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玫瑰花园》种天授

4、第 4 章

　　“莱利，那你可要小心了。”艾米丽开玩笑似的说。
　　没等莱利开口，不远处先传来了一声哀嚎，大发明家卢卡·巴尔萨两手抓着头发，悲哀地说：“不，不要！我才不要见到他……”
　　艾米丽叹了一口气，说道：“很抱歉，这种由于电流击穿导致的大脑永久性损伤，我也无能为力。”又看向艾达，“梅斯默医生，你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头痛么？”
　　艾达摇摇头，又看向卢卡，犹豫着说：“我看这未必是头痛……”
　　“什么监管者自行处置？那个老东西把我处死差不多！呜呜呜……老师我错啦……”卢卡哀嚎着，“我亲爱的永动机啊，还没见面……我才不要见到老沙蝗啊……”
　　伊莱小声跟旁人嘀咕：“什么鸡？卢卡的老师是谁啊？”
　　奈布耸耸肩：“就那个啊，瘦瘦的，高高的……”
　　“啊？那不是杰克吗？”
　　“不对，怎么可能是杰克？”奈布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继续说：“就是那个，隐士嘛！好像叫洛伦兹，卢卡还是小洛伦兹来着……”
　　“你们两个，闭嘴！”听到“小洛伦兹”这个称呼，卢卡大骂道。
　　“对不起，知道了。”话毕，伊莱转过头，继续压低声音对奈布说：“难怪啊，他俩都会连电路，不过隐士一次性能连五台耶！看来卢卡还得跟老师学学。”
　　“嗨，你懂个屁啊……”
　　“你们两个，出去。”奈布话还没说完，艾达和艾米丽便异口同声地喝道。“卢卡·巴尔萨先生，请冷静点，”艾达颇有些无奈地安慰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洛伦兹先生……再怎么样都是你的老师呀，而且事情都过去了。”
　　戚十一赞同道：“是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嘛。”
　　卢卡趴在桌上，闷闷地骂道：“这个蚤蝼、沙蝗、尺蠖、拟叶的螽斯……”
　　“这说的又是谁？”刚准备走的伊莱停下脚步，拉了拉奈布的兜帽。
　　“唔，不知道……”奈布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含糊道，“嘿，别碰我的奶酪！去去去！伊莱，管好你的臭鸟！”
　　“呃，就我所知，他提到的是几类害虫，”梅莉·普林尼说道，“其中蚤蝼、沙蝗、螽斯都是属于直翅目，尺蠖是鳞翅目尺蛾科幼虫的统称……这几类害虫都善于伪装，用在这里，咳，我想是骂人的话……”
　　“天哪卢卡！”伊莱惊叫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老师？”
　　另一边，爱丽丝似笑非笑地道：“似乎更有趣了呢，奥尔菲斯先生。”
　　奥尔菲斯抬起头，单镜片反射烛光，挡住了一只高深莫测的右眼，。“嗯，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黛米·波本摇摇摆摆地站起身，举起酒杯含糊地欢呼道：“让我们……为新的游戏规则……干杯！嘿……先生，再来杯威士忌……”
　　当天夜里，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大多数人都是追求着比生命更为崇高的事务，唯独伊索恰恰相反——如今的游戏更接近死亡，这便是他留下来的一部分原因。
　　第二天的游戏在上午。清晨，庄园里第一个噪音来自伊莱。
　　“我看见啦！我看见啦！”伊莱穿着睡衣，跑来跑去敲人房门，乱蓬蓬的头上还顶着一只鸟。“醒醒，甘吉、伊索！跟你们说，我看见啦！”
　　甘吉一边穿上衣，一边打开房门，伊莱指着自己蒙上的双眼，激动地说：“我看见啦！今天上午的游戏，监管者是厂长里奥！你、我还有伊索和艾玛四个人，轰隆隆的机械声，错不了，就在军工厂。”
　　“成天蒙着眼睛，能看见啥啊你？”甘吉打着哈欠，说，“不是，这游戏还没开始呢，你的鸟都没有睡醒。”
　　“可我确实看见了，规则昨天改了，总得相信杜伊德先知的预言能力吧？”伊莱说，“不过……真巧啊，艾玛即将和他的父亲相遇了，还有伊索，昨天是他，今天还是他，照这样安排，万一有人像威廉一样，伤还没痊愈怎么办？哎呀不想了，反正监管者不是约瑟夫就行！”
　　“嗯，如果厂长真认出艾玛了，我们说不定也能打听到海伦娜他们的消息。”
　　这一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在游戏开始之前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除了伊莱。伊莱拍着胸口说：“放心放心，我看到的绝对错不了，跟在游戏里一模一样！哈哈哈！能力有所提升嘛。别说，你们将来说不定也是，伊索，下回走之前先把棺材留下了，看监管者拿你怎么样！”说着还拍了拍伊索肩膀。“……呃，开个玩笑，脸色别这么难看嘛！”
　　甘吉说：“大家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找到海伦娜和克利切的。”
　　“嗯，我们会努力的。”艾玛说。
　　军工厂的空气里始终充斥着焦糊味，艾玛躲在树后，按捺着紫色的心跳，在他的不远处，是再熟悉不过的宽厚背影。里奥背对着，坐在一堆废墟上，脆脆鲨武器扔在脚边，像无数个游戏以外的时日一样，里奥怔怔地望着手里的针织娃娃，渴望触摸到那段遥不可及模糊回忆。
　　断墙后，甘吉握紧了球棒，对艾玛说：“去吧，情况不对就跑。别害怕，背后还有我们。”
　　艾玛点点头，鼓起勇气，从树后面走出来，颤抖着声音试探着对那个背影喊道：“爸……”
　　“噢，艾玛……是么……”里奥抹了把脸，匆匆转过身来，一瞬间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像过去那对幸福的父女一样，里奥和善地说：“我的艾玛……长这么大了。跟我回家……吃饭了。”
　　“爸爸……”
　　数年来，尽管这个场景回忆了无数次，可当它再次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艾玛感觉有一阵恍惚的力量击中心脏，几乎使她站立不稳。过了良久，艾玛终于擦去脸上的泪痕，向里奥奔去。里奥把手里的娃娃放进口袋，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像迎接记忆中那个幸福的小女孩一样。
　　为了这一刻的拥抱，他们等了四年。
　　不知过了多久，里奥对着另一边的两棵树说道：“出来吧，孩子们，我已经投降了。”
　　伊莱从树后面跳出来，激动得哇哇大叫：“天哪天哪！太感人了吧！甘吉，我直接……呜呜呜……”
　　“行了行了，鼻涕都沾我身上了你！”甘吉嫌弃地把人推开，“不是啊伊莱，你啥时候来的？好小子又不修机是吧？”
　　艾玛破涕为笑。里奥说:“非常感谢你们平日对艾玛的照顾，若是不嫌弃，中午一起上我们那边吃个饭吧。咦，你们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呢？”
　　“伊索，他因该还在修机，看我喊他过来。”说完，伊莱大喊道：“我需要帮助，快来！”
　　甘吉说：“你这样喊，待会他不知道，把你入殓了信不信？”
　　“噢，就是那位入殓师是吧？”里奥若有所思。
　　“你们等着，我派役鸟去看看行了吧。”伊莱抬起胳膊呼唤役鸟，可那役鸟却只在空中盘旋，不肯下来。“回来，快回来！哎呀……我不拿你擦鼻涕啦……你快去，去找找伊索，就说……噢！忘了你不会说话……”
　　其他人远远地看着，里奥笑道：“艾玛，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
　　“他叫伊莱·克拉克，是个了不起先知呢！”艾玛介绍道，“还有这位，甘吉·古普塔，是击球手。”
　　“击球手？听口音，孩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在聊什么呢？”伊莱走来，役鸟停在肩膀，“喏，他来了。”
　　里奥看见匆匆走来的灰色人影，说道：“嗯，入殓师，我听约瑟夫提起过，的确很了不起。”
　　“约……约瑟夫？”此话一出，其余人皆是一楞，伊莱道：“不……不是吧？约瑟夫也在啊？噢……对嘛，监管者阵营嘛……里奥叔叔，我……我说得对不对？”
　　“孩子，不用紧张，私底下我们监管者没有那么可怕。”里奥安慰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对你们的即将到来都表示欢迎，我想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认识认识，毕竟……”
　　“哼，约瑟夫也在，那可再好不过了！”甘吉掂了掂板球，迫不及待地说。
　　“正好我们可以问问海伦娜他们的下落。”艾玛说，“卡尔先生……也愿意一起么？”
　　伊索提了提口罩，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快走！”伊莱高兴地说。
　　艾玛抱着脆脆鲨，走在里奥身边，父女俩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彼此的问候似乎永远说不完。后面跟着甘吉，手里提着球棒。
　　伊索其实很反感身边有人，尤其这人一还直在跟自己搭话。
　　“伊索，你看你看！里奥叔叔手里拿的那个娃娃，像不像艾玛？我敢打赌！绝对是送给艾玛的……”没一会，伊莱又碰碰伊索：“伊索啊，游戏规则改了，其实像这样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想想，提前跟监管者打好照面，下回在游戏中碰见了，也算半个熟人了对不对？嗨，俗话说得好嘛，礼不及庶人……啥？你没听戚姐说过吗？算了算了……总之，待会见了监管，伊索你可别再和平时一样了，得多说说，像我一样！嗨，倒也用不着害怕，到时候跟着我就行啦……”
　　“对了对了，还有！”伊莱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们这次去，是有正事的，一定要找到约瑟夫，救出克利切和海伦娜。对了，刚刚听里奥叔叔说，约瑟夫提起过你，你到时候记得要小心点啊……”
　　这句话出现时，满头黑线的伊索眼里闪出丝不同寻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