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旅途》吴青鸿

37、第37章伤心离别

　　三十七、伤心离别
　　第二天，大康带领团队，沿着天山南麓，过轮台，在库车踏上独库公路起点。这段路，左边是千里沙海，右边是巍峨雪山，气势磅礴。于路间有绿洲，胡杨虬筋扭曲，红柳枝条新发，景色宜人。周涛开车随行，小越坐副驾座。沈扬坐在后面，情绪低沉，心态麻木，无心看风景，倒是沿途地名，引起他无限感慨。库车是唐僧取经驻锡地，御弟哥哥必定在此历过一难。轮台更是汉西域都护府驻地，大唐边塞诗人岑参写下名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沈扬莫名地觉得这两处典故暗合心境，不禁吟出声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吟时喉头哽咽，吟完潸然泪下，心头隐隐作痛。
　　送走小凡后，沈扬头脑发昏，心脏发木，并没有感觉痛楚。一夜呆呆地默不作声。今天随队出发，如同木偶。大部分伤痛，随时间流逝，会慢慢变淡，消失。而有些伤痛，会随时间发酵，越来越酽，越来越浓稠。它会在寂寥的深夜，宁静的清晨，悄悄地噬啮伤者心头最柔软的部分，激发两滴清泪滚落枕间。有时候，看到的某个景物，或者读到的某段文字，也会无意中揭开创口，带来阵阵的刺痛。偶尔，一次酩酊大醉后的失声痛哭，会痛快地释放侵蚀心口的蛊毒，酒醒后能够轻松好长一段时间。这种痛苦，会一直伴随余生，直到随着临终前眼角淌下的最后一滴浊泪，挥发在空气里，消逝于人世间。沈扬的伤痛才刚刚开始。
　　周涛和沈越听到沈扬出声，都长吁了一口气。沈越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和嫂子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想改变对小凡的称谓。
　　“她把我看作害死华眉和马建民的凶手。”沈扬无奈地叹气道。 “不是与你无关吗？他们是车祸死的呀。”小越不解。
　　周涛把着方向盘，试探地问道：“那天你和王亮吸引华眉、马建民上路，路上你们没做什么吧？”
　　“做了一些事。”沈扬不想对周涛和小越隐瞒什么，如实讲述了当天从宾馆诱敌开始，一直到离开国道，上高速抵达库尔勒，全程的所作所为。对三次压制后车的举动作了重点描述。
　　周涛慎重地问道：“没有和对方发生物理接触？”
　　“没有。”沈扬答道：“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宾馆和华眉擦身而过，一次是国道上最后那次压制，和追在前面的华眉隔着一辆车。”
　　周涛略微沉思，说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能说是你害了人。”
　　小越也很不平：“华眉和马建民把王亮和莹莹姐祸害成那样了，现在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本来就是咎由自取！我哥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就算凶手了！”
　　沉默了片刻，周涛幽幽地说道：“当时我要是也开着一辆车，指定把两条车道控制得死死的，任他在后面怎么折腾也休想越过去。”错过了，周涛还觉得有点遗憾呢。
　　“是这么想过。但是不能那么干，容易过界。我也不想把你牵进去。另外两辆车不如一辆车灵活，而且太扎眼。”沈扬告诉周涛。
　　小越听了，吓了一跳。想不到陪着自己长大的两个哥哥这么狂野！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可得把这两货看紧点，别整出谋逆的大事来。
　　沈扬没再说什么了。他知道，周涛和小越，同自己一样，生长在质朴小乡村，有着朴素的正义感。他复盘了一下从调动华眉和马建民出来开始的整个经过。苛刻地说来，开始没有他的引诱，华眉和马建民不会出来；最后没有他的诱导，华眉和马建民不会那么巧追上国道。那么，后来华眉和马建民也不会出这般车祸。“那我能算是凶手吗？”沈扬扪心自问，一下子踌躇起来。
　　尽管如此自省，沈扬还是有点委屈。当初就和小凡说好的，放出诱饵，调动华眉和马建民。二人受不受引诱，与他沈扬无关。沈扬也不过是在王亮和柳莹莹的朋友圈放的烟幕弹。华眉和马建民出来后，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也与他沈扬无关。他可没有负责二人安全的义务。当时这些都很严肃地通过了她的道德审核了的，如今她怎么不作数，还是把自己看作凶手呢？
　　从头到尾，沈扬也只是从青海湖边出发时，怒气冲冲地想要亲自出手惩治华眉和马建民，恨不得置其于死地。当时不是正好看到华眉和马建民不约而同辱骂、威胁小凡吗？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很快自己就冷静下来了呀，当晚就修订计划，改为因势利导，顺其自然了呀。沈扬做出如此改变，与其说是敬畏法纪，不如说是依从小凡的道德约束。
　　想到这些，沈扬很想冲到小凡跟前，为自己分辩，让她能够重新接纳自己。可是现在，小凡不仅不愿见其人，甚至不欲听其声，不想闻其讯。这就让这位小诸葛无计可施，倍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