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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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风被一匹黑母马迷得丢了魂，跑没影了，小明只能独自在山脚下游荡。它抓到一只青蛙，正玩着呢，忽然看到两个人从山上飞下来，一落地就又搂又抱，黏在一起打架似的互啃嘴唇。它认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主人，叼着青蛙过去想要展示，谁知差点被那白衣服的直立猿一脚踢开，吓得咪噢一声松开嘴青蛙掉在了地上。
它的主人听到动静，很快按住那人，说了句什么。
“那是我的猫。”姜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许吓它。”
“错了。”楚明修立马从善如流地认了错，头垂下去比地上的猫还乖，声音里却暗含不爽，“什么时候养的？叫什么名字？”
“三年前就养了，名字嘛……”姜启把猫捞到手上，一下一下地顺着毛，答道，“叫小明。”
楚明修一愣：“哪个明？”
姜启闻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把猫丢进他怀里，一字一句道：“明修的明。”
楚明修的眉毛一下子就挑起来了：“那掌灯人是和小明亲，还是和明修亲？”
掌灯人抿着唇不答话，被他一直盯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起来实在好看得紧，楚明修一点都抵抗不了，随手把猫一扔就将他揽回怀里，咬着他的耳垂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姜启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笑得肩膀都在轻颤，好不容易笑够了，才悄声回答道：“我和我的誉之，最亲……”
他忽然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能忍受这三年的分离。自己对不起他，他能原谅自己；他对不起自己，一刀将自己的心砍得粉碎，可他不是故意的，自己当然也要原谅他啊……小明有时候故意挠破他的手，他都没说过什么呢……
何况，他们曾经都为彼此做过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执着于那些痛苦的误会？他曾两度舍命护他，为的是记住痛吗？为的明明是记住他啊……记住那点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要以最低的温度，细水长流地暖着他的焰心。
姜启揽着那人，心就好像触及了一片柔软的陆地，空缺的那一角终于被填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有了着落。
失了束缚带的渡黄泉还挂在腰上冒着寒气，但没关系，他已经找着自己的鞘了啊。
周身的锋芒刹那间如冰雪消融般敛去，此时此刻，他可以不再是鬼烛台的掌灯人，熤华山的二少爷，跳虎涧的首席杀手，而是变回那个能忘掉自己所有身份的少年——如晦。
他与他的誉之说：“我好爱你啊……”
“带我去吃烤鱼吧，誉之……”
楚明修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功德，才能叫他在这辈子，遇到这样好的人儿啊……
他们肩靠肩，头靠头地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了许久，聊得什么都忘了，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匹马都野回来了，他们才回过神。
“我不能久留。”楚明修想起或许是三天前被自己丢下的军务，颇为不舍地将他牵了起来，在两匹马走来前，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晦，你愿意与我一起回遥依山吗？”
这个八年前在嘴上、心里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如今终于得到了回答。
“嗯。”他的如晦今晚柔软得像晕在水里的月光，声音、目光，还有反握回来的手都前所未有的温和，叫他的心都快软化了，“我与你去。”
“我八年前，就想与你回去了。谢谢你，誉之，一直等我到现在……”
楚明修伸手一捞，就将青年抱上了自己的马，动作轻柔地像用手捞起水中的月亮，待他在自己身前坐好后，才吻上他的耳垂：
“我才该谢你啊，如晦……”
是你唤醒了我这八年的梦，又在我醒来后，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意皆为真实，至死不渝。
随楚明修回遥依山的路上，为了避开百里瑕在姜启身边埋下的眼线，他们绕了很多偏僻的路，回到山上时，是三日后的深夜了。
楚明修召来他的一个暗卫询问战况，得知白旭旸真的帮他代理了军务，一切顺利后顿时松了口气。又嘱咐暗卫今晚他带人回来的事不许声张，再让他把两匹马牵走照看，就急匆匆地拉着他的掌灯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楚少当家，好大的本事啊。”一进门，二人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差点被黑暗中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吓得心脏骤停，那声音二人都再熟悉不过了，僵硬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白旭旸冰冷的视线，“姜启，你也出息啊。”
“军务也不管了，说丢就丢给我，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六天，还把我徒弟，把熤华山的二少爷拐回来了——你这山头不想要了，可以直接与我说。还有，姜启——”
被点名的掌灯人绷紧了身体，心里有些发慌：他与师父待一起那五年，还没如此严肃地教训过呢，正慌乱着，身旁那人忽然一撩下摆，面对他的师父跪了下来，朗声道：“先生，我们一路返回，走都是偏僻的小路，避开了熤华山的眼线，并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影响计划，还望先生放心。”
“……放心？”白旭旸冷笑一声，并不领情，“放心你把我徒弟拐回来金屋藏娇吗？楚少当家请起吧，白某人受不起你这大礼。”
楚明修不仅没起来，反而拱手弯下了腰，认真地说道：“我没想藏着他，本意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带他来见先生的。师长如父，先生受得起鄙人一拜，恳请先生成全我们。”
姜启明白了他的意思，顶着师父并不好看的脸色，心一横，也跪了下来，对师父一拜：“徒儿对楚公子是真心的，天地可鉴，问心无愧，还望师父成全。”
白旭旸是没想到自己最乖最懂事的徒弟如今竟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差点气笑出了声：他本以为那楚少当家是发现了什么极重要的线索，才那样火急火燎地不告而别，因此同意帮他代理军务。谁知他却把百里曜给拐回来了！在明知他是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绝不可让他站队的情况下，还要求自己成全他们！不仅如此，也不知这小掌灯人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在这里助纣为虐来了！
白旭旸扶了扶额，简直要被这两个年轻人气死：明明三年前闹得那样僵，差点都要反目成仇了，最后也是不欢而散，怎么沉淀了三年，却只用几个晚上就和好如初了呢？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他们分开后的反应，几乎都要觉得他们是串通好来坑自己的了：“你们既然有底气做到如此地步，哪里还需要我成全？自己拜个天地成婚去好了！”
“先生息怒。”楚时修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劝着他，“鄙人知道分寸，在计划完成前，不会久留着加晦的。但我真的太想他了，再不愿与他分离了，因此特求先生开口，给我许个空头名分便好。”
“哦。”白旭旸冷笑一声，有意习难他：“照你说的，你嫁给我家掌灯人也没问题喽？”
谁知那恶徒脸皮齐天厚，毫不犹豫地应道：“只要在遥依山成婚，嫁给尊徒也无妨。”
“呵……好啊、堂堂楚少当家，真是出息！”白旭的这下是真被气笑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只能将话头转向自家被拱了的白菜，“爱徒，你也是这么想的？”
“……徒儿认为，如今公务在身，尤值战乱，尚且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白师父正想感慨一句果然还是自己徒儿懂事，下一句姜启就话锋一转，“但……徒儿不孝，意志不坚，加之有少时承诺在身，恳请师父恕罪，放徒儿在山上小留几日，与楚公子叙叙旧。”
白旭旸今年二十又九，没有子嗣，如今却是提前感受到何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这两人谁都放不下彼此，谁都还爱着彼此，他没法去当这个恶人，也知道就算反对也没有用，只能叹出口气，上前揉了揉徒弟的发顶：
“师父不拦你，只要你不后悔便好。”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楚明修，虽然还是没什么好气，但好歹是缓和了些许，“行了，起来吧。要拜高堂，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商议吧。”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