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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所谓遗憾 ...

  •   牧云归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客卧里的床坏了,谢眠还没来得及换,家里很少来客人,更很少会有人留宿。

      唯一一个眼巴巴想来的顾一澜这几天还在忙工作。

      牧云归表示问题不大,不论是打地铺还是去客厅睡沙发他都能接受。

      牧云归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并不高。

      他坐着就能睡着。
      甚至站着也能睡。

      他们在客卧商量的时候,魏渊还环着谢眠的腰,贴在人身上朝新来的客人呲牙。

      谢眠赏他了一个脑瓜崩。

      凶什么凶。
      也不看是谁干出来的好事。

      最后牧云归打了地铺,床垫加上被褥厚厚的好几层。

      他躺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想哭。

      每次他去小世界的时候,都是水深火热生死竞速的。
      哪有这么安稳的时候。

      321就在他枕边。

      系统之间的信息接收他还不是太懂。

      之前在学校里他学习就不算顶尖的那一批。
      后来去了时空管理局,他也是个打手的身份,那种需要智力很高的任务从来不会考虑他。

      牧云归的系统更偏向于基础系统,有基本功能,能发布任务,但没有意识。
      不能陪聊陪玩。

      以至于很多时候牧云归打发时间的方式都是自说自话。

      “资料传输完毕,请宿主接受——”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一瞬间的胀痛让牧云归皱紧了眉头。

      长夜漫漫,只有手边上的一盏小夜灯还亮着。

      牧云归目光落在那点光亮上,脑子清明一瞬,又很快陷入数据的深海里。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牧云归揉着额头走出房间,心情复杂。

      厨房里,谢眠和魏渊正在准备午餐。

      牧云归洗漱完之后也想帮着打个下手,但魏渊一直很警惕地提防着他,几个菜叶子护得要紧,一点机会都不肯给。

      小气。
      小气到不行。

      他只是想洗个菜。
      又不是要抢他老婆。

      谢眠见状,也懒得再说什么,似乎已经习惯了魏渊这副幼稚的熊孩子样。

      他让牧云归只管等着就好,无聊的话可以先看会儿电视,饮料什么的都在冰箱里。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上面摆了一排的草莓牛奶。

      牧云归好久没喝过这种东西,有点馋,刚要伸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魏渊打了下手。

      “这是谢眠给我买的,你不许喝。”

      他对昨天谢眠把他赶回房间,单独和牧云归交谈的事耿耿于怀。

      牧云归有点气,又有点想笑。
      “好好好,他给你买的,我不喝。”

      多大个人,还喝草莓奶,幼稚。

      牧云归心里吐槽,面上不显,拿了一瓶气泡水去了客厅。

      谢眠简单炒了两个菜,蒸了白米饭。
      他口味虽然淡,但是视觉没什么问题,炒出来的菜看上去就让人味蕾大动。

      只是牧云归没想过有人连端菜的活都要抢。
      给他都整笑了。
      “你来,都让你来,我不掺和。”

      魏渊“哼”了一声。
      他不让牧云归帮忙,也不让谢眠来。

      不会做饭就已经很自责了,怎么能连这种小事都要麻烦谢眠呢?

      牧云归好久没吃过一顿好饭。
      哪怕谢眠这顿饭做的依旧清淡,他也依旧拌着菜汤吃了五碗米饭。

      倒是让谢眠有些不知所措了。

      牧云归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天生饭量大,能吃,嘿嘿。”

      他很耐饿,一饿能饿好多天。
      但饿就了再吃东西。
      可就不是一点半点能解决的了。

      吃完饭,魏渊又包揽了洗碗的活。

      牧云归已经解析完了321的数据,把自己的和发现猜想跟谢眠讲了讲,问他下一步什么打算。

      两人去了阳台,已经有赶早的蝉嘶鸣起来。
      入了夏,风也是热的,带着热浪扑过来,掀起树影婆娑。

      “他的遗憾……”
      谢眠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只要弥补他的遗憾,就可以了吗?”

      牧云归点点头,“是这样的。”

      不过321的数据库还有一段魏渊的私人记录,只有他自己能看,牧云归没有权限,只能靠着321仅剩的断断续续的记录拼凑出一个又一个故事来。

      牧云归说:“我和魏渊算是前后辈的关系,之前他很照顾我,但说到底我也没和他熟到能交心的地步;他想什么,遗憾是什么,我也猜不出来。”
      但谢眠不一样。
      “他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有些事只跟你说,连321都不知道;所以你有什么猜测尽管说,都肯定会比我的想法准确的多。”

      谢眠未置可否,只颔首道,“我知道了。”

      话题的中心人物已经洗碗了完,站在客厅的位置眼神幽怨地看向这边。
      仿佛在问他们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牧云归轻咳一声。
      “你心里有数就行,咱们快进去吧。”

      小心眼的恋爱脑他可招惹不起。

      贺浔坐在病床前,有些出神。

      他在兼职后回学校的路上遇到了贺明志。

      他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贺明志本来在公司里忙于应酬,又不爱健身,是有啤酒肚的,现在已经瘦没了,瘦的仿佛只剩下皮。

      没有了血肉,只留下皮包骨,空荡荡地包裹住一个贪婪的灵魂,突出来的棱角都像是触目惊心的提醒——

      这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赖鬼。

      见到贺浔,那双混浊的眼睛里骤然发出光亮,满是污垢的手抓住了他的臂膀,带着人拐进了巷子里。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曾经为了讲究体面,买的高档夹克现在已经破败不堪,在外躲债的这些日子里他过得胆战心惊。

      甚至希望那些讨债的人都能去找上他留在家里的妻儿。

      贺明志承认,他有缺点,他好赌。
      但赌这件事本来就是风险与利益并存。

      家里最后的钱财都让他给卷走了,然后被他投入到下一轮“投资”里,只要他能赢一次,就能绝地翻盘。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拿到房产证,那套房产变卖了也值些钱,把这些钱先还上还能拖一拖,或者再投进去,万一呢?

      投的越多赚的越多,万一他就发财了呢?

      哪有万一啊,不过是一些愚蠢自大的幻想罢了。

      贺明志没有赌到那万分之一,输的更加狼狈,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回家看看。

      他是有点关心自己的老婆孩子的,但更关注的还是房产证——说不定何欣还有钱偷偷藏着。

      结果却在邻里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来。
      他们哪来的钱?!
      他们哪来的钱!!!

      他在外面东躲西藏,过得多凄苦的日子,他们娘俩到好啊,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就把事情解决了。

      自己在外面翻垃圾桶的时候,何欣可是躺在病房里呢!什么活都不用干,躺在病房里,有护工伺候呢!

      他养着的小白眼狼,还是照旧上学,呸,哪来的学费啊!

      他老子都快没了,他竟然还念的下去书?!

      贺明志愤然了,他找上了贺浔,医院里面不能闹事,在外面他还不能闹吗?

      但看到小白眼狼比他高出一头多的身高,贺明志又哑火了,他没钱呀,他是要还钱的。

      所以他低声下气,放下了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去求他的孩子,去寒暄,挂上一副笑脸,“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吗?”

      贺浔冷笑,“关你屁事。”

      “你——”
      贺明志下意识想发火,又忍下来。
      “我在外面很担心你们,我……”

      “别说这些废话,”贺浔没什么耐心,“你回来要干什么?”

      这无疑是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

      贺明志忍耐着,他是那么的憋屈,不堪。

      “那些讨债的人……你们是怎么还的?”
      “你们哪来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这个,贺明志突然有了底气,他才是被欺骗的那一个啊。
      “你们有钱还债怎么不跟我说?知道我在外面过得什么苦日子吗,你们——”

      贺浔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
      拳头落在他嘴角边。

      贺浔说:“你怎么有脸说这些!”

      贺明志身子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上,捂着被打的嘴角发了疯。

      一会儿说他不认老子是白眼狼,一会儿有说何欣,指不定什么时候找了个富得卖,过上了好日子,两个人都是贱骨头,他为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却落得了这般境地。

      他的儿子甚至打起了老子。

      贺浔无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报了警。

      贺明志怕警察来,他虽然自怜自艾,但也怕自己赌博的事会被查出来,主要是顾及他那微不足道的面子。

      贺明志跌跌撞撞地跑了。

      贺浔望着那个背影,突然觉得荒凉。

      那是他的父亲,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再滚烫的血液掺进去利益和算计都会变得薄凉。

      他厌恶那个男人。

      仅此而已。

      回过神来,何欣正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
      “不,没什么。”

      贺浔挤出个笑来,“就是想起个事,忘了干没干完。”

      “是很重要的事吗?你要不先回去处理了?
      不用在这陪着我,我没事的。”

      “不用,”贺浔微笑,“不是什么大事。”

      何欣还是有些不放心,贺浔安抚几句,她才信了。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血色。

      不用去店里操劳,反倒能闲下来,去看看电视剧,或者做点手工活。

      她还是闲不下来,说自己是天生的劳碌命。

      贺浔鼻头有些发酸。
      其实不该是的。

      如果,如果他能坚持让妈妈离婚的话,不该是的。

      她会比现在更幸福的,活着也能轻松些。

      何欣和贺明志是奉子成婚。
      何欣出来打工,遇到了贺明志,何欣年纪小,没什么心眼子,早早的被贺明志哄骗着上了床,有了贺浔。

      要不是因为贺浔,贺明志还不想负责。

      不过结婚之后也还好,贺明志收了杂七杂八的心思,虽然经常喝酒打人,但赚的钱还算可观。

      何欣觉得这样也还好。

      她老家那边很多男人都这样,喝酒,抽烟,打老婆。

      连她自己身上都有着父亲给她拿烟头烫下来的疤。

      她觉得这很正常。

      可贺浔不觉得。

      他从小就叛逆,顶撞父亲,不止一次跟何欣说过离婚的事。

      何欣怪他年纪小,不懂事。

      又让他不要再提这个了,乖乖听他父亲的话,不然每次都要挨打,疼得还是他自己。

      就这么又过了好多好多年。

      何欣习惯了忍耐。

      而贺浔压抑着,终于在如今爆发出来。

      他恨那个男人。

      且远不止于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所谓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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