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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之交臂 ...

  •   10月19日清晨,如海浪般汹涌的剧痛激得缇亚拉睁开了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住进旅馆虽还没几天,但她连一夜好眠都没捞着,昨夜尤甚。

      她坐起了来,掀开睡衣下摆,缠绕在腹部的绷带果不其然染上了血色。缇亚拉不仅没带药,在旅馆里也不便于处理伤口,所幸这次出的血不多,她省掉了想方设法去掩盖血腥味的时间。但疼痛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

      她用一只手压住伤口,感受着痛苦随着心脏的跃动席卷全身,直到窗外天光渐亮,缇亚拉才得以喘息。

      这要是再疼下去,怕是嘴唇都要咬烂了——她品着口腔里淡淡的铁锈味,不禁想到。

      现下大概还不到7点,缇亚拉一头钻进盥洗室里洗漱。这些日常里的平凡碎片却因为一点红痕而变了调。

      在大片惨白中,星点刺眼的红闯入了缇亚拉的视线。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脸上竟然冒出了几颗痘。她愣了一瞬,旋即凑到镜子前仔细地瞧着这些个碍眼的东西,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起痘??”

      缇亚拉的皮肤保养得极佳,在过去20多年里从未长过一颗痘,哪怕是从内陆来到了潮湿的奇里茅斯亦是如此;近年来为了乔装,她的脸上长期覆着一层透气性很差的胶状物,她就坚持规律地清洁皮肤,不给痘痘任何可乘之机。而眼前这几粒扎眼的红点,无疑宣告着缇亚拉的严防死守出现了裂痕。

      沉默片刻后,缇亚拉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她照常洗净了脸,但在起痘的位置上减少了胶状物的用量,最终使得“玛尔西”那泛黄的面上也隐隐透出来红痕。似乎没什么意义,可缇亚拉偏偏就因此而平衡了不少。

      她利落地戴上其他乔装道具、穿好旅馆工作服时,七点的钟声也恰好敲响。该上班了。

      缇亚拉并未锁门。有心人若是想趁她不在时搜查房间,就算锁了门也是无用功,倒不如敞开大门,干脆任由“访客”出入。她还故意在地板上撒了些纸屑,在色深的地板上非常显眼,但想要避开不得不费一番功夫。没什么实效,但拿来恶心一些不速之客倒是别具效果。

      太过分了。缇亚拉压住笑意,和平常一样低着头走过前台,却瞧见三位警察像一堵墙似地挡住了视线,昨夜还与她一番畅谈的莉娜·克里克也位列其中。

      她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加快脚步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她还是被叫住了。

      “普莱斯女士,你过来一下。”

      缇亚拉僵在原地,而后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回到了前台边上。

      “有何吩咐,罗尔德先生?”

      “警官们有话要问你,再多准备几份早餐。”罗尔德简单地做了交代,然后又以笑脸迎向了几位警察,“女士们,若是不着急的话等用过早餐再问话也无妨。”

      “不必了。”领头的警官扬唇一笑,回头瞥了缇亚拉一眼,也冲她使了使眼色,“早点解决早点休息,这位女士,您意下如何呢?”

      “悉听尊便。”

      “好。普莱斯女士对吗,我们换个地方聊吧。莉娜,去206吗?”

      “可以,正好把莉莉丝叫起来。”

      莉娜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手上拎着一只箱子,带着另外两位警官前去二楼。缇亚拉等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离开一楼时顺带朝前台望了一眼:罗尔德正瞅着旅店门外,他的意图难以揣摩。

      缇亚拉将其抛在脑后。罗尔德始终是居于暗处的一方,在他的身上浪费过多精力得不偿失。她跟着警察来到206号门外,还不等进门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起晚了!啊啊啊起晚了!”

      “......”

      莉娜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听见那丢人的喊声。她用钥匙开了房门,四人有序地进入室内,而莉莉丝也赶紧换好警服,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摆好四把椅子,自己则是倚着窗台站在一旁。最初向缇亚拉搭话的那位警官把警帽随手一丢,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床上。

      “坐,莉莉丝,在那儿站着干什么。普莱斯女士,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夏·卡西乌斯,现任警司,是这三位的上司,今天出面来帮忙查案。”

      她笑容满面,但目光中的打探丝毫不加掩饰,缇亚拉只是被瞧着就已然有所不适。她坐在了远离此人的位置,点头致意。

      “希望我能帮上你们,卡西乌斯女士。”

      “您在这儿就够了。”罗夏连连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向莉娜搭话道,“莉娜,可以请你再详细叙述一遍玛尔西·普莱斯是第一嫌疑人的理由吗?”

      缇亚拉眨了眨眼,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警官,何出此言?昨天克里克女士已经当面问过了我,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误会才对。”

      “是否有误会并不是由您来判断的。我猜您应该没有随身携带护照*,这件事就先往后放放。你是哪一年来奇里茅斯的,女士?”

      面对罗夏咄咄逼人的审问,缇亚拉依旧垂着头,压着嗓音答道:“849年,警官。我还记得是哪一天,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5月30日。”

      “你为何要离开故乡到奇里茅斯谋生?”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的家人去世了,我想换个地方生活,仅此而已。”

      “我能请教一下你父母的名姓吗?”

      缇亚拉不动声色地做深呼吸,平静地回应道:“尤利娅·普莱斯,还有奥贝德·迈尔斯。”

      “她们的死因呢?”

      “警官......这和当下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跟这案子或许无关,但与你息息相关。”罗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厌恶,她乘胜追击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就算你现在拒绝回答,警方亦有办法调查到你的一切信息,我不喜欢这些麻烦事,也不想跟别人闹得不愉快——哪怕你是嫌疑人。”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冷至冰点。莉莉丝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却又不敢直白地忤逆上司。可缇亚拉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波澜不惊地讲述起往事,仿佛那只是虚构的故事。

      “848年的某一天,妈妈她中了奖。那是报纸上的一期填字游戏,很难,全答对者便可参与抽奖。我记得头奖好像是最多3人、还是4人的邮轮旅行,我们原计划要阖家出游,恰好爸爸他突然来了工作,我就让他出去好好放松放松,替他接下了活儿。那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检查几个物流仓库的账本,但麻烦在量大,马虎不了一点儿。说实话,能为家人分担工作本该是件开心事,可当我得知那艘邮轮在莫比尔湾遇上风暴、发生海难时,我后悔死了。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劝她们不要去,不如换一笔钱,几百镑呢,不是更好吗?”

      对真正的“玛尔西”来说,事实就是如此,一场邮轮旅行虽为上乘享受,却未必有现金来得实在。海警没有时间来区分获救者的身份,无论贵贱都被塞进了相同规格的病房里,与缇亚拉同住的便是玛尔西·普莱斯。她家境平凡,一家人都很期待这趟旅行,又哪曾想到会遭遇此等天灾?

      那场邮轮旅行的举办者之一便有谢菲尔德家。双亲葬于海底后,缇亚拉不得不在病房里一边养病、一边为幸存者准备赔偿金,其中就包括了身旁的玛尔西。

      她拒绝了赔偿。玛尔西终日精神萎靡,总是在自言自语着,其内容绕不开“为什么非要去旅行呢?”、“为什么不兑成钱呢?”之类的。

      这场海难在温莎王国上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海事局一度紧急关停了所有途径莫比尔湾的航线。女王在那一日率群臣与国民为死者祈祷,可又有多少人一直在乎着活下来的人呢?出院以后,玛尔西·普莱斯便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唯有缇亚拉一人知道,她变卖了所有家产赠予了其他还难幸存者,自己投入了深海之中。不久以后,缇亚拉也自杀了——在上流社会里,人们总是会轻易地相信一些莫须有的传闻。大多数人感叹着谢菲尔德家族转瞬之间的覆亡,只有极少数人对此保持观望。

      没人在乎玛尔西在海难后过得如何,却有的是人因为缇亚拉的“自杀”而长吁短叹。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荒唐:就在几天之前,缇亚拉已然做好了“杀死”玛尔西的准备,现在又得依靠玛尔西的身份来保护自己。而显然,罗夏找不到破绽,就算事后去查玛尔西·普莱斯的底细,也不可能发现任何问题。她曾因无人顾及玛尔西感到不公,却又因此得到了一层天衣无缝的身份作为庇护。

      罗夏无言地颔首,莉娜适时地坐了下来。她开口道:

      “普莱斯女士,接下来还要请你再回答几个问题。首先请问你的家中会烧煤取暖吗?若是,那么你所使用的煤炭是否购自坎普特商店?”

      “是,不过不是我买的。那栋公寓里的住户用的都是那家的煤,由公寓管理员统一购置。”

      “下一个问题。你穿多大的鞋?”

      “7号。”*

      缇亚拉稍稍抬起头,瞧见莉娜迅速地在记事本上写了些什么。紧接着她又被问了另一个似乎不太相干的问题:

      “听说你最近为了兼顾治病和工作,借住在了旅馆,是吗?”

      她以点头替代了话语。见状,莉娜与另一位端坐着的女警交换了眼神,后者立即起身打开了莉娜之前拎着的箱子,从中取出了许多缇亚拉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放在了桌上。

      但是针头她还是认识的。

      “普莱斯女士,听说你不是奇里茅斯人,应该不会反对抽血吧?我们要化验你的血液样本来进行一些深入检测。”

      缇亚拉闻言眉头一挑,故作困惑地问:“只有我的吗?”

      “暂时是,因为你是第一嫌疑人。在排除掉你的嫌疑之后,我们也会酌情取其他嫌疑人的血液样本进行对比检测,望您谅解。”

      实际上缇亚拉并不觉得血液检测能够成为实质性的证据,但她惧怕抽血的过程——她至少得露出胳膊,这足以暴露“玛尔西”的身份,而当下无论做出何种反应都会引起怀疑。

      一时的推脱无济于事,拒绝只会更加欲盖弥彰,退与固守既然都没了意义,唯一的办法便指向了以进为退。

      她将双手交叠盖住腹部,以低哑似呜咽的声音说道:“我当然会配合,但能否允许我自己来抽血?我、我不太习惯让别人看到我的肌肤,也不想被外人碰。”

      莉娜与罗夏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能拿到血液自然是没问题的,可万一玛尔西在独自抽血的过程中使了什么花招,让血液样本失去了检测的价值该如何是好?再说了,抽血又不是单纯把针管扎进肉里、再把芯杆拔出来,最起码得找到正确的静脉,还要止血、将血液转移到干净的玻璃瓶中。莉娜完全不觉得玛尔西能够以一己之力办妥此事。

      思及此,她倒是突然想到了某一位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的人。

      “警司,稍等我一下。”

      “嗯?你干什么?”

      莉娜没搭理她,立刻离开了房间,没多久便带了一人回到了206号房。缇亚拉仅仅是听到了脚步声就瞪大了眼。

      “哦?”罗夏起身,向来着俯身致意,“早安,波拉德女士。”

      “早......您是?”

      薇尔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是没睡醒,不再像过去那般冰冷,反而有点可爱。

      “她是我的上司,不过不重要,今天她并不是主角。”

      “喂喂喂,莉娜,你就当着我的面这样介绍你上司?”

      “省事。”莉娜板着脸,她的视线在玛尔西与莉娜之间扫过,随后道,“薇尔,你会抽血吗?”

      “会。”

      莉娜来到二人之间,将手分别搭上了二人略高于自己的肩上。

      “那可以麻烦你为这位女士抽个血吗?她信不过我们,但我听莉莉丝说,你们关系还不错,是吗?”

      缇亚拉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满脑子想的都是“有这回事?”。可薇尔真就点了头,道:“行,那快点吧,赶紧弄完我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身上还穿着旅馆提供的睡衣,微眯着眼,困得不行。缇亚拉在短暂地失神后也首肯了。

      “那我简单讲一下。抽血的时候用这个橡皮筋扎住上臂,然后取肘正中静脉一管血,留1/3,余下转移到玻璃瓶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薇尔接过装着医疗用具的小箱子,“走吧,普莱斯女士,去盥洗室。”

      “不,你们就在这儿吧,盥洗室可不够干净。”

      莉娜率先走出了房间,罗夏也耸了耸肩,拉着另外二人离开。转眼间,206号房里就只剩下了缇亚拉与薇尔。她绕到圆桌另一侧在缇亚拉的对面坐下,含糊不清地说:

      “胳膊放桌子上。把袖子撸起来,拉到上臂。”

      缇亚拉听话地照做了。随着袖口逐渐被拉起,苍白的皮肤骤然映入眼帘,薇尔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一点都不美。

      虽然没有真空采血管,但至少抽个血也没难住薇尔,她的动作干净利索,比起医院里的护士来不遑多让。缇亚拉在心里对薇尔的画像又变化了几分。

      她解开橡皮筋,捏起一块棉花抵在了微小的创口上。

      “按住了。”

      “不用你说。”

      薇尔不满地“嘁”了一声。她清醒了几分,稍作思考后佯装同情道:“对付她们挺麻烦吧?不过你要是被抓进去了,应该就不用被她们烦咯。”

      “你想多了,警察可没有证据抓我。再说了......”缇亚拉抬眼瞪了一下薇尔,“我被抓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又有何不可呢?”

      “你——”

      门外的警察掐着时间回到了房间,打断了缇亚拉的话语。她只得冲着薇尔翻个白眼,搬着椅子跑得远远的。

      之后,罗夏把床上的座位让给了薇尔,自己和莉莉丝站在一旁,莉娜和化验员分取血液样本,各自展开了检测工作。如之前所想,现阶段警方所掌握的血液检测技术根本无法作为锁定嫌疑人的手段,但普通民众对此知之甚少。在合理的情况下,警方可以用血液比对结果作为攻破罪犯心理防线的最终手段,而当犯人亲口承认了罪行,血液检测的结果是否真是也不再有人去追究了。

      化验员着手进行血细胞计数的同时,莉娜将玻璃瓶里的血液导入今早才用热水与酒精消了毒的方形玻璃器皿中。她考量的方向是当初在屋顶上发现血迹时,那血液所展现出的奇异特性:长时间暴露于空气中却未干涸。

      按照莉莉丝当初所言,那血迹至少过了15分钟才渐渐风干;再根据取血后的化验结果来看,那至少是人类的血液且不含杂质,经过标准比例进行稀释后,样本中的血细胞数量处在了合理范围中。建立在这两者之上,若是玛尔西的血液样本也展现出了不易干涸的特性,莉娜会向罗夏请示当成将玛尔西逮捕归案。

      她自认为自己的思路符合逻辑:玛尔西严重缺乏不在场证明,住处使用C类煤,钻过烟囱时必然会染上与薇尔睡衣上锁采集到的一致的煤灰;她还与薇尔有着过多的被动接触,鞋码与旅馆屋顶的脚印非常相近,眼下便只剩下最后一锤定音的证据了。

      莉娜尽可能地收敛笑容,紧张地盯着器皿里的血液,每隔一分钟便稍微将容器一角抬起适当角度来确认血液的状态。很快,她的笑容便随着玛尔西的血液样本一并凝固了。

      太快了——不只是和屋顶的血液相比、就连和普通人的血液比起来,玛尔西的血液干得都太快了。她厉声向薇尔发问道:“波拉德女士,你们在抽血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

      “怎么了吗?”

      “一分钟,才一分钟她的血液就凝固了。女士,我相信你也接受过非常充分的医疗教育,你应该知道这有多不正常,不是吗?”

      这哪里不正常了?薇尔正欲吼回去,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多个名词:高血脂、血小板增多、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仔细想来,这个世界的医生或许还不晓得这些病症会导致凝血速度加快?

      于是她叹了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克里克女士,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不妨再详细检查一下普莱斯女士的血,说不定是她的体质本身就有问题呢?”

      “莉娜,别太失态了。”罗夏及时打了圆场,笑吟吟地凑了过来,拍了拍莉娜的肩,“这可不像你。对了——”

      她看向了薇尔和缇亚拉,下了逐客令:“二位可否先回避一下,接下来我们要开个小会,见谅。”

      “没问题。”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但在离开房间时缇亚拉让了薇尔一步,跟在其后离开了房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玛尔西,你刚才不是问你被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嗯哼,所以呢?”

      走了两步,薇尔在204号房间门口收住了脚步,缇亚拉也随之停下。现在的薇尔大抵是彻底清醒了,声音又恢复到了那般熟悉的冷漠。

      “就在刚刚我认真想了一下,恐怕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缇亚拉认真想了一圈。她们实在算不上在合作,反而把她关进监狱里对薇尔来说相当于少了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势力。难不成是只有我看起来最好欺负?

      这想法着实有些自恋,缇亚拉只得摇了摇头。

      “愿闻其详。”

      “其实没那么复杂,单纯只是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口味。要是换了厨师我还得再去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交代一下我的偏好,太麻烦了。”

      她没听错,缇亚拉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幻听。就是这么无聊的原因?

      “所以啊,今天再怎么说也算是我帮了你一把,也请你拿出相对的诚意。就比如说,今天的培根给请我带两份来,拜托你啦,缇亚拉。”

      薇尔的尾音轻轻扬起,迅速地逃回房间,只留缇亚拉独自在门外发愣。

      警方确实差点儿就抓住了她,可似乎有别的东西偷偷地、轻轻地揪住了缇亚拉。

      力道轻柔,却实打实地在某处留下了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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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准备大改一下文,停更几天,抱歉,虽然可能无人在意但还是得吱一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