而马超却出手制止。只见这逊尚虽嘴上说着要走，但没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到他二人没有追过来，就又跑了回来，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包，塞进赵云手里，怯声道：“赵大哥，这是我从家里带出的一对玉镯，你收了它，帮帮我吧。”

　　赵云虽没有把小包打开，但是隔着布包掂量了一下，知道他所言非虚，却不收他这东西，把镯子还给他，道：“你要跟着我们，便跟着，哪里还有收你东西的道理。”

　　逊尚见他没有明言拒绝自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顿时破涕为笑，欢声道：“好哥哥，这么说你们肯收我了？你们放心，小弟我有钱，只要你们肯留我，吃穿住行，我都能自理的。”

　　赵云无奈笑笑，去看马超，只见马超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对逊尚道：“你若真要跟着我们，那我们自然不会放你不管。只要你真心对我们，凡事没有隐瞒，要是再有谁欺负你，我们两个自当出面为你讨个公道。”

　　逊尚见他说得认真，迟疑片刻，才唯唯诺诺地答了声好。

　　此时车夫已在一旁等了许久，见他们迟迟不肯上车，忍不住出声询问：“两位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去吧，有劳师傅了。”赵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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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回了客栈，下车后赵云打发车夫离开，之后便和马超一起带着逊尚往客栈正门走去。

　　马超见店门口挤了些人，门外停了一辆外形华贵的马车，觉得眼熟，对赵云道：“你们在此等候，不要急着进去，我先过去看看。”说罢也不等赵云说话，便快步走上去，拨开人群走入店里。

　　店里站了三四个装扮一样的侍从模样的人，围着另外两人，马超仰头一看，那两人不是刚刚才在望花楼打过照面的曹丕张辽还有谁？只是他不知这二人名字，只是见他们穿着贵气，料想门外马车也定是他们的，又见他二人随身带了这么些侍从，猜到他们也是来住店，不由得有些心烦，万一这两人也要住在这里，自己和赵云日后难免遇上，两人中那带了帷帽的公子哥见了赵云又要过来纠缠，岂不麻烦。

　　还没等他细想，只听得蒙面的曹丕和一旁的张辽低语了几句，张辽走到店老板面前，抬手指了指二楼的方向，道：“掌柜的，我家公子想要二楼朝南方向第二间房。”

　　马超一听，那还得了，那间已被他和赵云占了，那公子竟要抢去，未等店老板说话，抢先一步冲出人群，大喝一声：“不可！”

　　余人皆朝他看来，店老板是认得他的，忙向身边的张辽解释道：“这位爷，你家公子看上的那间已经有主了，住在那里的便是那位少侠和他的一个朋友。小店不大，但还有其他更好的房间，大人若是不嫌，可以随店里伙计往三楼看看。”

　　张辽没有搭理这店老板，马超的出现已经完全引去了他的注意。刚才他们才在望花楼中见过，那时他的注意虽大多落在赵云身上，但对马超也有些印象，觉得此人虽然喝得多了，说话做事还是比甘宁斯文些。现下马超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不免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又听老板说自家公子看上的房间已经被马超占了，便对他道：“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马，至于名字，就不必和你多说了。你家公子看上的房间已经被我占了，这客栈也找不到比那更好的房间，不过城中还有许多客栈可选，我看你们还是另谋他处吧。”

　　张辽见他举止比及刚才看来清醒了些，却多了几分傲气，心下不大高兴，冷声道：“马兄弟这么说可是不对，就算这里真的没有更好的房间，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店家面子。”

　　马超哼了一声，不去正面和他硬刚，而是道：“我只是怕你们人多，这店里房间不够你们住，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掌柜的，对不住了。”他对常人其实不坏，这几日跟着赵云，说话做事也学了点八面玲珑，被张辽有意刁难，非但不恼，反而及时向店家认错，不给那人说他不是的机会。

　　张辽见马超不是那种容易被挑起情绪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回他什么，只见他旁边蒙面的曹丕站了出来，对马超道：“马少侠好意提醒，在下替我这兄弟谢过。只是我瞧这二楼三楼也有几间空房，虽比不上少侠那间，但采光通风也是极好，也住得下我们这一干人。适才与少侠在望花楼才见过，如今又在这里遇到，没想到少侠也住在此地，证明我们之间缘分着实不浅，文远，依我看我们就在这住下吧，你去命人把行礼拿了给店伙计。”

　　店家见生意上门，很是高兴，忙派了伙计跟上曹丕身边的侍从出去拿行礼。马超见他是铁了心要住下，只得自认倒霉，正要出去带着赵云先避一下曹丕，能拖晚些再让他们见面也好。谁料他才转身，就看到赵云带着逊尚一起走进店来，原来赵云和逊尚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店里传来马超的声音，赵云担心他惹上麻烦，和逊尚商量了一下，决定进来。

　　不只马超看见了、连离店门更远些的曹丕一行人也注意到了进来的赵云和逊尚，特别是曹丕，他一见赵云进来，藏在青纱下的脸上登时露出喜色，上前一步朗声对赵云道：“赵少侠，好缘分啊，能在这里见到你。听说你和你的朋友也住在这里，这不正巧，我和我这兄弟也来住店，正好就在你们隔壁。”

　　赵云听到曹丕的声音，又听见他说的话，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店伙计正领着两个带着箱子的仆从往楼上走，他虽不知曹丕如何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但对方既然说了要住在这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在下有幸，能在此和公子相遇。”说罢向那人作揖。

　　曹丕见赵云看到自己，并无不悦，便迎了上来，此时店里那些看他打扮觉得好奇而凑过来围观的人也散去了，他很轻松就来到赵云面前，不顾一旁逊尚凶恶的眼神，伸手拉住赵云的手，热情道：“赵少侠可是从朋友那回来了？不知少侠可否赏脸，与在下吃个晚饭？”

　　因甘宁有事离开，赵云原本的约会已是吹了，如今曹丕又来邀他，他又是老实人本性，不善说谎，不知该如何回答，越过那人肩膀看向马超，见对方抱胸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像是要看他自己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马超对曹丕没有像对甘宁那样防范，他之前千方百计要把甘宁和赵云隔开，也不过是怕赵云性子好，被甘宁那种油腔滑调的家伙骗了，然而看到赵云对曹丕的兴趣不大，他也便不在乎了。

　　没等来马超，赵云只得自己轻轻把手抽回，对曹丕道：“谢过公子好意，只是我受这位小兄弟之托，要为他办点事情，恐怕今日实是难以抽出时间应公子之邀……”说着向一旁逊尚瞧了一眼，得亏这小子机灵，看到赵云眼神，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过来牵着赵云胳膊，道：“赵大哥和我有约，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和曹丕本就有些过节，如今能抓到机会找那人麻烦，快活得不得了。曹丕见此人刚刚才与自己在望花楼起冲突，现下已和赵云如此亲密，不禁暗叫不好，若是换了别人说和赵云约定了，曹丕兴许就不再强求，但若是逊尚，他是万万受不了的——这小子分明是得了赵云暗示，有意来替人解围，曹丕于是轻轻一笑，道：“既是为这位小兄弟办事，那在下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不知小兄弟是有什么事麻烦赵少侠？你二位把事情与我说了，说不定在下也能帮忙，也算是表达我等对小兄弟的歉意，还望小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要拒绝在下的这份好意。”

　　曹丕把话儿说得漂亮，逊尚一时半会也不好拒绝他，支支吾吾站在原地。马超知道他二人在望花楼的事情，清楚曹丕并不是真心帮忙，走过来，替逊尚回曹丕道：“逊小弟不喜欢大可直说，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这位公子虽然有心，但受者无意，就是许以千金万金也无济于事，不如趁早拒了，省得日后惹得双方都不痛快。”

　　逊尚见他说话如此直接，倒是爽快，便学着他的样子，对曹丕道：“我这位大哥说的也不错，公子好意，我实是受不起，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曹丕见他是一点余地不给自己留，知道自己已是没了机会，也不气馁，转而对赵云道：“那在下明日再来拜访，只盼那个时候，少侠不会给旁人再约了去。”

　　说完他便招来张辽，仆从已经帮他们把东西都搬到了楼上，他们二人只需轻装上楼。见曹丕走上楼梯，赵云松了口气，抬头的时候和那人对视了一眼，尽管曹丕还蒙着那块青纱，但他仿佛隐约看到了曹丕的眼睛，那对眼睛闪闪发光，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赵云只觉得脊背发麻，不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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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没有房了？”马超惊讶地看着店伙计，那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刚才那位和你们聊天的公子把剩下的房间都包了——您那间房不是够住么？”

　　马超揉了揉眉心，觉得十分头疼。赵云和逊尚还在外边等着，他们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就要把事情办到，但倘若要给逊尚到其他地方找房住，他和赵云必定放心不下，这小子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不说，武功水平估计也一言难尽，一个人住外边，又让他们如何能够安心。

　　倘若真的如逊尚所说，他家里正派人四处寻他，而他们又不时时陪在他身边，到时候逊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们救他不及，岂不是失信于人？马超正自寻思着，忽听那伙计问道：“大人可是要给新来那位小哥儿找个地方住下？”

　　“你倒是会猜，我确实是要给他寻个睡觉的地儿，怎么，你这还有什么空房？”

　　“空房却是没有，只是大人有所不知，您和另一位少侠现今住的那间房原是两间，后来我家主人见其中一间小了些，便和另一间一和并，重新改了布局，作一间房。大人现在住着，难道不觉得里屋比寻常屋子大些？”

　　马超听他这么一说，再一寻思，觉得有理，问他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有能耐把一间改成两间么？”

　　“小的自然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大人若是需要，小的可以帮大人寻张大点的床，两个人睡一张，另一个人睡另一张，大人觉得如何？”

　　马超却摇了摇头，道：“我要是真喜欢两个人挤一床，又何必花钱要你们这最好的屋？你这主意出的不好。”

　　那伙计见他说完要走，忙过来拉住他，道：“大人、大人，且听小人说完——我们掌柜的有一张据说是当今皇帝才用得起的檀香木造的床，不但品质上乘，还睡得下三四个汉子，宽敞得很，他原是要留着娶妻所用，只是这些年一直寻不到好的姑娘，便把那床收了起来，只要大人——”这人没有说完，而是在马超面前搓了搓手，其暗示之意简直再明显不过。

　　马超看着这人，想：此人虽是奔着我的钱财而来，不过他说话在理，我且随他去瞧瞧那床，要真是什么皇帝老儿用的檀香木，我就是给他点钱又如何？心下便有了主意，对那伙计道：“你先带我去看看，我试过了再决定要不要你那床。”

　　这人见有机会，忙领着马超从后房的楼梯上了四楼，那是店里设了用来放些闲置物什的地方，马超随他上楼，连过两扇门，见着一张用红帐子盖上的床，那伙计上前一步，把帐子掀开，马超顿时眼神一亮——他们家在西凉也算是响当当的大族，见过的床少说也有千百种，但还从未见过雕纹如此精妙的。只见床头一对龙虎纠缠，雕花者故意用些许松柏将两者的身形遮去部分，只隐约现出二者尾巴缠绕的样子，两对眼睛栩栩如生、深情款款望着彼此的同时，那大虎似在长啸、而长龙也附和着张口仰天，不由得让人想起了画龙点睛的故事来。

　　马超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摸了摸雕纹，凹凹凸凸的触感摸着却不会不适，凑近了还能闻到些许安神的木香。马超于是道：“这等好物，你给了我们，如何和你东家交代？”

　　那伙计嘿嘿一笑，道：“大人莫要担心，出了事有小的全权负责，大人只管用着，我再给您换上店里最好的绸布铺床，包管您睡得舒舒服服，就是这价钱嘛——”

　　马超摆了摆手，道：“价钱好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和我那兄弟商量一下，再回答你。”

　　说完下了楼，走到厅内，见赵云和逊尚有说有笑，上前去把店伙计的提议向他们一说，赵云对此并不在乎，反而是逊尚犯了难。他柳眉微蹙，嘴巴张了又闭，一副说了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样子，赵云伸手搭在他肩上，示意他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他才缓缓道：“二位大哥为小弟忙前忙后，小弟感激不尽，只是——只是小弟自幼在家，一个人睡惯了，要和别人一间房，实在是……不是说二位不好，就是我自己——”

　　“不怪你，你这是第一次离家，难免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马超道，“你若真的怕生，我就命人在两床之间隔块屏风，你睡前把要换的衣服都带了，早上起来，换好再出来就是。至于我和子龙，我们两个在外边风餐露宿惯了，挤一张床，也不打紧，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俩更衣时也避着你些就是。”

　　见马超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加之自己确是无处可去，逊尚最后也答应了这个提议，抱拳向二人致谢。

　　马超见他们都已同意，又重新去找那伙计，要他把床换上，再取两个屏风来把房间一隔，俨然两间小房，虽不宽敞，倒也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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