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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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之，你带如晦去捉几条鱼回来吧。”
“那爹你干什么？留这里睡觉吗？”
“我给你们生火烤鱼嘛。”楚司乐笑着对两个少年挥了挥手中的火镰，然后理直气壮地将二人使唤走了。
这天，如晦难得早上有时间过来，楚司乐便提议带二人去捉鱼玩。少年与他们同游了一旬有余，已是活泼了不少，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见他兴致如此之高，楚司乐也就顺理成章当了回甩手掌柜。
“誉之，我们要去哪里啊？真的会有鱼吗？”如今的少年不再畏畏缩缩地跟在楚誉之身后，而是能大方地与他并肩而行了，也会缠着他问东问西。明明二人只差一岁，楚誉之却觉得他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还要可爱得多。
“嘘——”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停下脚步，将食指竖到少年嘴边，轻声道，“你听……”
周遭安静下来后，东南方向便传来了轻微的流水声，少年顿时扬起眉毛作出了惊喜状，随后主动牵起了楚誉之的衣袖：“我听到了！走吧，誉之！”
这是如晦首次主动触碰他，楚誉之看着那只牵上来的手，不禁心中一动，竟生出些想要牵回去的冲动。
“誉之？”
直到少年再次喊了他一声，他才回神，连忙收敛想法应了声好，领他朝东南方向走去，边走又边解释道：“我与父亲昨日已经打听过了，这片林中有条及膝的小河，水很清，一眼就能看到许多鱼呢。”
他与少年聊着天，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生怕走快了，那人就松手了。他不知道如晦那条眼带能遮住他多少的视线，也许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其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回眸看了他好几眼：看那少年面上挂着柔柔的笑意，牵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全盘信任的模样……真的很能让人心生怜爱。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他竟想让那只手在自己的衣袖上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到了河边，果真能见到许多鱼欢快地在河水中游动，两个少年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也欢快地跳进了水中。那些鱼皆有巴掌大小，也不怕人，在他们腿间穿梭着，不多时楚誉之便捉住了一条，一把将它抛到岸上，那鱼扑腾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
他转头去看弯腰将手浸在水中的如晦，突然想到：他系着那条红缎，能看清水中的鱼吗？然而他还没找到问话的机会，少年便直起了腰，猛地从水中捞出一条鱼来，兴奋地侧身想给他展示，结果那鱼一阵扑腾，甩了二人满脸的水珠。
他们先是看着那条鱼一愣，又望向对方，不知是谁先没忍住，最后二人一齐笑出了声。
本来笑够了也就没事了，如今的少年也不会因这种小事与他客气地道歉了。但他将鱼抛到岸上后，却做出了个楚誉之意料之外的举动——他放下自己右手的袖子，凑上来轻轻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水珠：“对不起啊，誉之。”
楚誉之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紧张，浑身僵硬着任由少年擦完收起手后，才偷偷喘出口气，略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此、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呃，我们继续捉鱼吧？”
“嗯，好。”少年对他提了提嘴角，便俯身找鱼去了。楚誉之偷瞄了他一眼才弯下腰，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在水底。
水面粼粼的波光晃得他有些出神，只感觉面上方才被擦过的地方开始发热，不止是衣袖，还有如晦的手指……他知道少年有双布满刀茧的手，但手指的部分，却意外的光滑细腻，还冰冰凉凉的，就好像在他出神时从他指缝间溜走的那条鱼儿。
他们捉够了鱼，但还没玩尽兴，便用树枝条串起鱼，提着往上游走去。上游的河水反而浅了，只漫过脚踝，河底的鹅卵石光溜溜的，磨得脚底板格外舒适，就是容易打滑。楚誉之暗暗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伸手让如晦牵住他的衣袖防止打滑，谁知他转过身递出手，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却一脚踩上了一颗长满青苔的卵石，将要滑倒了。
少年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却抓了个空，他反应极快，没能拉住他的手，就整个人扑了上去，抱住他猛地发劲一转，自己垫在他身下，哗啦一声摔进了河水中。
等楚誉之在一片水花中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压在了少年的身上，对方的双手还环着他的腰，但不一会儿便松开了。他也从他身上撑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身下的少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像个缥缈的梦境：
那少年躺在清澈的河水中，白色的里衣湿透了，薄如蝉翼般贴在胸膛上，隐隐透出些肉色；披散的发丝在水中飘浮着四散开来，像游弋着的黑藻；整张脸上唯一还算干的地方只有那根眼带，晶莹的水珠从他的额发、鼻梁、脸颊滚落，在阳光的映射下反过一粒粒光；湿润的薄唇微启，似是想问他有没有事……
这会儿，他才能把“美”、“楚楚动人”这些词放在少年身上了，就算还是看不到他的眼睛，他还是觉得这一到的如晦，美得惊心动魄，让他几乎分辨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誉之……?”少年轻轻唤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楚誉之猛地回神，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伸手将他从水中拉起，关心道：“我当然没事，你怎么样？背上可有磕去碰？疼吗？”
少年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但他仍然不放心，绕到他背后让他脱掉黑色的外衣，透过几近透明的里衣确认他背上没有损伤后才放了心。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看了人家的身体时，少年正好在穿外衣，因而错过了他脸上闪过的一丝窘迫。
楚誉之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表情，和如晦提议返回，将二人的衣物烘干以免着凉。少年同意了，然而他接下来的一个举动，却再次让楚誉之刚维持好的淡然表情出现了裂纹——
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抬头“望”向他，认真地说道：“我拉着誉之你，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可以吗？”
粗糙却温热的触感被塞进自己手里，心中暗暗的希冀竟然以更亲密的方式被实现了，楚誉之一时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耳垂发烫，走路都快忘记先迈哪只腿了：
“可、可以，没问题啊……！那就这样，我们走吧！”
“嗯。”少年乖乖地对他点了点头，那湿漉漉的模样看得楚誉之心中又是一阵荡漾，不由得转开视线，拔了拔微湿的头发，挡住了朝向少年那边的、红透了的耳朵。
楚司乐早已生好了火，看到两个少年手牵手走了回来，惊讶地挑起眉露出些玩味的神情来。不过当他看清浑身湿漉漉的如晦小友后就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了，赶忙招呼他过来烤火，又叫他把外衣脱下来烘干，顺带不忘骂一句自己的儿子不顶用，照顾不好人家。
楚誉之自知有愧，没有反驳，一声不吭地在少年身旁坐下。二人心有灵犀地无奈相视一笑时，楚司乐还在为烤鱼忙活，没能看到身后这两小孩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那天的烤鱼有多好吃，楚誉之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吃得十分开心。大抵是因为如晦难得地在吃东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态，不仅连声称赞，甚至主动多拿了两条。明明这鱼是他爹烤的，看到少年那模样，他心里却比他爹脸上笑的还愉快。
而且那之后，如晦还偷偷与他说了一句：
“这鱼如此美味，想必是因为，这是和誉之一起捉的吧……”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字能被叫得如此动人过，胜过三月春风，暗中烛火。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