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里找糖吃》木兰画

10、第 10 章

　　桌面上很乱，试卷和可课本交叉放，但是乱中有序。每个科目的资料都是叠在一起。桌面贴着一张便签，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成为和墨承哥哥一样优秀的人。
　　墨承看得眼眶发酸，从小到大他只要考得好容晴会很开心，但凡成绩退步一点都会遭到严厉的职责和扇耳光，但是从未夸过他优秀！他也重来没觉得自己优秀，殊不知在周言这里，居然还是一个学习的榜样。
　　抽屉露出奖状的一个角，墨承轻轻抽出来看，乐于助人奖。具体做了什么没写，周言就是个热心肠的人，他性格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所以上次即使不是因为他是墨承，是任何一个人周言都会出手帮忙的。这么一个热心肠的小孩，或许出手帮助也是本能反应，墨承在想刚刚是不是不该凶他。
　　墨承在便利贴后面用铅笔写上：你比墨承优秀，你也一定能上一中！
　　回到车棚那儿，车依旧还在。刚刚墨承还去了田径场和超市都没见到周言。猜测周言可能是走路回去，把车留下来给他骑吧！
　　但是怕万一周言还没回去，墨承也没骑车，自己走路回的家！一路上想着应该怎么道歉、或者是买个蛋糕去哄一下周言。
　　墨承到七点多才回到周记饭馆，心里在想周言会不会在里面帮厨，于是走进去看一眼。
　　对于墨承的到来，覃环明显表达出惊讶，“小墨，您这是来吃饭？”
　　“嗯，阿姨”墨承抬头看一眼菜单，所有东西单价都比外面店的低三分之一，看向餐桌上那些客人，分量也很多，“我打包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个炒青菜！”
　　“好”覃环热情拉开一张凳子：“你坐下等会，阿姨马上就给你做！”
　　覃环进去厨房点菜前，将收款二维码放到抽屉里面藏着。墨承书包放在凳子上，从出菜窗口往里看进去，周海龙在炒菜、周语在洗碗，就是没看见周言。
　　是在家里没来饭店帮忙吗？还是在外面压根没回来！墨承心脏太阳穴开始突突跳，总觉得周言没回来！
　　覃环拿着两袋东西出来：“小墨，东西好了！”
　　墨承回神，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左右找寻一番都没看到收款码：“阿姨，付钱扫哪里?”
　　覃环将打包盒放墨承手里：“不用，上次你请阿姨吃雪糕，阿姨说过请你吃饭！”
　　“那怎么行呢！”墨承想起来自己还有现金，正翻包里的时，覃环推着他出门说：“先回去吃饭吧，阿姨说一不二，你也不想让阿姨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是不？”
　　“谢谢！”墨承不好再推脱，收下覃环的一片心意。走之前多问一句：“周言今天回来了吗？”
　　覃环摇头，说起来的时候脸上带点骄傲：“听他姐姐说，最近放学都在学校学习，可认真了！”
　　墨承心想，没来饭馆，难道生气躲在家里吗？墨承看了眼手机，再确认一遍容晴今晚加班没在家，径直跑上三楼敲门：“周言，周言你在里面吗？”
　　没得到回应，墨承在想周言是不是在房间里面就听不见。回到自己家里，墨承写了一张道歉信放在篮子里，往下移动敲响玻璃窗，也是好久都没有回应。
　　此时巷子口那边隐隐约约看到周海龙一家三口回来，墨承将篮子收回来，在Q群里面找到周语，添加对方为好友。
　　等了十分钟周语才同意，墨承立马发：周言再房间睡觉?
　　周语倒是秒回：没啊，不是跟你在学校学习?
　　墨承心想坏了，立马冲出房间往楼下跑去。是今天没有仔细检查吗？墨承没看见有人在学校，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会不会碰上当初那几个混混?墨承越想越后怕，今天下午就应该第一时间冲过去拉着周言。
　　墨承去胡同口那边转了一圈、打开手电筒检查一下地上，没有任何一点打斗拖拽的痕迹，心里有点庆幸，周言应该没碰上那群混蛋。
　　随后又去学校检查一遍，超市什么的都已经关门了，教学楼周围也都漆黑一片，一个亮灯的教室都没有，车棚里，那辆粉色自行车还孤零零停在哪儿！
　　天空中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墨承哪儿都找不到人，双腿也开始发软，扶着校门口的围栏缓缓蹲下，第一反应是先报警，随后通知周海龙。
　　此时门口保安哪儿传来游戏打斗声，墨承报警键没按下去，脑海里想着万一他去网吧了呢！
　　再试一下，周言也不是三岁小孩，过早惊动周海龙一家也给人家添麻烦。墨承咬牙站起来，快速往之前遇见周言那家网吧跑去！
　　天空中的小雨逐渐变大，雨水顺着头发丝低落到衣服上，墨承浑身都被淋湿，在雨中奔跑着，心里祈祷着周言一定要在网吧呆着！
　　穿过一排握手楼，网吧门口的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娇小的身影蹲在门口，那人身子挨在铁门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墨承踩着水停下，一边喘气一边擦掉眼睛上的雨水，灯光下的人脸部轮廓清晰、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走得越近，周言的脸也越来越清晰，墨承悬起来的心也慢慢放下，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温柔，不能再发脾气、也不要大声说话吓到周言。
　　周言正发呆，有个夹杂着雨水的脚步声缓缓传入耳边，慢慢的越来越清晰。偏头看过去时，周言惊得从地上立正起来。
　　墨承浑身都湿透得滴水，双手自然垂在腿间。雨水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精致的五官暴露得更多，显得十分立体。墨承眼眶发红，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看着周言。
　　周言顿时哑声，抬头和墨承对视，这一刻，周言看到他眼睛里面有水雾，脸上的汗毛也挂满雨水，显得脸色更加苍白，周言觉得墨承都快要破碎，心里确实载生墨承的气，但是看到墨承如此狼狈出现，而且还是为了找他，周言那一点怨气立马烟消云散。
　　“哥哥！”周言酝酿了很久才叫出。
　　墨承低头不再看周言，沙哑的问：“为什么不回家，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周言面露尴尬交待：“我在网吧吃泡面，后面发现没带钱，老板怀疑我吃霸王餐就扣我在这里！”
　　墨承声音隐忍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言说：“我没有你号码啊！”
　　墨承又说：“家里的号码也不记得吗？”
　　周言说：“我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在网吧啊！”
　　“那你打算在这里蹲到天亮吗？”
　　周言摇头否认：“我想着蹲到打烊，到时候老板一心软就放我回家了呢！”
　　墨承没在说话，拿着手机去把泡面钱付了，再买了一把雨伞出来：“回家！”
　　周言问：“哥哥，你冷不冷”
　　雨伞是双人大伞，墨承说：“不冷，你离我远一点，别被我弄湿！”
　　天色很晚，冷风呼呼的吹着，周言心疼墨承，此时他一定很冷，哗一下就抱住墨承说：“没事，我身上可热呼了，我可以给你传点温暖！”
　　墨承真怕周言感冒，另一只手拧着他肩膀试图推开，“别抱，等下感冒”
　　“我不！”周言搂得比刚刚更紧，几乎都要贴上去了：“我真怕你冷，你要是感冒发烧我才愧疚呢”
　　墨承说：“我已经湿透了，你松开我”
　　“那……”周言还是没松，抬头笑眯眯说：“那就有难同当，我跟哥哥一起感冒吧！”
　　墨承知道拗不过周言，指尖嵌入周言发间，无奈笑两声骂道：“傻东西！”
　　走回到巷子口时，雨也刚好停下，墨承收起雨伞说：“今天下午我说话态度不好，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周言好哄，看到墨承淋着雨去赎他就已经不生气了：“没关系，但是我下次看到你有危险还是会冲上去的！”
　　墨承心想那我就只能尽全力护着你，答应道：“好”
　　周言笑得很开心：“哥哥，谢谢你去找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有蹲到什么时候呢！”
　　墨承想到找不到周言的那几个小时，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揉了揉他的头说：“你走前面，先回去把湿衣服换掉，洗个热水澡，知道吗？”
　　周亚答：“好！”
　　今天被淋成落汤鸡，墨承身上体温很低。不过一点儿失落沮丧的情绪也没有，湿透的身上确实很凉，可墨承心里好似有个小火炉，暖得不行。
　　墨承经过周言家时，特地在楼下停留几秒，听着覃环在里面碎碎念，抱怨他不带雨伞之类的，听起来是责备、实际上全是关怀。
　　墨承回到家里，容晴加班还没回来。她电话里说第二天有人来查账，容晴作为财务助理要帮忙整理账本。
　　桌子上打包的饭菜已经凉了，墨承想先喝点热的，接上热水去烧。
　　洗完澡回到房间时，习惯性看向窗边的绳子，已经开始在拉扯。墨承快步走过去，系上往下丢，绳子上聚集的水滴抖落在周言头上。
　　头上一凉，周言拿着身上的浴巾擦头，光滑白皙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擦完之后放了姜汤和热牛奶进篮子里面，抬头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墨承篮子拉上来，低垂着双眼发愣。周言翻身抬头的那一秒，浴巾也开始滑落，所有的春光美景一览无余。
　　门外传来容晴的开门声，墨承才从混乱的情绪中回过神，深呼一口气之后，双手拍拍自己发红发烧的脸，端起姜汤往嘴里送！
　　“儿子！”容晴在门口说话：“儿子，你有没有吃饭啊，要煮面给你吃吗？”
　　怕容晴进来看到桌子上点汤和牛奶，墨承抢先一步起身，开门之后抵在门口说：“妈，我不吃”
　　容晴妆都花了，脸上满是疲惫说：“今天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回来做饭，妈妈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杯冷牛奶而已”
　　墨承看向桌子的打包袋说：“我晚上打包了饭回来，但是可能有点凉！”
　　“这样啊！”容晴说：“那妈去热一热吃饭吧！”
　　“好”墨承关上门反锁，继续享受他都姜汤喝热牛奶！
　　容晴看一眼包装袋，上面写着周记。实在饿得慌，容晴觉得早上的冷牛奶都喝了，也不在意多这一顿冷饭，拆开一次性筷子就直接吃饭。
　　墨承回到房间里面之后，不忘将门反锁上。喝完姜汤和牛奶之后将杯子和碗放下去，写上一张字条：你早点休息，题目明天再讲好吗？
　　当心周言身体，但是也尊重周言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很想挑灯夜读，那墨承也愿意陪他。三分钟之后，绳子动了一下，墨承的篮子回来后。周言写了个OK，后面好几个胖乎乎的心。
　　墨承盯着字条看了很久,脸上的笑容也挂了很久，习惯性将字条折叠成千纸鹤放进最后一格抽屉。
　　之前特地清空的抽屉，如今千纸鹤已经堆满一个小角落，墨承已经开始期待着堆满一抽屉的情景。
　　心情好，墨承准备关灯睡觉时，容晴在门口喊：“儿子，儿子”
　　声音十分急促、还伴随着阵阵哀嚎，惹得墨承大惊失色，立马冲出房间门口去看。
　　容晴正捂着肚子侧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妈，妈呢怎么了？”墨承半跪在沙发旁、着急查看容晴
　　“肚子有点疼！”容晴疼得五官扭曲在一起，“你送妈去诊所看看吧！”
　　周言早上准时出门，走廊上没看到水彩笔，抬头往楼下看一眼，“他今天比我晚吗？”
　　墨承也没骑他车回来，今天是要走路去上学。按理来说、墨承应该会早一点才对，但是暗号也没有。周言心里十分忐忑，墨承是没起床还是忘记放。
　　周言低头看一眼时间，平时骑车也是这个点，如果他在巷子口多等会的话，那该迟到咯。好烦，要是可以光明正大上他家敲门就好了！
　　“怎么垂头丧气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巷子口，墨承的声音传进耳朵时，周言瞬间有了生机，沮丧着的脸露出笑容
　　“哥哥！”周言往跑几步、扑进墨承怀里，毛绒绒的脑瓜子满足的蹭两下对方的胸膛说：“我以为你今天赖床呢！”
　　墨承是特地回来一趟，昨晚容晴急性肠胃炎在诊所输液，结束时已经六点多。容情送墨承去学校就去公司上班，墨承怕周言在巷子口瞎等他迟到，索性就从学校往家里跑。
　　但是墨承不会这么告诉周言，“我今天忘记放水彩笔了！”
　　“害……”周言叹口气，十分失落说：“要是我妈不没收我的手机就好了，联系你也方便很多！”
　　墨承眉头微皱一下，攀着周言肩膀的手上抬、心疼的摸了摸对方的小脑瓜。
　　周言他们从拐角出去，一辆出租车也刚好朝巷子口驶入。容晴透过车窗看过去，有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走在一起，背影看起来有点像自家儿子。
　　容晴抬眸定睛去看，两人背影渐行渐远，看得不是太分明。转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亲眼看着墨承进入学校的。
　　回到家里，容晴特地在302门口听一下，里面的人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容晴快步走上去，从垃圾桶里面翻出周记的塑料包装袋。
　　周语匆匆背着书包在门口穿鞋，覃环在身后说：“让你起早点就是不听，你看周言现在每天都能……”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覃环的话。这么一大早的，周语心里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另一只鞋还没穿好，颤抖着指尖扭开门把手。
　　容晴双手叉腰站门口，她今天没化妆、脸色很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不变的是那张脸依旧凶狠，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周语。
　　周语心累，叹口无奈气说：“阿姨，我们正常说话也吵到你的话，那建议您去住独栋别墅呢！”
　　容晴往周语身后看一眼，全都在呢！甩一下手里的袋子说：“这是你家饭馆的包装吧！”
　　覃环和周海龙听到声音也走到门口：“怎么了这是！”
　　来得正好，容晴从包里拿出就诊单甩过去说：“你家的饭有问题，我昨天吃了肚子疼住院！”
　　周家人就是靠着饭馆维持生计，饭菜有问题这可不是小事，要是传出去砸掉招牌、那一家三口都要去街上要饭。
　　周海龙吓得脸色苍白说：“邻居，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周家二十几年老招牌，从未出现过问题，食材新鲜选购、饭菜都不留过夜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吃了别的东西啊”周语也着急，说话心直口快：“上来就破脏水是吧？”
　　“你这死丫头别乱说！”容晴举着手对天发誓道：“我昨天只吃了你家的饭菜！”
　　周语正要上前理论时，被覃环摁回屋子里。
　　“容女士。”覃环将周海龙也推进屋子里面，自己跟容晴协商：“您这边想怎么处理，我们这边也愿意配合！”
　　这么容易?容晴明显顿了顿，狮子大开口说：“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三千！”
　　此话一出，周语再次从房间里面冲出来，覃环手快，捂住周语的嘴拉着她回去，给周海龙下命令说：“付钱！”
　　周海龙明白，这个邻居不是那么好惹，但凡她一会儿大吵大闹、楼上楼下都能听见，到时候势必会影响店里面生意。覃环想息事宁人、破财消灾。
　　“邻居！”周海龙拿出手机说：“您这边给一下收款码，我现在就给您扫过去！”
　　钱一到，容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早知道那么好说话，就应该开口多要点。
　　门一关，周语叹口气说：“这大半月白干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该那么快妥协！”

　　覃环说：“为了以后的生意，这是上策！”
　　周语问：“那个阿姨昨天来店里面吃饭了吗？”
　　覃环摇头说：“没，小墨赖店里打包了菜回去！”
　　周语说出担忧的一点：“我们这么轻易妥协，她下次还这么问我们要钱怎么办！”
　　周海龙和覃环瞬间清醒，似乎没考虑到这个后顾之忧！
　　万一她经常性这么做，那这饭馆还不如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