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如是》奇色可居

45、归心似箭

　　轻松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开工当天天还没亮徐冉和周舟就起床了，

　　“要不然我送你们？”颜华还穿着睡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不用，周舟昨天开车来的，她开车很稳当的。”主要还是因为目的地是剧组酒店，她还是怕横生枝节。

　　“那早餐带上，回剧组了注意饮食，天气心情不好也要吃一点，别不饿就不吃的…”颜华一边帮她收拾随身包一边喋喋不休，“还有周舟，你看好她，别让她周围出现味道很大的食物，不要让她冷的热的混着吃…”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周舟难得见到他乱了阵脚的样子，一边给徐冉使了个眼色：喏，你看看你老公…

　　“好啦颜华同学，剩下一个月的拍摄还挺紧凑的，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好好做做功课哈，然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就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徐冉捧起他的脸上下揉搓，“那我们先走啦，你乖乖的哦。”

　　颜华送她们到小区门口，直到车子在他的视线中消失才转身回去。

　　“啧啧，我之前还说你分离焦虑呢，现在看来，我们十项全能、温润谦和的颜大律师才是真的分离焦虑呢，那双眼睛…我估计我要是不在现场，他都要哭出来了…”周舟一边开车一边打趣着。

　　“是吧，很明显是不是？他…确实挺粘人的，不过你知道我摩羯座嘛，还是挺吃这一套的…”徐冉实话实说，自己想要孩子的另一半考量就是因为她还是挺喜欢被依赖的。

　　“欸你那个…我刚才不好意思说，你这个脖子上面还是先遮遮，让化妆师看到也不好…”

　　徐冉拿起小镜子左看右看，果然，左右还有淡淡的红痕，“哎呀，是前天…算了，不解释了，你懂的…”她又找出遮瑕对着镜子一一遮盖。

　　“我说你们这新婚情热的，应该都不用备孕就能心想事成吧。”

　　说到这个，其实徐冉也没自信，“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是有点心虚的，我们都是理科生嘛，原理我就不解释了，颜华他呢，饮食作息规律，不抽烟不喝酒还有运动的习惯，他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就担心我吖，你知道的，我保持身材调整体重的反反复复，生理期都不规律，我都有点怕拖后腿…”

　　周舟听她这样说就有意见了，“什么拖后腿啊，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颜华他啊眼里只有你，估计答应你现在备孕也是为了实现你的想法，在他眼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估计他还不希望有个孩子抢走你的关注呢…”

　　“听你这么说，我包袱也小多了，那我们就顺其自然，有了更好，没有的话就好好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时隔三天又跟同事们再见，徐冉在化妆间里给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因为少女时期的妆造复杂一点，徐冉坐到了最后，王辛夷拿来一盒圣女果陪着她，

　　“突然休息这三天还挺无聊的，还好你借的司机和车子，我叫了其他小姐妹一起在杭城逛了好几处景点了。”

　　“你们玩的开心方便就好…”

　　“对了，今天开工怎么没看到董老板？之前在肃州他可是眼睛都没离开过你呢…”王辛夷一脸八卦，一边说着一边眼珠转了好几圈。

　　“欸欸？小王姐妹，注意一下你的表情哈，你看你这八卦的样子，我不是说过嘛，我跟董总绝对没有可能，你没听错，就是绝对…”

　　“绝对…这么严重？为什么吖？你知道你们老板和打工人cp有多少人在嗑吗？”王辛夷给她塞了一颗圣女果。

　　“真的真的…别多问啦，再问我都要泄题了…”

　　徐冉正闭眼歇着，不知怎的，化妆间突然安静下来，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她慢慢睁开眼，董若捷进来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姐，那我先过去呢，一会儿见哦。”王辛夷看氛围不对，连招呼都没打就先溜了。

　　徐冉身后的化妆师本来还在专心理着头发，也是感觉到进来的这个老总眼神有些不对，僵持了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活计，

　　“那个…徐老师，造型差不多好了，我…先出去了…”

　　徐冉感觉到被打扰，心里对着董若捷翻了好几个白眼了，面上还是自然回应了化妆师，“嗯，等下片场见…”

　　化妆老师一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你不好奇我前几天干什么去了吗？”董若捷拉出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双眼睛带着玩味地盯着她。

　　“我一个打工仔，没必要追老板的行程吧…”她两手并用收拾好桌面的私人物品，立马也想走出这个房间，不想和旁边的人共处一室。

　　但她刚想站起来就被董若捷一把按下去接着坐好，力道不小，她挣扎了几下都没起来。

　　“董若捷！你想做什么？这是在剧组！”她自己坐好，顺带把肩膀上摁着的手打掉。

　　那人对她的愤怒并不在意，只是收回了手，继续端坐着面对着她。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国外，把杨立明一家接回来了。”语气没有起伏，更像是陈述。

　　“我对你的家事没有兴趣。”

　　“是吗？”董若捷挑起单侧眉毛，似乎有根弦松下来，“那……就是颜华。”

　　“关他什么事？”

　　”看来他没告诉你，杨立明被起诉了，信华律所，耳熟吗？他本来在国外可以躲过去的，但是我把他带回来了…”

　　所以…就是之前周舟说的那件事？颜华出手了？他在这里面是出于什么立场呢？还瞒着她…

　　至于董若捷的做法，千里打飞的送老爹回来坐牢？

　　“疯子…”徐冉也不敢骂的太大声，甚至不敢再看他。

　　董若捷嗤笑出声，“我是疯子你早知道。那颜华呢？他还是你以为的那种君子吗？我跟他~谁更疯还不一定呢，他以为压住杨立明就能拿住我？那他失策了，和杨立明割席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即便他所在的律所参与其中，就不能是正常业务关系吗？再说了，即使他有这个心思，难道不是犯法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吗？我不懂你们资本家还有法律的细节，但我信他。”说完她就后悔了，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她的认真坚定落在对方眼中却是尖刺一样的存在…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周舟来催，她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

　　女将的少年戏欢快轻松占一半，另一半是命运转折点之后在盛京一落千丈的艰难。

　　可能是因为董若捷的话，她的好心情在开工的第一天就飞的差不多了…

　　但回来后一天天满满当当的拍摄安排让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因为同城异地，她也没想在手机上和颜华讨论这件事，依旧每天分享日常，互道早午晚安。

　　她的内心是希望颜华不要招惹他们的，因为无论怎么想，事情的走向如果是败仗，他们的平静的生活会再次被打破；哪怕是赢了，她了解自己，一定会凭空生出同情还有亏欠的情感，这是她控制不住的…即使是七年前，无论她被杨立明董若捷怎样对待，她的情绪中恐惧害怕几乎是全部，这些甚至不是对具体的人，而是对金钱和权力…可能也有一些恨吧，但那恨转瞬即逝，她还没学会就忘了。

　　因为周舟一贯的消息灵通，杀青前她得知了杨总因为中风严重目前在保外就医的消息，她并不十分清楚这个结果严重与否，周舟还想找杨总被媒体拍到的照片出来，她赶紧拦住了…不想看到也不敢看。

　　最后一个月很快过去，剧组的同事陆续杀青，徐冉和施正昂作为男女主则拍到了最后一天。

　　庆祝杀青的花束分别塞进他们怀里，这两人跟剧组人员一一致谢后又到了后面的备采间一起等待采访开始。

　　在工作人员帮他们戴上麦克风的时候，施正昂又开始乱放毒箭，

　　“徐老师，董总是不是在追你啊？”

　　她真想对他翻个白眼反击，小屁孩儿，八卦到姐身上了…

　　“没有，你看错了…”她刻意调整到冷漠的语气，还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意味。

　　“都这么熟了我们…再说女孩子被高富帅追不是很有面儿的事儿吗？这有什么好否认的…”

　　这下徐冉真控制不住表情了，直接扭头对他大大地撇了一下嘴巴，“您看看那眼神，像是追人吗？”

　　施正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董若捷在备采间外面站着，一双眼睛直勾勾锁定在她身上，确实不像爱意昂…

　　“看清楚了吗？还追求…讨债差不多…”自己都被这样盯了一个月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俘虏，丈夫在外杀敌，自己在敌军手下苟延残喘，好在她快免疫了。

　　“别说…还真有点…你欠他钱了？”

　　“是啊，所以这不就在给他打工呢。”徐冉指了指麦克风，记者也在此刻进来，他们立马转换到营业模式。

　　从备采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多了，董若捷还杵在门外。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徐冉把周舟支开，决定跟董若捷谈谈。

　　董若捷听了欣然接受，带着她来到了自己车上。

　　“董总，我想问一下我后面的工作安排。”

　　听到她要说的是公事，董若捷正了正身体，声音似有些不悦，“魔都那边下周有两个电视剧试镜，都是下半年开机，都在魔都拍摄，周期都在120天左右。”

　　“哦…”这个董若捷难道是自己的事业粉，这样下去岂不是一环一环的又要推后了？所以…还是要坦白。

　　“因为我工作的关系，有一件事情想同步给你…也是同步给公司…”

　　“怎么了？你们又被拍到了？”

　　“我结婚了。”

　　四个字如同旱雷一颗，在静谧的车子里炸开，董若捷的脸上先是震惊接着变为鄙夷…

　　看他不说话，徐冉接着摊牌，“我想…公开后再继续后面的工作，如果后面的剧组导演介意的话，可以选择不用我。如果对现在的女将有影响的话…还需要公司帮忙…”

　　徐冉听到旁边人冷笑出声，“愚蠢！”

　　就像他的母亲那样，从一开始的小事到婚姻里的大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丈夫，为孩子，为婆婆，付出自己的全部…

　　“那个…我就是同步一下信息…因为是我个人的人生选择，后面的人生也是我…还有他一起扛，董总您就把我继续当个商品，能挣钱就留着，不能挣钱合同到期我就离开。”

　　“你倒是潇洒…”董若捷向后靠过去，“颜华呢？他是因为没有自信才催你这么做吗？他有为你考虑吗？”

　　怎么又回到私人问题上了，他要是说到颜华那她就要澄清一下了，“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提的结婚，是我想公开。他一直很尊重我。”说完又感觉不对了，让她想起跟徐重阳坦白的时候。

　　董若捷冷眼看着激动的她，接着一掌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把徐冉吓了一跳。

　　“那你现在通知到位了，可以下去了。”

　　徐冉被吓的一愣，接着慢慢打开车门走下去，还不忘对着车窗补充一句，“官宣之后的工作我全都听从公司安排。”

　　她回酒店的时候周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徐冉跟她说了刚才车上的事情。

　　“真决定啦？”作为助理，她是有些不理解上升期女演员官宣结婚的，但是作为朋友闺蜜，她是理解的。

　　“昂，决定的妥妥的。刚上楼的时候遇到导演了，我跟他也说了，他还以为我结婚对象是董若捷，还一直祝福我…”

　　“行！你发完微博就交给我完成善后工作了，最不济的结果就是咱们转行嘛。可以接受可以接受。”

　　“诶？周舟，我想现在回家了…”

　　“现在？这都快凌晨一点了…”

　　“我自己打个车回去，你明天自己慢慢来哈，顺便帮我跟剧组打个招呼。”徐冉说话间行李箱也收拾好了，说走就走，又换上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套装，戴好帽子口罩，跟周舟草率告个别就先溜了。

　　因为害怕被跟车，徐冉还特意跟师傅交代走了远路，等她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小区里除了有路灯的地方，其他都十分昏暗。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是回家的路。

　　徐冉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又小心翼翼的放好行李箱，再小心翼翼地摸进房间。

　　这个颜华，怎么不拉窗帘呢，明天太阳一出来不就被阳光照醒了？不过，三点的月光照进房间蓝色浅浅，床上的颜华睡得板板正正。

　　徐冉脱了外套躺到床上，想起来窗帘还没拉上，又想起身却被一只胳膊大力揽回去，

　　“回来了？”颜华声音低沉，闭着眼睛浅浅嗅着怀中人的气味。

　　“嗯，杀青了。吵到你了吧…”

　　“没有…睡觉…”

　　“嗯……睡觉。”

　　不再想多余的问题，心里藏了很多想问的问题此时也都想不起来了，只简单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只过了一会儿，两种频率的呼吸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