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青黄】画地为牢》苏梨子

2、第1章

　　Tokyo Firearm Club
　　这是一所会员制的地下射击俱乐部，昂贵的会费让能够负担得起的人寥寥无几，与之对应的，这也是东京唯一一个提供实枪实弹训练的射击场所。
　　故而，这家俱乐部对会员的要求极高。除了要拥有持枪证外，还得通过俱乐部的入会测试，包括但不限于限时拆装枪支、枪支数据的考核及实操测试，以此来判断来者的能力，但凡有一项不合格都拿不到这家俱乐部的入场券。
　　除此以外，俱乐部每年设有定期考核，通过后可以晋升为高级会员，拥有单独的射击练习室。
　　俱乐部会根据高级会员的身体素质、用枪习惯、甚至个人审美，对其服具尺寸、目标数据模型建立、当天就餐安排及休息室的装潢等各个方面进行私人定制。
　　不过，这些又都是另外的价钱。
　　昂贵的开支和对会员高素质的要求，注定了这并不是一个面向大众的场所。

　　极度的神秘感，让这个地方一度成为都市传说被猎奇化，成为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这个俱乐部的背后有着强大的保护伞，否则在禁枪的日本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有人说这个俱乐部只是一个幌子，真实的用途是军火走私，否则为什么要进行如此严苛的会员制，普通人连里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还有人说这个俱乐部实际上是个杀手集中营，否则为什么要通过层层考核才能进入，哪个普通人玩枪能玩到跟当兵的一个级别？
　　更有甚者说，这个俱乐部连通的是地狱之门，进去的是人，出来的是恶魔……
　　都市传说向来带点危险诡秘的色彩，人们谈论起来却乐此不疲，好似自己真的进去过又囫囵着个出来。
　　先不论那些流言真假，但大抵是社会治安变好的体现，给了人民随意谈论猎奇八卦的底气，不用担心哪天一不小心道破真相横尸街头。
　　谣言越来越离谱，俱乐部所有人无可奈何，只能将场所对外开放一天，挑选了十位幸运玩家作为体验用户，又在有关部门的干涉下，流言蜚语这才渐渐平息下去。
　　而这些走出俱乐部大门的人，又会引起更热切的关注，带起新一轮蜚语……
　　*
　　盛夏。
　　没完没了的蝉鸣无法穿透特殊材质包裹的墙壁，练习室内持枪的身影未到受丝毫影响，他四肢修长，身着白色T恤，下摆扎进浅色的运动裤里，勒出劲瘦的腰身，浑身散发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糊气质。
　　透明护目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额前的刘海微垂，却不曾影响他的视线。
　　锐利的目光穿透镜片紧锁着20米外的目标，他扣动扳机，迅速射出六发子弹。他的手腕及稳，身形几乎没怎么摇摆，后座力对他的影响可忽略不计。
　　但他仍会微微皱眉，哪怕耳罩适当隔绝了震耳的枪响，那是一种本能的反感。只见黑色的耳罩上印着一块铭牌，刻着“黄濑凉太”的罗马音。
　　正是这间练习室的主人。
　　黄濑凉太放下枪，摁了旁边装置的按钮，人形剪纸顺着轨道飘飘而来，六枪的结果瞬间映入眼帘，全部正中红心，记分牌跳出结果，10.9环。
　　对于这个成绩，黄濑凉太并不意外，无风的室内场所加上一动不动的靶子，再射不准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
　　把一张崭新的人形剪纸换上，黄濑凉太按下按钮，将目标推远到30米外，准备开始下一个训练。
　　纵然没什么挑战性，却是他唯一的消遣。
　　“啪、啪、啪。”
　　突兀地响起三下鼓掌，落在耳朵里有些闷闷地冲击着鼓膜，黄濑凉太一惊，摘下耳罩的同时瞬间回头，眼中升起一丝戒备，只见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立在门边。
　　“这么不警觉？这不像你。”
　　那人倚在门边的姿势从容优雅，双手还维持着鼓掌的最后姿势搭在一块儿，好像来的不是一个射击场所而是什么高档酒会。
　　他有着一头深蓝的长发，挑了几缕编成脏辫高高扎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剩下的头发就自然垂落到腰间。
　　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渡了一层柔光，让人一时间难以辨认他的年龄。
　　黄濑凉太垂眸让出位置：“社长，您也来练习吗，下一关是移动靶，需要给您重置记分吗？”
　　被唤作社长的人摆了摆手：“不用，你接着玩，不用管我。”
　　黄濑凉太迟疑了下，重新戴上耳罩，背过去的面庞显得心事重重，但他换弹夹的动作熟练，曲起的手肘向身体一个动弹，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空弹夹就从手枪中脱落。
　　这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才会有的动作，是为了防止弹夹卡在手枪里。
　　同时，另一只手的食指与拇指呈“L”型持弹夹，以食指寻找弹夹口后迅速推进。
　　“啪”地一声。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只待右手拇指按压住卡锁，就能瞬间出枪。
　　忽然，一股热源贴上黄濑凉太的后背，他的手一颤，险些扣下扳机。
　　“社长……”黄濑凉太的声音带着欲言又止的迟疑，身体不自然地绷起。
　　“你继续。”热气喷洒在黄濑凉太的耳边，雪松清冷的味道融合着烟草的苦涩微微刺激着他的鼻腔。
　　“社长，您这个样子我可没有办法继续啊。”话里的称呼用的是下级对上级的敬语，微微上扬的语调又带着点下属不会有的嗔意，让人不自觉从对话里去探究两人的关系。
　　那人轻嗅着黄濑凉太的颈间，一手撑在大理石台上，一手揽过黄濑凉太的腰，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那人却不以为然，把宽松的T恤下摆从裤腰里扯出来，手掌得寸进尺地探了进去。
　　“我说了，继续。”如此旖旎的氛围，那人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象征命令的不容拒绝。
　　黄濑凉太的喉结滚动，他很克制地长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肩膀和后背的肌肉放松。
　　他瞬间卡锁出枪，双臂伸直，微微含胸，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后背支起一对蝴蝶骨，犹如一只猛兽做出攻击的前奏。
　　目标靶在匀速地左右移动，一如在黄濑凉太腹肌上的那只手，带着热意的指尖在浅浅的沟壑流连。
　　同时，黄濑凉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尾巴骨。
　　黄濑凉太目光一敛。
　　“砰砰砰砰。”
　　又是六发子弹，没有一丝犹豫全部打完。
　　他迅速放下手枪挺直了腰，肩膀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身体。
　　黄濑凉太身高一米□□，已经比同龄人高很多，可身后的人还得微微低头才能顺势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目测对方身高有一米九朝上。
　　那人就保持着这样半搂的姿势，另一只手探过去摁了操作盘上的按钮，人形剪纸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又是六发子弹全中红心，且每个弹孔之间直径的偏差不超过0.1厘米。
　　那点骚扰根本没有干扰到黄濑凉太的判断。
　　移动靶的情况下，他甚至得到了比固定靶更好的成绩。
　　对方轻笑一声，把硌在两人中间的硬物抽了出来丢在一边。
　　黄濑凉太斜睨了一眼。
　　那是一把COP357德林加手枪，名气不响，但比□□的威力还要大。COP体型袖珍，适合贴身携带，四根枪管统一为一体，全枪没有保险，可随时上膛应对危机情况。不过由于生产公司的错误战略，公司已经破产，这把手枪也不再于市面上流通。
　　这时，对方再次把身体贴了上去，好像不满黄濑凉太注意力的不集中，他侧头轻咬着黄濑凉太的耳垂，似是惩罚又似是缠绵：
　　“想去学校里上大学吗。”

　　热气在浴室里升腾起来，黄濑凉太伸手抹了一把镜面，露出微微扭曲的身影。
　　耳垂带着明显的牙印，胸口的红樱微肿，腰间白皙的皮肤留着明显的桎梏红痕。
　　黄濑凉太转了转花洒，对着镜子一阵冲刷，好像那样就能洗去身上所有的不堪。
　　那人总喜欢在他身上弄出些痕迹，那动作在黄濑凉太看来跟野兽圈地盘是一个意思。
　　但那人也不曾真正地碰过他，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他18岁还未成年，不想把犯罪行为坐实，又或者是他真的还有一些未泯的良心，不好意思对年纪能当自己儿子的人下手。
　　花洒顺着水管慢慢扭回原来的位置，将黄濑凉太淋了个透彻。
　　去学校上大学……吗？
　　黄濑凉太在水下冲了有半个小时，才走出浴室在更衣柜前站定，看着痕迹斑斑的衣裤，黄濑凉太面露疲色。从衣柜里拿出了替换的衣服，把脏了的衣物丢进洗衣篮里，丝毫不在意这么随意的处置会被人轻易发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穿戴整齐出门，本以为对方已经离开，却没想到那人坐在会客大堂正等着他。
　　似有感应一般，黄濑凉太一出去对方就抬起了头，把随意打发时间的军事杂志放在了一边。
　　“走吧，送你回家。”
　　“不……”
　　拒绝的话语在对上那人不容置疑的目光时还是咽下，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旨意。
　　就像一直接受家庭教师教育的他，突然被问及要不要去学校学习，那人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询问意见？不，那只是通知罢了。
　　谁让他是青峰慎一呢？
　　青峰集团人人心知肚明的掌舵者。

　　日本有三大财团，青峰集团便位列其中。
　　会长青峰博雄年轻时候是个地产经纪人，出身不高，但他善于结交人脉，上至达官权贵，下至贩夫皂隶，皆是如鱼得水。
　　此外，他对“商机”有着敏锐的嗅觉，是最早参与地产投资的一批人，对风险的判断让他在多次经济动荡中存活下来，有了今日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但英雄迟暮，一次突发心脏病后，他将手上部分权利分散给了下面的两个儿子，长子青峰陆一及次子青峰慎一。
　　比起死了初恋就纵情娱乐圈不婚不娶的长子，带着对亡妻的惦念将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次子显然更能够委以重任。
　　但青峰慎一深知青峰博雄越是垂垂老矣越是畏惧失去权力的心态，将年幼的儿子早早丢到了国外以表没有篡位的心思。
　　按部就班地完成着自己份内的工作，无权过问之事仍会呈到会长的案前由青峰博雄定夺。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也许是年事已高看不出青峰慎一的以进为退，也许是虽然看出但他也别无选择，他自知无法制衡这样的局面太久，索性又放了一部分更核心的生意给到青峰慎一，让原本还算平衡的天枰逐渐倾斜。
　　会长百年后，青峰慎一接班的可能性几乎板上钉钉。
　　*
　　从郊区开往市区，灯火逐渐通明，行车的速度却徐徐缓了下来。
　　看着那闪烁的灯光，如催眠的信号一般让黄濑凉太的眼皮变得沉重，困意渐渐袭来。
　　恍惚间，有人轻轻调整他蜷在车门边的身体，让他侧躺下来枕着一条结实的大腿，雪松后调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带着点少有的温情，微热的指尖摩挲着他红肿的耳垂，不知为何，黄濑凉太忽然想到。

　　他和青峰慎一，其实原本不是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