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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如果说今早甘宁领着二人游玩赏月台时倒还真装得有几分主人风范,那么当他带着马超和赵云进入望花楼,随手招来店里伙计要间上房吃饭时,则显露了他对这里的了解不足。

      “这位爷,我们店平常时候也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再不济也须得早来排队,如今您三位卡着点儿来,就是这厅里也不见得就有位置。”那伙计客客气气地给他们解释,赵云抬头四下望了望,确实如伙计所言,店里的桌上几乎都坐了人,送菜的在楼上楼下来回跑不见休息,显然这楼上包厢也早就坐满。

      如是过去,以甘宁的脾气定要抽刀出来对着店家威胁一番,或者挑个心仪的房间把里头的人都赶出来然后自个儿坐进去。不过当下赵云还在身边,这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正人君子模样,显然是不希望看到他这么做的,所以纵然甘宁肚子里有千万种威胁法子,也不便做什么,只是转身向马赵二人道:“两位兄弟,是甘某招待不周,不知这地方生意如此兴隆,未提前安排,只能请你们二位随我在此厅中将就一下,我这就命人拿两块屏风过来摆着,不足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包容。”

      “哎,此事不怪甘——兴霸你,是我们来得晚了。我瞧这厅里光线极佳、通风也好,又何谈招待不周?”赵云说着便走向那处空着的桌子坐下,顺手招呼甘宁和马超过来,道,“快来快来,都走了一早上了,也是该歇歇了。”

      马超也不在乎在哪坐着,只要是和赵云一块儿,就是坐在大街上也没什么要紧的,见赵云已经落座,他也走了过去,找了处赵云身旁的位置坐下,道:“和子龙一起,走上三天三夜也不累。”

      “你不睡,甘大侠还要睡呢。”赵云笑着又瞧了一眼甘宁,那眼神似在问他为什么还不过来,甘宁见他们都接受良好,松了口气,向伙计点了几样此前尝过、觉得美味的菜,又要了两壶酒,把人打发走了,也走了过来。

      “这大白天的,如何能饮酒?”赵云见甘宁过来坐下,又听到他刚刚找伙计要酒,有些犹豫,道,“何不晚些时候,换个地方喝个痛快?在此地破费,实是不值当。”

      甘宁摆了摆手,爽快道:“孙家主有令让我招待好你二位,又如何谈论这些煞风景的事情?”言罢便打发伙计去取酒来,并对马赵二人道,“这儿的酒不比其他地方,酒清味美,入口即化、回味无穷,是你们在别处喝不着的。”

      “何出此言?”马超见他说得信心满满,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自小在西凉饮惯了烈酒,对中原的清酒无甚兴趣,尝起来也不过比白水多了点香味,在味道上比不上甜汤也说不定。”

      甘宁见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猜他是有意要和自己对着干,料定了马超没试过这里的酒,正巧他有心要和面前的青年比一比,于是提议道:“如此说来,马兄弟的酒量一定远胜常人,我虽在其他事上无什么过人之处,但要说比喝酒倒也颇有心得,不知马兄弟敢不敢与我比上一比?”

      “这有何难?”马超笑了一下,似乎已是胜券在握。凉州苦寒之地,当地人常以烈酒御寒,喝酒于他而言与吃水没什么分别,就是以缸为碗喝上个三四缸也不是问题,又哪里会怕甘宁的挑战?便应承下来,摩拳擦掌,恨不得当即就把甘宁喝趴下了,让他出丑。

      赵云见这两人菜还未上就攀比起了酒量,不免有些无奈,道:“两位既要比酒,又何必挑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依我看来,倒不如改日再约,今日还当以吃菜为主,喝酒不过怡情之事。”

      赵云的话虽有礼,但马超和甘宁既已杠上,又哪里是他赵云三言两语劝得来的?这两人虽嘴上含糊不清地应他,但当店伙计把酒碗放到桌上,甘宁便急不可耐地抢过对方手里的酒罐打开塞子,一股香味登时便散了开来,谁闻了不赞一声好酒。甘宁却对此浑不在意,他既是得了孙策的好处来招待马超和赵云的,银子自然是管够,别说是一罐两罐酒了,就是要把大半个楼都包下来也不是问题,因而铁了心要叫马超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酒盏不深,甘宁轻轻一倒,就有不少酒漏出盏来,赵云看着可惜,想叫他慢些,但是甘宁哪里顾得上这些,倒了自己的便帮马超也满上,随手把酒罐往桌子上一放,拿起酒盏看了一眼马超,一言不发,仰头就灌,三两口下肚,可能连味儿都来不及尝一点,倒是洒了不少出来在衣服上。

      “哈哈!囫囵吞枣。”马超看甘宁喝得粗野,有些瞧对方不起。只见他自己单手捻着盏缘轻轻端起,凑到嘴边一点一点地喝,不一会儿也饮完了所有,却是一滴不漏,甚是儒雅。甘宁一抹嘴角,知道自己这轮被马超胜了一筹,但没表现出来,而是假意一笑,道:“马兄弟好生斯文,我来给兄弟再满上。”

      马超把酒盏推过去,在甘宁倒酒的空档道:“你可不要借着灌酒的劲儿趁机倒掉半碗,我虽不与你计较这点,但这酒味道确实世上少有,叫你这么浪费也令人心疼。”说着嘿嘿一笑,像是自己已经赢了一般。甘宁虽脸上笑容不改,但说话时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是一点没少,对着马超道:“马兄弟有心了,我们乡野之人,喝酒不如你这般讲究,以酒会友,往往讲究一个爽快,这种小口抿酒的腐儒做派,实是不会。”

      赵云见甘宁说得阴阳怪气,知道他是有意嘲笑马超,又瞧着他已经把两人的酒盏又重新满上,心叫不好,万一马超被甘宁激怒,一时按耐不住砸了酒盏,浪费酒水事小,弄坏人家东西事大,便伸手过来,在桌子底下偷偷抓住马超攥紧的拳头。马超没料到赵云会来牵自己,吃了一惊,转头看他,只见那人面色平静,唯有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满是关切,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当下便没有和甘宁动怒,而是扯出一个冷笑,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满了的酒盏,学着甘宁方才的样子一饮而尽,道:“你学不来,我却学得快,我马孟起平生最不缺的就是爽快。”

      甘宁见他不似之前那般一激就怒,有些诧异,偷偷瞄了一眼赵云,见那人只是神色如常地坐着,虽心下怀疑赵云是不是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烈马如此服帖,但他人是站着的,又哪里知道桌子下面的事情?最后只能慢慢坐下,也拿起自己那盏饮尽盏中酒,道:“马兄弟天资聪颖,学什么不快?我甘兴霸佩服。”

      马超懒得理他,伸手拿了酒罐,单手倒酒,又是满满一盏。赵云见状伸手过来,把那酒盏拿过,在两人的注视下饮下大半,才重新放到桌上,道:“你们两个倒是喝得快活,我却是半点没尝到,这酒确实好味道,甘甜可口,就是略有些烈,依我看来还是不要喝得这般快了,等菜上来,以酒配菜,岂不美哉?”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甘宁和马超虽然心有不甘,一时半会也不敢明着违抗他,只能作罢。没一会儿,店里伙计又来了几趟,上了些菜,都是苏南特色,卖相上虽略显寡淡,好在味道尝起来咸淡恰到好处,一道白斩鸡,辅以店里特制的蘸料,尝起来甜中带咸,有味道但不显腻,吃完舌根处还留有一点滋味,回味无穷。

      赵云和甘宁吃来甚是喜欢,但对马超来说还是稍微清淡了些,他是每尝几口就要配点儿酒,一盏又一盏;一旁甘宁见了以为他还在和自己较劲,心道不好,见马超倒满一盏,自己也跟着随一盏,你喝一口、我跟一口,一罐喝完又叫一罐,等到赵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三个空酒罐,甘宁手上还有一罐刚刚拆封的。

      甘宁喝了那么多,此刻已有几分醉意,脸上虚虚浮着一层薄红,倒酒的手晃了一晃,溅出许多到空了的菜盘中。马超见状笑着伸手过来抢过那罐子,冲着甘宁摆了摆手,要为自己满上,谁料他偏得更厉害,不少酒给他倒在了桌上,漫到地上,像个飘着香的水帘洞,赵云看了忙把酒罐抢过来,不许他们再喝。

      就在三人僵持不动的时候,忽听得不远处的一桌传来一声大喝,声音又尖又细,像个女人,三个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看向那里。

      一个身形清秀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坐满了人的桌边,他持剑的右手叫一个高个子男人拽着,那男子虽怒目圆睁,但眉宇英气不减,反添几分威严;他对面一个玄色外袍、头戴帷帽、帽檐垂下青纱把他脸遮去,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那个抓人的男人手上,似是在阻止对方。

      被抓着手腕的青年恶狠狠瞪着抓着他的人,只听得又一声痛呼,他手被拿不住那剑,宝剑喤啷一声落在地上,抓着他的人见他丢了武器,一脚把那剑踢出老远,这才松手,青年收回自己被捏痛了的手,另一只手捂着手腕,后退两步。

      “向我家公子道歉。”男人见青年不发一语,猛地站起身来,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青年大喝一声。青年还是不肯说话,只是恨恨看他,牙关咬着朱唇,瞧着好生可怜,怎么看都是男人仗着人多欺负他一个人,周围人见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那男人听了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冷峻的目光往四周一扫,周围顿时都安静下来。

      “这位大哥,分明是你家公子侮辱孙小姐在先,怎么反过来要我道歉?”见那男人如此蛮横,青年即便手腕还隐隐作痛,也忍不住出言讥讽他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到我们吴县来就是客人,若你们谈吐有礼,那我们自当以礼相待。然而你家公子却对孙家小姐出言不逊,又如何叫人对你们好言好语?俗话说‘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既然你家公子说孙小姐不好在先,又哪里想不到会有别人说他?”

      “你!”男人似乎真的是失理的一方,他虽说话大声,但被青年如此一说,竟是梗着脖子半句话也吐不出。周围人本被他气势吓到不敢言语,又见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都偷偷笑他,最后还得是他对面那个蒙面人开口替他解围。

      “这位兄台何出此言?适才我不过是说孙小姐舞刀弄棒,真乃奇女子,有其父兄之风,非寻常男子可以驾驭,如何有错?”

      那人说话声音朗朗,速度不紧不慢,甚是好听,余人听了又朝那青年看去,只见青年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不、不是的,你方才可不止说了这些,你说——你说——”

      “我说了什么?”蒙面人尾声带笑,似乎是料定了青年不敢说话,故意激他,“在下方才意思就是如此,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却是记得不真切了,这位兄台若是记得,还麻烦您帮在下回忆回忆。”

      青年尴尬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赵云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猜那人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其他人可不似他这般通情达理,只以为青年是被戳破了伪装,才露出如此窘样,转而对那青年的行为指指点点起来。

      那蒙面人见青年没有说话,哈哈一笑,将手一伸,一旁仆从模样的人将一碗酒递给他,他把那酒拿来摆在青年面前的桌上,道:“这位兄台若也记不得了,在下也不会为难你。适才我这兄弟说话冲了些,冲撞了兄台,确是我们做得不好,这碗酒算是赔礼,兄台一口气喝了,就算领了在下的情,把今日之事一翻篇,大家伙和和气气,你做你的东道主、我做我的过路客,如何?”

      那碗不似赵云他们饮酒的酒盏,碗大而深,满满一碗,就是一般壮汉也不大可能一口闷下。赵云看出那人摆明了要难为青年,他虽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但蒙面人一伙人多,那青年孤身一人,本是落了下风,再看他身板也不像什么江湖高手,若蒙面人真没有出言不逊,赵云是决计不会相信那样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会去故意招惹那么多人的。

      还没等他起身上去给青年解难,只听得马超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才站稳,伸出手指着那桌子人道:“人家不说就不说,犯得着这么难为人?那、那么多酒,他这么一小身板如何喝得完?要喝,要喝就让我陪你喝!”

      一旁甘宁见马超如此仗义,大笑一声,拍案而起,附和道:“在下甘兴霸,也愿意代这位小兄弟受过,别说是一碗,就是十碗百碗也无妨!”

      “光天化日,喝成这副模样也好意思出来逞英雄好汉?”一开始威胁青年的男人看着马超甘宁两人醉醺醺的样子,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屑。甘宁被他这么一说,哪里忍得住,抽出腰间短刀一刀戳在桌案上,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分外阴险,道:“是不是英雄好汉,一试便知。”

      马超见甘宁抽出兵器,笑了一下,道:“我这朋友为人狡诈得紧,比酒也许比不过,但比武耍手段倒是个好手,你要是怕了,就来和我喝,店家,上酒!”说完就要摔桌上的酒盏,赵云见事不妙,忙站起来把两人都按回去,他只尝了一点酒,虽有两三分脸红,但神智尚且清醒,走向那桌人时脚步稳健,一点也看不出喝过的痕迹。

      那青年见他走过来为自己出头,甚是感激,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三分柔情,赵云并没有注意,只是走到几人面前,把青年拉到身后一挡,对着那蒙面人鞠了一躬,道:“让这位公子见笑了,鄙人姓赵,单字一个云,那两位是我朋友,刚才比酒力喝多了,口不择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蒙面人没有说话,他对面的男人见赵云彬彬有礼,全然不似马超甘宁那般不可沟通,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比对另外两人好了些:“这位少侠,我家公子有意要给这青年台阶下,还请你和你那两位朋友不要多管闲事。”

      赵云见他理睬自己,注意力便从蒙面人身上转到那男人身上,道:“这位大哥言重了,若真是如你所言,鄙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是这酒或是多了些,别说这位小兄弟,就是大哥您来,也不一定能一口喝干吧?依我看来,你家公子若真无意为难这位小兄弟,就取两个小碗来,和这位小兄弟一人一小碗干了,化干戈为玉帛,也显公子胸襟。”

      “这……”男人略显尴尬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蒙面人,青纱把那人的表情都遮了去,无人知他是怎么个表情。只见那人真的如赵云所言让仆从找店家要了两个小碗,等到仆从把大碗里的酒分成两小碗,才拿起其中一碗,但敬的不是青年,而是举碗面向赵云,道:

      “赵少侠好义气,在下佩服。如此,少侠何不替这位小兄弟把酒喝了,既能替他解围、成人之美,也算你我二人结缘,可好?”

      赵云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另一碗酒,有些迟疑——他觉得此人说话圆滑,虽然表面功夫做得漂亮,但单凭他逼人喝酒一事就不难看出这人绝非一般好人,便无意和他喝酒;然而身后青年还盼着他给自己解围,而且倘若他拒绝了,岂不叫周围人笑话他敢做不敢当?赵云犹豫半晌,才缓缓道:“公子若是真的看得起我,便可将姓名告知。否则我就是喝了公子的酒,却仍不知公子姓名,又和谈结缘?”

      他见这人用青纱遮脸,猜此人是不像被旁人知道自己身份,故意以言语激他,好叫他知难而退。然而这个人却不慌不忙把碗放下,站起身走到赵云面前,他与赵云身高相近,两人平视而立,那人凑过来伸出手,赵云不知他有何用意,伸手挡在两人之间,但那个人却轻轻把他手挡开,另一只手撩开青纱一角,露出半张气度不凡的俊脸来,对赵云轻声道:“赵少侠唤我丕公子便是,此地人多眼杂,在下不便透露身份,少侠若想知道更多,喝过这酒,我请少侠随我换个地方再叙?”

      说罢把青纱一放,转过身去端起两碗酒,又转过来,薄纱遮挡本就有限,如今他离得又近了,赵云隐约看着这人笑盈盈对着自己,似乎真的对自己欢喜异常,也不好推拒,正要伸手接过那人的酒,只见他两边各伸出一只手来抢过两碗酒,他左右一看,分别是甘宁马超。

      甘宁和马超本是坐着,见这丕公子似乎有意难为赵云,便要过来给赵云撑腰,又赶上丕公子拿了两碗酒,以为他是有意逼赵云喝下两碗,二人对视一眼,出手一人抢了一碗,不等赵云解释,咕咕一口,喝了个精光。

      这下不只是赵云和丕公子,就连那青年、丕公子的兄弟和仆人都吃了一惊,然而他二人还不知自己犯错,甘宁喝完后拿着个空碗对丕公子道:“好酒好酒,公子要是不爱喝,大可全部送给甘某。”马超听了也随后道:“我也要点,不能什么好都叫你甘兴霸一个人占了。”

      “你们两个——”

      “文远,不可。”丕公子伸手止住要冲马超甘宁发作的兄弟,招来店伙计,道:“这三位少侠今日吃喝都算我账上,再去取两罐酒来包好送给他们。”

      那伙计见他出手阔绰,已不在意他在店里闹出的那点儿骚动,忙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丕公子又对店内众人道:“我等从外地来此,不识本县规矩,不想冲撞了这位小兄弟,败了诸位用餐的雅兴,在下向各位赔礼道歉。”说罢鞠了一躬,其他人见他有意把事情压下来,也都道无趣,又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吃饭的吃饭、喝茶的喝茶、饮酒的饮酒,店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气氛。

      马超和甘宁见这公子哥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也不好再做什么,等伙计来了接过包好的酒,只当占了那人便宜也不推拒;至于那青年,他虽脸上怒意未消,但也不想把事情再闹大,躲在赵云身后默不作声;赵云则是见此人处事有条有理,虽对他为人还抱有戒备,但心下仍甚是佩服,当下向那人作揖,道:“我替两位朋友谢过公子好意。”

      “哎,不过一点小酒,赵少侠言重了。”丕公子声音带笑,伸手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不知今日赵少侠可还有其他安排?在下初到此县,听闻往东去有一处赏月台,夜里观景甚是美丽,饭后少侠可否赏脸与在下同去?”

      没等赵云回答,丕公子身旁那个被唤作文远的男人先开口道:“公子,这住的地方还未定下,公子怎的要去什么赏月台?”

      “文远有所不知,我虽名义上来此办事,但也久仰苏南风光,路上听人说城内有花月两绝,一来是这望花楼,二来便是赏月台。住店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你我二人,再邀赵少侠一起,晚上共赴赏月台观景吃茶,也算体验了苏南风情。”

      赵云一听颇感头疼,他还未答应,这人就替他把事情都安排了,让他好不自在,于是拱手道:“承蒙公子厚爱,只是我已和朋友去过,且今夜还有其他安排,恐怕不能赴公子之约了。”

      “哦?那何不再请你那些朋友也一道来?”

      丕公子似乎咬定了要邀请赵云,赵云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余光瞥向甘宁,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甘宁虽略有醉意,但站了许久,也醒了几分,感受到赵云的求助,便上前一步,对那公子道:“公子美意,不胜感激。只是我们和子龙约好了今晚要去别处,那儿的主人也早备好宴席,若因公子一时兴起就推了原本的约会,未免有失礼数。”

      见甘宁都如此说了,那公子也知难而退,不再强求,道:“赵少侠既已有约,那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说这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巧的玉佩,牵起赵云的手,把那东西放进他手里,道,“此物交予少侠,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在下再来找少侠讨要此玉和今日未成之约。”

      那玉佩凉冰冰的,贴着赵云的掌心,他只轻轻一模,便知此玉价值不菲,忙要拒绝,但丕公子却要他收下,并道:“少侠要是真的不肯收,只需以后再来寻我,这吴县虽说不小,但要是有心寻一个人,又何必怕找不到?”

      他此话是有意要赵云未来再来找自己,马超听得真切,心下大为不快,便像那日替赵云拒绝甘宁那样,把丕公子的玉佩也夺了过来,还给对方,道:“萍水相逢,岂有平白受人好处的。公子要是真心要和子龙相交,哪须得用这种法子逼他来找你?我等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多加叨扰,告辞。”

      赵云也无意和丕公子再纠缠,谢过他好意后便随着甘宁马超出了店,走时特地找店伙计结了帐,是一点便宜也不想占那公子的;而那受了他好处的青年见他们离开,也跟了上去,留下丕公子一行人在店里,受旁人的注视和言语,没多久也结账走人。

      ————

      丕公子一行到了店外,坐上来时的马车,出发要去看手下人找好的几家客栈。

      马车里,丕公子和那个被他叫做文远的男人对面而坐,这丕公子虽对外把文远称作兄弟,但单从文远对丕公子的态度和称呼就不难看出,他二人名为兄弟、实为主仆。原来这丕公子本是洛阳曹家二公子曹丕,他父亲乃是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曹操,他自幼随家里叔父混迹兵营习得一身本领不说,又受父亲影响写得一手好文章,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扬名天下,此次到吴县,也是奔着那孙家的比武招亲而来,只是他往常行事低调惯了,便戴了帷帽遮住脸,又让随行的护卫张辽等人不得在外直呼自己姓氏,只称他为公子。

      “公子,那赵云和他的两个朋友好生无礼,你又何必硬凑上去,白白受人冷眼。”张辽本是西凉军出身,后来得了曹丕父亲曹操赏识作了他家门客,只因其素来与曹家门下其他人和不来,受多了别人白眼,如今见赵云对曹丕爱答不理,又结合自己的经历,心下便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平。

      曹丕一听轻轻一笑,摆手道:“文远你有所不知,我此番来吴县,奔着这个比武大会而来,一来是要娶了那孙小妹与江东孙家结亲;二来便是要广交八方豪杰壮大势力,你看那三人均是一道的,且瞧着便身手不凡,而其余两个又对赵云甚是倚重,我若拿下了赵云一个,不就等于白白得了三个高手。”

      “公子英明。”张辽见曹丕如此深谋远虑,也不好多说什么。

      曹丕见他不再多问,也没再说话,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只红艳艳的布老虎,张辽一瞧觉得眼熟,当即便又要发问,然而曹丕却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并非是小偷小摸之辈,顺走赵云腰间配饰,不过是为了下次见面时能有个由头和他搭话。”

      张辽听了只觉得曹丕的行为未免太过刻意,不像是要和赵云结交,反而像不善言辞的男子要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又见曹丕把那布老虎放在手中无意识把玩,看着无甚恶意,最后也没再多言,转而去看车外风景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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