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的森林》屿君禅

74、Chapter73

　　有时候，最美妙的灯盏，并不是为了看清光明，而是为看清影子，而点亮了灯盏。——阿多尼斯

　　洛肠胃炎过后，家长每天中午给她送白粥，饿得洛开始疯狂想念之前能自由吃午饭的日子。“我的蛋包饭，鸡排饭，肉包子，酱香饼，汉堡啊……我想你们！”直到10月初国庆放了3天回来，她才终于能正常饮食了——不过，要多拿个小铁碗装开水，把菜上的油盐涮掉一些。
　　“对了，珺珺姐去哪所大学了？”
　　我突然想到洛自从换教室后再没提起过姐姐，而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了，包括高考分数，包括去向——上次见到她，还是来送成人仪式蛋糕的那个清明。
　　“她……出国了。”洛埋头吃饭，好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看来高考失利，我没敢继续问下去，我们对于最亲密的人的考试失利都手足无措，更不用提在背后去评判这一事实。
　　洛咽下嘴里的东西：“怎么说呢，姐姐应该考了350多分，但是与她水平不符，所以出完分就开始学雅思，学了一个月就出国了，我们当时一直在补课，走的时候我都没见到她。”
　　“只学了一个月就考过了？”洛身边突然少了一个能陪伴她的亲人，虽然没表现出来，肯定还是有些失落的，我想着换个话题。
　　“咱江苏高考英语难度大呀，她就紧急补习了口语，阅读听力啥的都是裸考，第一次就考了7.5分，直接找中介申请去大洋彼岸了！”洛可能觉得姐姐出国也不完全是坏事，出去看看世界，可以有更多的东西分享给她，反正每年春节还能再见一面。
　　“看我们班的‘千帆相竞许愿墙’！”午饭后，我先陪着洛回3班，洛指着大门口贴着的一块板子说，我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形状的便利贴，大多写的都是鸡汤以及高考加油，反面则有对高考的具体目标。比如有“学习是一种生活状态，你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比如把全班同学的姓氏抄在上面然后祝大家高考顺利的，还有希望自己数学20题不丢分的。
　　“不用找啦，我在这呢。”洛努力的向上指，虽然还差几十厘米，但我顺着手指方向还是看见了熟悉的字体，她写道“行走在极限边缘，愿你的命运属于你。”前半句她应该在之前提及《荒原狼》和《卡拉马佐夫兄弟》时说过，后半句好像改编了《德米安》里的一句话。掀开来，便签背面用超小号字体写着“数学180，英语105，语文120，物理生物双A+”。
　　“你怎么写这么小？不自信？”我顺势摸了摸洛的头，仰头看了半天，脖子有点酸。
　　“不是啦，我语文目标定得不算高，我怕被班主任注意到，所以写小一点。”
　　“这样啊”，我转了转脑袋，突然发现班级后面几个男生拿着棍状物体在“假装打架”，“对了，你们班男生拿的是什么呀？”
　　“哦，那个呀，上一届高三在我们班水房里留了不少宝贝，有个吉他，还有几把竹刀，至于乒乓球、刷子什么更是不计其数。我问了姐姐，吉他在她们班来之前就有了我们班同学试了下，弦有点松但还能用；竹刀是上届剑道社的同学留下的。”洛也回头看了眼那群男生们，这是午休前短暂的狂欢，“高三和高一高二不一样，高一高二结束可以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但是高三毕业，有人就把自己曾经的兴趣和梦想丢在教室里了……”
　　“我来看看你在读什么，”洛的书还摊在课桌上，旁边放着已经不需要上交的摘抄本，看着最新写的一行字，我读出声，“为何而活？有什么目的？凭什么而活？朝向何方？停于何处？怎样生活？继续活着，不是一件疯狂的事么？”
　　……
　　“黄昏已至。原谅我，黄昏已至！”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需要交的摘抄本，洛基本不再写自己的点评和想法，因此我只能提出疑惑：“为什么黄昏到了就需要请求原谅呢？”
　　“可能因为，黄昏是由生到死的转换，是交界，他在黄昏将至之时才发现生命的美好和轻盈，但为时已晚。我比较喜欢在这之前的那句话。”
　　洛拿过书，略微看了下，轻轻读出声：“啊，亲爱的生命！你再度张开双眼，我似乎又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深渊。”
　　午休铃声响起，又是告别的时间了，她合上书：“好了，该回去了，我送你道物理题睡觉时想吧。”从桌肚里抽出来一份物理讲义，把题干抄在了草稿纸上，撕下来递给我。
　　是个运动学题，高一灯哥带来的噩梦，至今苏小老头还没把我的运动学梦魇成功驱散过：
　　“甲乙两船在静水中航行的速度分别为v甲，v乙，两船从同一渡口向河对岸划去，已知甲船以最短时间过河，乙船以最短路程过河，结果两船抵达对岸的地点恰好相同，则甲乙两船渡河所用时间之比为_____(用v甲，v乙表示)”
　　算了，我还是睡觉吧，梦里什么答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