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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买了支表 ...

  •   乌鹊不想工作,谁会想工作呢?

      袁野已经把他当烂尾楼看待,挂一个艺人的牌儿,并不向外兜售,有人瞎了眼指名叫他再说。

      他烂在家里散发出幸福的死宅味。

      乌鹊想,这也许是自己是反派的原因之一,作为主角,要每时每刻都过得有理想有目标,有矛盾有冲突,有戏剧化的跌宕起伏。而反派呢只要在必要的时候跳出来发疯。

      甚至主角会主动来送,像现在,他和周明玉就狭路相逢。

      “哥哥!”隔着老远,周明玉就向他挥手,眼睛跟开了瞄准镜似的,跨越半个商场向他奔赴,欢快地小跑过来,旁边是恋爱脑周映南。

      死恋爱脑百分百在恨乌鹊破坏他浪漫约会,一转眼一张俊脸从春花浪漫,到风刀霜剑严相逼。

      “哥哥你怎么一个人来逛街呀?”周明玉松开抓着周映南衣袖的手,转而亲亲热热挽住乌鹊。

      乌鹊配合地回他,面带微笑道,“因为我婚姻不太幸福。”

      尴尬,难以言表的尴尬。

      周明玉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以前的乌鹊都不能说像炮仗,根本上是一长串儿鞭炮,一点能噼里啪啦炸一天,所以周明玉闲着没事儿,就柔柔弱弱撩拨他一下。

      但是现在的乌鹊摆烂成一滩湿泥巴,任由周明玉上蹿下跳地踩他,只会附和地呱唧呱唧响。

      这样很没劲儿。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和平。

      乌鹊左手被周明玉挽着,右手挽着周映南,宛如垃圾桶上的可回收标识,是彼此恶心的循环。

      一家奢侈品店接着一家地进,其实乌鹊根本认不出标识,只看到导购妆容精致,一个比一个下巴抬得高。乌鹊羡慕地想,这么热爱自己的岗位,他们的工资一定很高吧?

      周明玉窥见他面上神情,从中汲取到无限动力,像下了很多蛋的快乐母鸡,哥哥哥叫个没完。

      “哥你有没有喜欢的?”

      “我觉得这一件好适合你!要不要试试看相信我的眼光?”

      “这个表我戴会不会太大呀,哥哥?”

      在被排挤到边缘的周映南又妒又恨的目光中,乌鹊也不由地生出一种微妙的错觉:他好爱我。

      雄竞,或者雌竞是这样的。

      在场、不在场的几个或几千万人里他唯独在乎你关注你。

      没人比他更了解你。

      你的妆容你的步态,你的衣着你的谈吐,连一个舌尖滚动未出口的语气词也会被急切攫取,用以字句斟酌找寻纰漏,恨不得拆成笔画咯吱咯吱嚼碎了,咽下去再反刍。

      “没有。”

      “买不起。”

      “会,你手腕太细。”

      乌鹊一一作答,漫不经心,说最后一句话之前托住周明玉手腕,垂首打量,小羊蹄子似的细手腕,戴那只表像戴镣铐,有不堪重负感。

      周明玉的视角能看到他的发顶,灿烂的金发抓揉过,胡乱地蓬着,根部已经显出黑色,长睫毛、高鼻梁,和周映南相似的狭长眼睛——他们才是一家人,周明玉恨死这一点。

      他立刻说,刻意扮出来可爱的孩子气,“可我喜欢,我要买!”

      “随你。”花的又不是乌鹊的钱,乌鹊耸了耸肩膀,撞一下旁边的冤大头周映南,让他去买单。

      周映南撞回来,“你也挑一支。”

      不知道是要奖励他今天没跟周明玉呛声,还是哥魂觉醒。

      “我有。”乌鹊把外套袖子往上一撸,露出花两百块巨款购入的智能手环,长眉一挑,在周映南鄙夷他之前报出一长串,“我这个能测心率、记步数、打电话、坐公交——”

      周映南低头看看自己两百万的表,能看时间,还能装逼。

      一败涂地。

      他动了动嘴唇,没辩驳出口,乌鹊已经从他身边跑走了,乳燕投林般扑在不远处的轮椅上,硬生生带着对方滑出去十米远,轮椅上的贺逢春面无表情,像五官气得死绝了。

      说句谢谢大哥很难吗?

      周映南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想,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乌鹊。

      不止是因为乌鹊“欺负”周明玉,还因为乌鹊不需要他们。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乌鹊学不会做一个好弟弟、好哥哥,尤其是好儿子。

      周父对孩子的要求一贯走极端,像周映南这样足够优秀的给外人看,像周明玉这样足够听话的给自己乐——不管周父说什么,周明玉都能表露出毫不违和的“哇,爸爸你好博学好睿智好伟大”,怎么不是天赋?

      而乌鹊只会“哇,这儿有个睿智”。

      爱子失而复得的戏码,他也次次缺席,不陪周母痛哭流涕。

      不远处,乌鹊自然而然,从助理手中顺走贺逢春轮椅的驾驶权,一路狂飙甩掉周氏兄弟,才问出来一个无聊问题,“你们霸总会逛商场?”

      贺逢春猜测乌鹊脑袋里的“你们霸总”衣服都要在拍卖会上竞拍才有得穿,撩起眼皮,目光直指他已经被袖子盖住的手腕,“要买表吗?”实在很难容忍智能手环搭西装。

      “买便宜的会不会让你丢脸?”乌鹊并非特意替他省钱,只是没钱的时候,老做白日梦想当阔少,一掷千金,真的有钱了却又无所适从。

      像流浪猫,会在刚进家门那一周暴饮暴食,当它发觉每一顿都不是最后一顿,又会开始挑食。

      “不会。挑你喜欢的。”贺逢春摇了摇头,没什么送人礼物的经验,只一味地督促他挑,“这支?”

      乌鹊第一眼看价签,啧一声,“我干嘛戴一栋房子到处跑?”

      贺逢春更新房价,“是主卧。”

      “买得太贵,秒针咔嚓咔嚓转的时候,我会一直听到——金钱减一减一。”他们从一个柜台闲晃到另一个柜台,乌鹊已经把他的提案从五百万否决到了二十几万的基础款。

      二十多万还是没定下来。

      贺逢春才知道做乙方有这么难。

      凌晨一点多钟,终于,乌鹊给他发过来了一支机械表的淘宝链接,有零有整,五百七十块三毛六。

      【啾啾:谢谢老板.jpg】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不是拼多多,贺逢春略感欣慰,他点开看了眼,下载图片,转发宋秘书,买了那款的正版,百达翡丽的星空表,三百一十七万。拆出来用破纸盒子装好给了乌鹊。

      乌鹊一点儿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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