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的森林》屿君禅

73、Chapter72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白居易《简简吟》

　　“堕落啊，江苏卷！”
　　9月4日，刚出语文考场，同学们的内心几乎是一致的——负一模是学校自己出题考，市零模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统考模拟考试，之前通过各种渠道，知道江苏卷阅读选文质量之高、作文出题之巧妙是出了名的……
　　“昔日考划线句子分析，划的是‘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微凉’，今年怎么划了什么‘没有姨妈的女孩，是不完整的’，反正大意如此，就感觉很低级。”吃饭路上，洛锐评，“真不知道我们的高考题会出什么幺蛾子。”
　　“的确，”我深有同感，“作文题先不说别的，光是作文题目里那句‘老爷子暴损儿子’我就快崩溃了，这语句真的好粗糙呀，明明有那么多词可以替代，而且这句话本来跟作文主题‘明辨是非’也没啥关系啊……”
　　“你别说，这篇文章我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洛出考场很少抱怨，而这次感觉怨气都要从头顶溢散开来了，“好烦啊一点都不想考这种试卷，我想念之前奇奇怪怪的语文卷了！”
　　短短一个暑假，好像我们已经完全熟悉了高考卷的模式，接下来就是慢慢重复、磨合，让高考在我们心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神性光环一步步剥落。
　　楼下高二期初考试好像考了一道电影题，正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可以拼凑出来，题目是一个叫《玩具岛》的短片，看一遍，根据细节做答，然后再放一遍，作文也与此有关。只是隔了矮矮的楼梯，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身处光明世界而不自知，才是高一高二的我们最悲哀的一点。
　　“真羡慕他们啊……”
　　一种荒诞之感油然而生，9月才刚刚开始，我已经排斥这种生活了。
　　“陪我下楼走走吧，我今天早上看见学校新种了一批花。”考完试才十点多，文科班还有半小时的试卷，因此不能在楼道里吵他们心态，吃饭又为时尚早，至于下午的数学……
　　“好，数学根本没法临时抱佛脚，还不如中午好好睡觉有个清醒的脑子有用呢。”
　　水池边上多了很多黄色的彼岸花，现在仍是含苞待放将开未开的状态。
　　“它们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忽地笑。”洛掏出随身带手掌大小的本子，上面有首前几日刚写的小诗：
　　《忽地笑了》
　　忽地笑的大脑袋
　　直至插在地上
　　连一片叶子都不原谅

　　不配拥有名牌的草本
　　将会默然地萎败，逝去
　　几只金蝴蝶
　　干瘪着坠落

　　无头的枯枝
　　伫立微黄从草间
　　两棵崭新洁白小松树飞过
　　银叶绣线菊在身后冷笑

　　“其实我都不好意思叫它诗，跟读本上那些比起来，太普通了……”洛把本子合上，“但我真的很喜欢忽地笑。学校里的红色彼岸花都是一丛一丛种的，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飘浮的霞云；而忽地笑却是一根一根立在地面上，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生命短暂的金色蝴蝶。”
　　它的花蕊很长，向上卷曲延伸，外加没有叶子，风一吹真的好似蝴蝶翩翩。只不过，这蝴蝶是一次性的，等花谢了，园丁会把它们铲掉，换成别的开花草本植物。
　　“最近在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想到其中一句我挺喜欢的话……”
　　“等等，你在读尼采，但是你仍然对‘明辨是非’的作文毫无头绪？”
　　“作文题不是也说了吗，‘这件事难倒了一切科学家，政治家，哲学家，怎么你什么都不会，就会一个明辨是非’？”洛语气中依然透露着挖苦，看来对零模作文的仇恨，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了。这作文题好像越听越没有逻辑，看来出卷老师也啥都不会。
　　“哦对了，那句话是……”洛又打开了她的小本子，本子上从作业到背不上的单词到好句积累都有。
　　“我是光：哎，我宁愿是夜！这被光围绕着的，正是我的孤独啊！”

　　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