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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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肉鲜美，味道留在唇齿。
少时，不管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习惯的，枕山总会不自觉依赖于比自己强大的人。
被云章喂了一口菜是始料未及，他没防备，嘴里叼着鱼肉，不知该不该咽下去。
云章托腮，笑意盈盈看着他，忽道：“听说你们要去七煌山，我也要去！”
这一句实在猝不及防，枕山没答应。
云章还在笑，抬手，想去擦枕山嘴角的汁液。
枕山一愣，脸色绯红，火急火燎夺门而去。
云章慢悠悠走到窗边，手轻轻一推，趴在窗边往下看。
枕山在街上飞奔而去，黑衣掠地，头上紫白色的簪子光彩夺目。
云章暗叹：“这要是被空华觊觎上了，那不是弹指之间便可以拿下。”
他想起空练，笑了。
“枕山！别忘了我们明天还要一起去查案！现场见，要记着！”他站在窗边大喊。
枕山一惊，回头一看，瞧见了他，脊背发凉，连连后退，差点跌倒。
云章哈哈大笑，道：“我方才逗你玩的，别放在心上，我也是有分寸的人，再见！”
枕山气得咬牙，道：“不正形！”
云章挑眉，挥袖。
空华从外面进来，道：“你惹他做什么？”
云章拿着筷子，指点江山的模样，道：“枕山慢热，不做点叫人发指的事情，来让他气一气，猴年马月才能和他熟起来。不可能细水长流，只能轰轰烈烈。”
枕山去了铅红阁。
张柒正在招呼客人。
按理说，出了人命，阁里应该冷清，说不好官府还要封门，让她闭门谢客。
但她一个女子，能走到今天这步，自有别人不能比较的背景。
身上染了酒气不好受，眼看时候已晚，客人都歇下来，只剩三三两两不怀好意的。
她正要往后院走，门口来了一个犹如天人的谪仙人物，把闲着的姑娘目光吸引过去。
张柒也愣住。
办事是办事，私交归私交。
枕山这会儿没了见人便脸红的毛病，避开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姑娘们，站在张柒面前，拿出空华给的办案牌子，道：“这事儿我接了，有话要问你。”
张柒道：“我原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没成想是来问罪的。”
枕山回她：“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来找你。”
张柒半伸出来的手一僵，五指微曲，无力地抓了抓，最终放下，轻笑起来，道：“那请仙君去外面还是内院？总不会便在这里问话吧？”
枕山看了两眼她肩膀上，单薄的衣物，淡声道：“去内院吧。”
张柒把人带到自己院子，关上门，将火盆烧上，暖意融融。
枕山坐在角落，听她碎碎叨叨。
“原先爹娘还在的时候，便喜欢这样一家子人围着火炉聊天，大哥见多识广，也口才了得，总会把我们逗得大笑。”
她望向枕山。
枕山回望。
对男人，张柒可以像个妖精，把人引得五迷三道，对枕山不行，这样的人太过于自持，不容易打破陈规。
“后来呢？”枕山见她颓靡地垂着头，半晌不吭气，便问。
张柒回神，倏然一笑，在烛光下岁月静好的模样，连声音都好像温柔如水，道：“也没怎么，笑过了便睡了。爹娘恩爱，兄长有为，我是个十足幸运的女子。”
枕山要问的不是这个，但没出声阻止她的追忆。
“有一日大晴，秋光潋滟，枫叶红洒洒一片。好看极了。”张柒闭闭眼睛，轻嘲一声，“我家被抄了，男的被流放，女的落风尘，我十五岁。”
她笑着，为枕山斟酒，好看的琉璃盏，盛着紫色葡萄酿，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仙君请。”
一双皓腕递过来酒，枕山没接，摇头道：“会醉。”
“哪有一杯便醉的？还是仙君在嫌弃我？”
枕山知道她在激他，无可奈何，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问：“那个死去的新娘子叫什么？”
“她叫宥娘，是个清高孤冷的主，不怎么瞧得上人。”
没等枕山问，她便把宥娘一生说完了，二十多岁的人生，在她嘴里几句话。
“贫苦人家的孩子，被卖过来，遇到了一个温柔多情书生，很俗气的故事便这样发生了。到最后人财两亏，什么也没有捞到，又怕别人闲言闲语，便做出不在乎的模样。相貌生得好，有人喜欢，渐渐毛病大了，有些骄纵。要被胡善人娶回家，没成想死了。”
“她死了，你不伤心？”
“伤心啊，怎么不伤心！但是她死她的，我活我的，各不相干。便是感情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伤心欲绝，撂下一摊子事不干，我还有一阁姑娘要养活，没功夫搭理她。”
枕山端端正正坐着，身子笔直，肩膀打开，抿嘴看她，审视威严的样子，看得人心里没底。
张柒绞着帕子，拍拍心口，怪他：“你做什么这样看妾，妾怪不好意思的。”
饮酒过后，枕山脑子晕沉，不好多待，起身告辞。
张柒迈着小步，追上来，问他：“你问完了？可我什么都没说啊！”
枕山静静抬头，看她，脸上很是清冷，又透着淡淡不正常的红，道：“我喝醉了，叨扰。”
张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是惋惜居多，还是逃过一劫的庆幸居多。
此夜无雪也无风，脚踩在地上沙沙作响，枕山的衣服有些长，拖了一截在地上。
街上无人，枕山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得漫不经心，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应当比他高一些，身上很暖，但并不惹他厌恶。
朦朦胧胧的，有个声音在叫他。
“师尊？师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声音很温柔，慢慢的，像是怕打扰他走雪地的闲情逸致。
手被人捉住了，触感模糊，素和言想偏头看看是谁，但偏不过去，只能随身子走着。
“第一次看师尊穿黑衣……原来是这个样子。”那人说着，伸手点了点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玉，很恭敬，一点便松开，“这是谌玦？”
什么样子？素和言心里问。
那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随着铺天盖地的大雪，簌簌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袖口上，变成冰雪消融的感觉，刻印在他心里，清凉如春夜，是他喜欢的。
“很清贵……‘执策映长明灯读之’，师尊缺一卷书。”
今早没发现，从铅红阁到客栈的路竟然这样远。
天太冷，打更人畏缩，抬不起头看人，素和言身边的人也感到冷，打了好几个喷嚏，但便是不走，很松又似很紧地攥着他的手。
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走到客栈门口，素和言没多做停留，抬步上了阶梯。
身边那人站在远处，解释道：“弟子便是来看看，不会打扰师尊，会安分等你回来。要是师尊能听见的话。”
楚晏好乖，素和言心想。
但太粘人了，他有点嫌弃。
可又比楚知景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他又洋洋自得。
枕山进门，客栈伙计和掌柜畏头畏脑躲在柜台后，怯怯看着他，不远处，站着浑身冒冷气的楚知景。
“枕山哥哥！”
枕山看向二楼的空华，道：“怎么了？”
空华摊手，无奈道：“醒来没见你人，生气了。”
枕山无奈，走过去，拍拍小心眼的楚知景，低声道：“出宫后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吃了吗？”
楚知景鼻翼微动，脸上更加不好，推开枕山的手，冷声质问：“你喝酒了？可你说过你不喝酒的！”
枕山稍愣，摆开袖子，左右看了看，迁便他，道：“事情空华应该都和你说了，我也接了这个案子，酒气是在谈论案子的饭桌上沾的。”
得了解释，楚知景神色稍霁，蹭过来，抱着枕山的胳膊不撒手，嘴里道：“反正我不管，你去那里都要和我说一声！”
“这孩子，真是……”枕山想了想，“萍水相逢终有一别，你这样，到最后是会伤心死的。”
楚知景抱紧他的胳膊，嗫嚅道：“你真的没那感觉？”
枕山反问他：“什么感觉？”
“没什么。”楚知景暂时偃旗息鼓，斗败的大花鸡，垂头丧气走了。
“后来你们去哪里了？查的怎么样？”空华下楼问他。
枕山道：“没什么进展。云章猜测杀人者与富户有仇，甚至是尸坑里某人活着的亲人。若真是这样，那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不管我们做与不做，他都会把胡善人往我们刀上撞，静待佳音即可。”
空华道：“那是坐以待毙，还是伺机而动？”
枕山对他一笑，想起楚知景和云章的警告，道：“这只是猜测，案子要自己查清楚才能安心。我去厨房讨点东西吃，有些饿。”
空华一顿，道：“那快去，快去。”
枕山去厨房，深夜还有几个人在忙碌，他表明来意，得了几碟子白软软的点心和一壶热茶，端回自己房间。
点心很甜，吃多了腻味，枕山就着涩涩的苦茶吃完，疲倦得上去床睡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