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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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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说甘宁这边。他本是巴郡人,自幼好游侠、交四方英雄,后来做了水贼,一路往南而下,因行事张扬,常用锦绣装点舟船,人送外号锦帆贼;此后某日,不知怎得,兴许是这水贼做久了觉得无趣,便遣散寨中弟兄,返乡买了处宅子,在家中钻研起了诸子百家,有意入仕;一日,因在家中接待旧时同伴,从其口中得知了吴县孙家比武招亲一事,甚是感兴趣,便收拾东西,来到这里——只是不曾想,他这个作水贼的到了岸上竟是遭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暗算,被偷了随身财物,进城时已是孑然一身,便出此下策,到街边“叫卖”起来。
他本意是希望有伯乐相中自己,给他些接济,好解眼下燃眉之急,不料这番举动却给自己引来了别的无妄之灾。
马超带着枪下楼,店里客人见他打扮不俗,又带着兵器,纷纷向他侧目,见他谁也不理睬径直走出店去,有些个好事的竟跟了上去,只见马超穿过街道、拨开聚集在甘宁身边的人群来到那人面前,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对甘宁道:
“我在那楼上听到你说自己武功盖世,此次孙家比武招亲势在必得,有意和你比试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纸老虎。”
甘宁见马超一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模样,和自己说话时又傲气十足,不想和他有摩擦,便不耐烦冲他挥了挥手,道:“我不与一般孩子比试,你若是无处发泄精力,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些个貌美姑娘。”
甘宁一番话引得周围人大笑不止,马超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想羞辱回去,思来想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丢到甘宁面前,道:“这里的银子够你过上三四日,你不是需要钱吗?和我比试一场,若是你赢了,这些就是你的;可要是你输了,就得给我当三天随从,当然了,届时我也会尽主人之责,包你三日吃住,横竖你都不亏。”
面对马超如此蛮横无理,甘宁纵使身无分文,却也不是马超几两碎银可以侮辱的。他轻轻哼了一声,用腰间长刀把他那袋子挑起来,甩到马超脚边,不屑道:“钱就不必了,若我赢了,你给我作三日随从,如何?”
“呵,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马超冷笑一下,双手持枪一挥,枪尖直指对方咽喉,算是应下了甘宁的挑战。
周围人见他们有意比试,又都凶神恶煞、拿着兵器,唯恐刀剑无眼被他们波及,忙散开来,有的躲进一旁小店里,有的跑到阁楼上探出个身子来,有的则跑远了站在街上远远观望。
甘宁原是不把马超放在眼里,只打算教训他一下,然而当马超举着枪朝他刺来,那枪却是狠辣、直逼他眉心而来,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躲闪开来,恐怕早就被面前的年轻人刺了个脑浆迸出。
“哈哈,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甘兴霸不打无名之辈!”
“赢了我就告诉你。”马超见甘宁躲闪迅速,知道他也是身手不凡,顿时认真了几分。
“好!那我便赢了你!”
二人举起武器却不立刻冲出去,他们是进入了状态,不再如先前那般彼此轻视,而是认真观察起对方来。马超自幼习的是内家枪法,摆起架子来端正扎实,寻常人几乎找不着一丝破绽;而甘宁却是外家刀法,动作看似轻浮,实则气定神闲,若敌方先出手,能够迅速作出反应。
两人僵持半晌,却是甘宁先耐不住性子,挥刀冲了上去,马超见状不躲反迎上去,刀枪相交的一瞬,清脆的响声传遍整条大街,引得看者阵阵喝彩。甘宁的手被震得发麻,忙后退两步,甩了甩手;马超也感觉到这一击非同小可,他虽没有甘宁那般难受,但也不好过,只是他恢复得快些,便不给甘宁调整的机会,双手握枪又是一刺。
甘宁忙叫不好,以为他使的绞枪法,偏身躲过后单手握刀要朝着他的手臂砍去,谁料马超的身体却突然折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那枪头如入海蛟龙,调转方向刺向甘宁腰侧;甘宁防他不及,叫那枪尖擦过自己腰腹,留下一道骇人伤口。
不过马超也并不因此占着便宜,他虽伤了甘宁,但下一秒便被对方随机应变的长刀划破肩膀布料,在他肩上也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这一回他们充其量算打了个平手,不过因着马超的招式更为精彩,为他喝彩的声音倒多过甘宁。这西凉公子听了虽肩上火辣辣的痛,但心里欢喜,心想若是赵云也听到了,定会觉得是自己在甘宁之上,因而对他多几分钦佩。想到这里,他马孟起竟有些飘飘然起来,注意力也从甘宁身上散去一些,落到他与赵云住的客栈,余光往二楼窗口瞥去,却不见那窗户开着,顿时心生失望。
子龙是上哪去了?
马超心里有些急,一来担心赵云看漏了自己这招“回马枪”,少了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二来又奇怪那人既不在楼上观看,还有何处可去?这一炷香功夫估计还不过半,赵云既已收了他的锦囊,就是允他来战甘宁,莫不是那人出尔反尔,偏向外人,已经要下来阻止他?马超越想越郁闷,一时间竟忘了甘宁这个威胁。
甘宁被马超伤了侧腰,一边捂着腰间伤口调整气息,一边单手握刀防着对方又使出些什么奇招怪招来。但他见马超久久没有动静,怀疑对方是被自己伤了肩膀提不动枪,顿时心生鄙夷,心道这人到底是个公子哥,才流一点儿血就虚成那样,不觉心里好笑,又不想放过眼下这个出手的好机会,于是趁着马超失神的功夫悄悄绕到对方右侧。
因马超注意都在左侧,没有注意到甘宁的行动,当甘宁提刀朝他砍来,二人距离实在太近,马超的长枪又不是什么近身武器,一时不及防备。眼见着那刀刃劈头盖脸朝他而来,马超只能转动枪头,要趁着甘宁砍到自己的时候用枪杆再击他腰上伤口,做个玉石俱焚的打算。
“且慢!”
说时迟那时快,甘宁的长刀距马超只有三四寸的时候,另一杆长枪介入他二人之间,把甘宁的长刀打掉,也打得那人连连后退,右脚脚跟硬生生在地上磨出道不深不浅的痕迹来。
“谁?!”甘宁被人偷袭,心有不甘,四下望去,只见得一个温润如玉的青衣郎君走到那马超身边,那人也如马超一般,手持一杆银枪,甘宁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那把枪的主人定是此人。
他原是该气急败坏,冲过去和那人理论,或者连着一旁的马超一起将他们二人骂作小人,少说也要在道理上占个上风。然而事实却是,甘宁呆呆站在原地,看那青年掏出块帕子来给马超擦拭肩膀的血迹,动作之温柔倒让他有些嫉妒,不过没等他说些什么羞辱马超的话,那青年先转过身来向他抱拳行礼,道:
“在下赵云,方才救友心切,冲撞了甘大侠,多有得罪,还望大侠原谅。”
听他说话,甘宁只觉得好笑,想说是你那朋友侮辱我在先,却是要我原谅?门都没有。但是等到话一出口,却变了个意思。
“赵少侠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此重情重义之举,甘某又怎会怪罪?”
赵云见甘宁这般好说话,心里高兴,脸上带笑。甘宁瞧这小郎君笑得斯文,不觉也跟着微笑,一旁马超见了却心有不甘,站在赵云身后指着甘宁大声道:“你这家伙,趁我不备就来偷袭,哪里算得上是英雄好汉?方才第一招是我赢你,之后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你占了便宜,若再战几个回合,定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见马超非但不服气,还出言顶撞甘宁,赵云有些生气,回头瞪他一眼。马超见他面有愠色,知道他是真生自己气了,也不便继续说话,举起没拿枪的那手向赵云作出一个住嘴的动作,赵云这才没有计较,转过脸来向甘宁道:“甘大侠,我这朋友原是西凉人,初到中原,行事鲁莽难免有失礼节,还望大侠不要与他计较。”
尽管马超说话不中听惹得甘宁心里恼火,但是赵云的话又如和煦春风,抚慰了他心中不满,于是他只是连连摆手,对着赵云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赵少侠的朋友功夫了得,能和他比试一场也是我甘某人的荣幸。小兄弟,方才是我占你便宜,我甘兴霸在这里先向你道歉了,不过你说你赢我却是不对,你虽伤到我,但是我也让你见了血,我俩理应是个平手,没有谁输谁赢一说。”
后半句显然是对马超说的,而后者在听到后明显并不信服。马超将赵云给他的帕子收好,重新站直身体想要再向甘宁挑战,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破了街道周围的宁静,三人均往街尾看去。
只见一伙衙役正朝这走来,为首那个骑在马上,周围人见了都纷纷避让。
那人骑马缓缓走到他们这边,却没有低头去看他们,而是大喝一声:“何人在此闹事?岂不知这吴县城中不许打架?犯事者自己站出来,随我到县衙走一趟。”
赵云见那人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佩铜质腰牌、肩背一把长剑,知他是官府中人,想同他解释情况,不料一旁甘宁一见那人登时喜上眉梢,不等赵云出面就兴冲冲过去和那马上人道:“子义,几年不见,你我竟如此生分了?”
被叫作子义的男人听他的声音,又见甘宁相貌,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从马上下来,对甘宁道:“兴霸?是什么风把你从巴蜀吹来了?我听人说你已金盆洗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哩。”
“这不是听说孙家比武招亲,我这一身本事又无处施展,特来此碰碰运气,不知道子义你也在这,不然我早就先来拜访你了。”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甘宁的旧交太史慈。此人乃是东莱黄县人,原是扬州刺史刘繇门客,他虽然与那刘正礼出身同郡,却不受那人重视,正巧当时甘宁一伙人在扬州一带劫掠,刘繇便打发太史慈去处理此事;然而甘宁虽为水贼,却对周边平民秋毫不犯,只抢些达官显贵的船只,每次抢劫都尽可能不胡乱杀人,拿了值钱财物便走,若是抢了人质,也只索要少量赎金便放人,太史慈见了有意和他认识,就不过多难为他,两人一来二去倒成了朋友,只是后来甘宁离开扬州,二人才就此断了来往。
如今旧友相见,太史慈心里高兴,他知道甘宁性子,不用多问就明了是这人初到吴县,和人起了冲突,当街大打出手,这才被过路人上报官府。他先是看了看甘宁,又扫了几眼一旁的赵云马超,见马超肩上有伤,而赵云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站在马超身边,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想把事情闹大,就问甘宁道:“你们三个——可是认识?”
甘宁知道太史慈是有意给他台阶,顺势回答他道:“认识、认识,我与这位——”他想叫马超名字,然而看向那人,却说不出来,一旁赵云见状忙小声提醒他。
“马超。”
“哦,对,马超,马兄弟。我与他和他身边这位赵少侠在入城时认识,就聊了几句,不想他们也是来参加这比武大会的,就商量着一起报名。刚才是我和马兄弟切磋武艺,没控制好力道,旁人见了误会,以为我们闹事,都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呀。”
说罢向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明白甘宁是有意为他二人解围,他与那太史慈非亲非故,若甘宁要借此难为他和马超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此人没有想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他也就顺对方的意思说下去:“是啊,长官,我们只是切磋,并不是有意闹事的。”
太史慈点了点头,随即命人把周围围观的人驱散,之后又翻身上马,邀请甘宁随自己找个地方聚一聚,并向他提议道:“此地孙家家主孙策有俊才大志、好结交四海英才,我与他关系甚好,平日常同他提起你,只恨你身在巴蜀不能相见,如今你既已到此,又得我引荐,以孙策为人,定会好好招待于你,也省得你费心再寻住处。”
这话正中甘宁下怀,他本是差点流落街头,如今若能得孙策资助,又何愁住食问题?当即便应了太史慈的邀请,又把随身铃铛解下来送给赵云,道:“赵少侠,我伤你朋友在先,此物留于你做个信物,他日若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就带着这个铃铛来找我,我甘兴霸一定倾囊相助。”
赵云正想收下道谢,不想这时马超却突然过来插在他二人之间,把那铃铛抢来重新还给甘宁,道:“这个还你,我也伤了你,算是两清,我和子龙素来不喜欠别人什么,也不惯受人好处,你这铃铛就自己留着罢。”说完转身就走,竟是一点面子不给他。
甘宁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铃铛,一旁的太史慈见了怕他上去和马超再起冲突,忙要劝他;赵云见了马超的态度也觉得尴尬,自捡了一旁马超丢下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些碎银塞进甘宁怀中赔礼道歉,之后才匆匆告别他二人,转身去追朋友。
从始至终甘宁都只是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直到赵云走了,他的目光也一刻不离那人消失的地方。太史慈见他眼睛几乎要黏在赵云身上,不免觉得好笑,打趣他道:“你啊,若是喜欢,为什么不去追?我还从没见过有什么是你甘兴霸不敢争、不敢抢的。”
甘宁却只是收下银子,摇了摇头。
“先来后到,我既是后来者,又哪有什么机会。”
“后来者居上啊。”太史慈好意提醒他。
然而甘宁只是摆了摆手,故作潇洒转身,对太史慈道:“罢了,带我去见见你那孙策吧,我早听闻江东小霸王的名号威震四方,却没亲眼见过,今日有这好机会,又岂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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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告别了甘宁和太史慈,忙去追马超,那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自己在后面一个劲叫他,马超却理也不理,一个劲往前走,引得客栈内的人都朝他们看来,弄得赵云很是尴尬,加快脚步,和马超一前一后上了楼。
一进门就看到马超把里间的门反手关上,赵云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不知马超为何对甘宁敌意如此之大,又担心对方肩上的伤,便不顾马超抗拒,推门而入。
马超正坐在床边,也不拖鞋就往床上躺,赵云怕他碰到肩上伤口,过来要拉他起来,马超却表现得格外抗拒,一见赵云过来便往床角躲,被那人拽着腿拉出来。“孟起,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如孩童一般顽劣?你就算不喜欢甘宁,也要顾忌肩上的伤,若他日要参加比武,你带伤上场,被人见了岂不笑话你。”
马超翻过身去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肯理睬赵云。他是当定了这缩头王八,无论赵云如何劝他也不发一语,赵云见拗不过他,也便不再努力,而是兀自起身,走出房间。
见赵云真的走了,马超却急了起来,他忙从床上起来要去寻那人,不料一站起来便只觉头昏脑胀,又摔坐到地上。原来他心里有气、又肩上流血,一进屋就直奔床上躺下,如今这身体一时适应不过来,才使得他一站起来便一阵头晕目眩,双脚不稳,摔倒在地。
其实赵云并不是真不理会马超,而是去外边取金创药要来给马超治伤,可他走出去还没一会儿,就听得屋内一声“子龙”,而后又传来一声撞击声,担心马超出事,他便重新折返回去,一进屋就看见马超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狼狈不堪地看着自己。
见此情景,赵云非但不可怜他,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子龙……”马超见他笑自己,不免心生委屈,他早因为赵云一个劲和那个甘宁好,心里不快,现在自己摔了赵云不但不来扶他,反倒站在一旁笑他,却是越想越憋屈,干脆往地上一躺,破罐子破摔,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赵云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担心马超躺在地上着凉,于是过来把那人扶起带回床上,叮嘱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取些药来给你治伤,若我回来之前你又随便走动,到时候我就把你捆了,饿你一晚上,让你长长记性。”
马超撇了撇嘴,但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赵云这才放心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小土罐回来,见马超乖乖坐着,很是满意。
“给你吃。”像是为了奖励那人,赵云从袖里摸出一颗糖,不顾马超反对就往那人嘴里塞,马超因嘴里有糖,变得乖顺了些,赵云帮他脱去外衣时见他安安静静,像被驯服的烈马,便忍不住出手摸了摸他头发。
马超觉得自己像被赵云当成了七岁孩童、又感觉那人抚摸自己头发的方式像是对待马儿,忍不住抗议:“我不是小孩,也不是真的马,子龙若是还用糖来哄我,休怪我跟你翻脸。”
赵云不以为意,只是命令他把手抬起来,马超依言照做,这个动作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的糖也显得索然无味。赵云见状,只是嘲弄他道:“让你不要去和人家冲突,你不听,这下好了,得亏甘宁下手不重,没有伤到筋骨,不然你一个习武之人挨这一下,不就废了。”
“那甘兴霸无甚本事,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他先是以言语辱我,后又趁我不备想要偷袭,分明是小人做派,子龙你不维护我就算了,怎地还处处说他好话。”
见马超委屈得紧,赵云无奈叹了口气,用毛巾为他擦拭伤口血迹。“还不是你先用钱丢他,你若不以钱财侮辱他,他又如何会和你打?”
“那不还是因为他先动口?子龙你有所不知,我向他挑战,这人非但不应战,反倒笑话我,叫我、叫我——”一想到甘宁的话,马超不由得脸颊一红,他哪里是甘宁那种粗鄙之人,能当着赵云的面说出那些浑话。赵云虽在一旁见了甘宁和马超冲突过程,不过他到时马超已经把钱袋子丢到甘宁脚边,他确实不知道甘宁说了什么,又见马超不肯说,只以为是马超使性子,忍不住教训他道:
“错了便是错了,纵使他以言语辱你,你便骂回去就是,何必动手?就是真的比试,也不该见血,我可是看清楚了,是你先逼他紧了,他才伤你肩膀的。”
马超本就因为想起甘宁的话,觉得憋屈,又被赵云说教,更是气得脸颊通红,赵云还在为他抹药,他却不管不顾拍掉那人的手,翻身把那人压到床上、摁在身下,整个人笼罩在赵云身上,恶狠狠道:“赵子龙!我欣赏你不假,但你若是再向着外人,我可就真生气了!”
赵云见他赤裸上身伏在自己身上,屋子里光线本就不好,床上更暗,他隐约只看见马超的脸,那人似乎并不全是汉人血统,五官较常人更为深邃,剑眉星目、红唇白齿不说,又生得虎背熊腰、双臂孔武有力,纵然肩上有伤,按在赵云腕上的力气却大得出奇。赵云看着马超的脸出神,一时间没明白那人话中意思,只觉得他说话语气冲了些,便想同他道歉,安抚他的怒意。
于是,赵云伸出手摸了摸马超脸颊,指尖擦过那人紧锁的眉头,说:“孟起生气了?那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再让孟起生气了,对不起。”
马超被他摸了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又听他道歉,昏暗间那对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自己,满眼都是他马超的身影,哪还有什么劳什子的甘兴霸?气顿时消得一点不剩,整个人趴到赵云胸口,侧过脸去头枕着那人起伏的胸膛,嘟囔了一句。
“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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