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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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娥悬于光禄城上空，手中白袖翻扬，洒下月华在屏障之间。而后自手中现出一尾叶飞向黑鹰，黑鹰双手捧住，那叶子是红色的，叶子中间有一滴水，黑乎乎的很是危险。
“仙子，这是？”黑鹰看着姮娥近到身前，轻声问出。
姮娥挽住黄儿伸过来的手，“此物是地府黑河的一滴水，可增强那阴灵的灵气，还要劳烦二驸马将这一滴水亲手送进阴灵体内，莫要在路上撒掉了。也千万不要去碰那滴水，对二驸马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由我来替你开路，你只管送过去，路上的障碍我会帮你清除的。”黄儿见办法到了，信心也倍增了。
黑鹰看着那危险的水滴，将叶子又裹拢了许多，直到认为不会因为颠簸而丢失，“只需要送进去就行吗？”
姮娥眨了眨眼，“不是，这水进了阴灵体内之后，还请二驸马用最快的速度撤离出来。黑河的水本就是地府罪业的成果，一滴便足以毁掉一个人，若非天道眷顾者，没有谁敢轻易去接触。阴灵吸食之后，虽然灵力大涨，但其本身也会丧失神识，认不清是非好坏。”
“太残忍了！”黑鹰未曾想，如此残忍的方法，竟是能从这位温柔的仙子口中说出，“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地府那边也同意了这个方案。”姮娥又何尝不觉得残忍，只是该有的牺牲那只能有。若说这事他们不来，她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陀散道人守着这阵法能维持多久，百年维持不到，但也足够内里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到时候处理也会好处理许多，而那些阴灵本就活不了多久，这事是明摆着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能直接越过其他地方，到这里来先解决最麻烦的，不过早处理了也好，地府那边可以省些麻烦，也不必担忧这些恶灵被什么心怀鬼胎的打上主意，“凡事必然是有取必有舍，更不用说在大事上面。二驸马在人间二十多年，想必也清楚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黑鹰明白这些道理，但却没想到原来这些事情不只是凡人才会出现的，即使是仙还是鬼，也会有取舍的存在，“便依仙子所言。”
“对了，姮娥姐姐，都说宝莲灯是女娲娘娘补天时从天火中炼成的，具有驱除邪魅，照开世间混沌的本事，为何不请宝莲灯来？”
姮娥微微一笑，笑开了两人的不安，“宝莲灯可退世间阴邪，但地府魂灵不在范围内，不然，地府也不至于如今模样。”
这话挑不出个问题来，宝莲灯是女娲在世时便存在的法器，若是能解决地府的事，也不会出现后土娘娘以己身镇恶灵的情况。
“黑鹰明白了，现下便行动吧。”黑鹰手一握拳，向两位仙子拱手示意。
黄儿被这话一惊，“你当真没事，刚受了伤，不如再养息片刻？”
“二驸马受伤了，可严重？”姮娥来时便看到了黑鹰胸前的一片殷红，只是看着气色不错，便没有询问，现下听到是刚受的伤......
黑鹰听在耳里，心里却想的是他的小仙女此刻必然比他还要难受，“无碍，皮糙肉厚的，伤不到哪里去。”
姮娥见黑鹰坚持便也不再多言，“沉香他们呢？”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黑鹰便已经随同三公主入了城，速度之快令姮娥哂笑，但也知自己耽误了好些许时间，里面那本来几只的阴灵只剩下一只在负隅顽抗，希望此事能成吧。
黑鹰跟三公主进入城内，便直朝目标而去，途中感应到活物气息的恶灵们从各处袭来。一绸一鞭，前后对抗着越来越多的恶灵，原本以为刚刚的内斗足以消耗掉大部分的恶灵，却哪里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像是源源不断，没有止息一般。
黑鹰被聚集的恶灵困得无法顺利前行，那鞭子在手上也不知道被挥出了多少下，胳膊倒是罕见地酸痛起来。先前从未有过深入腹地的情况，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绕点路从另一面突袭。
黄儿这边也并不好受，心里暗骂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四个小家伙离开之后来这出事，好不争气的地府阴灵。她无法长时间地一手掐诀操控水袖一手持剑劈开道路，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太久，很快便有节节败退的迹象。
“三公主，赶紧撤离！”黑鹰余光瞥见三公主的情形，自己身上也已经大大小小的伤口，无奈只能铤而走险，快速赶往三公主身边，扯下断空铃上的布条，口中念诀“天地有灵，空空断法，我借海鲛降天歌，缠绕相思，不见我息。”
四周的阴灵突然感受不到活物的气息便都停了下来，四处搜寻，有些刚开了灵智的则是就在原地搜寻着。黑鹰拉着三公主左右躲避，不敢发出太响的声音，不知道是躲得太小心还是怎么着，踢到了一只破裂的酒缸，霎时四周还未散去的阴灵便冲了过来，急忙往旁边一闪才得以免幸。
“这样不是办法，我将它们引开。”黑鹰脑海中突然涌入三公主的声音，很是惊讶，然而周围的阴灵却无所察觉，是传音入耳。黑鹰看向三公主，这个女孩的脸上乱糟糟的，活像从乱民堆里爬出来的，但他无法做到传音入耳，只是指了指头顶。
“什么意思，将它们带到空中作战？也是个好办法，我将它们引到空中，你就这个样子一直冲过去。”黄儿一脸“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的表情，拍了拍黑鹰的肩膀。
黑鹰摇了摇头，想要说话，但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
黄儿见他摇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办法？”但是黑鹰却皱着眉沉默，“那你摇头做什么？”黄儿肉眼可见地也皱起了眉头，就差一拳打倒黑鹰这磨磨叽叽的行为了。
最终黑鹰叹了一口气，妥协了这个方案，再次召唤断空铃的治疗功效，而这次的治疗速度比较之前的也快多了，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治好七八分了。
三公主活动了一下四肢，眼神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黑鹰便召回断空铃，点了点头表示他也准备好了。眼神碰触，三公主便离开断空铃的保护范围，一甩袖将周围仍在警惕着的阴灵招离地面。活体的气息太过扎眼，没一会儿上空便出现一团黑雾，紧紧追着一抹黄色。
而黑鹰在鲛息中寻找阴灵，刚刚耽误的时间过于长了，那两只恶灵的打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黑鹰担心那阴灵已经出了事，于是寻找并攀登上尚且完好的墙垣，越高的地方，看到的东西才越清楚。一路上的恶灵在涌向城镇上空。而黑鹰也在每一寸中找到了阴灵的所在，那是一声闷响，一处断壁随之倒塌，虽然微弱，但也足够黑鹰听到了。
这个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到连两只打斗的恶灵都需要找一找才能找到，小到屋舍倒塌后不用再七拐八绕地奔向目的地。目的地在河边，已经快要到屏障边界了，也是这个城镇的北门，防灾防敌的要口。
那阳灵单方面的殴打阴灵，明明都没有身体，黑鹰却依旧能听到那一声声的打击感，到底是个什么构造，黑鹰很是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那只阴灵不能出事。远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道身影，正同三公主一起对抗着那群庞大的恶灵。
突然心脏感到一丝疼痛，头也有些晕乎，跟当时误入幻境前的感受一模一样。没时间了，没时间了。黑鹰铆足了力气冲过去，一鞭子挥开不设防的阳灵，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已经准备好的黑水滴送向阴灵，并及时撤下断空铃的法力。
霎时！一股十分霸道的邪气自阴灵身上散开，黑鹰还没来得及拿出布条裹住断空铃，便被邪气推了出去，推出了屏障，后背撞在一块很硬的地方，撞得他两眼发懵，只记得被推开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光自天上照下来，照在那危险的邪气上，而后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一口灵气从口中吐出，橙儿缓缓睁开眼睛，内里自运气息，已然畅通，只是需要修养。
红儿原本带着橙儿到瑶池，置入本体天竺葵中，又引天地霞气为她疗伤，只是空亏太狠，神识又几近破损，十分脆弱。若有不慎，轻则成了个痴傻，重则损失千百年命数无法化形。如今天庭劳力不足，自己的二妹又能力出众，若她出了事，即使有羲和神坐镇天庭，也并非长久之计。为此红儿寻来太白去老君的丹房中寻可用的丹药来，炼化入天竺葵，只望能多救回来一分，只是不知要到何时才会醒来。
金童玉女带着新的仙家而来，半人半鬼之躯的钟馗入地府就职，在凡间布施良善之举的三位长命老儿死后各封福禄寿名号以为灶神之一，其余有二十八仙暂替缺位星君职责为守童，又四十八仙为地仙管中国新开拓疆土上的各地分区事宜，大大小小的封分结束，又下天诏入凡间皇帝梦中，以通知天界往人界分派的仙家们。
期间三妹和姮娥仙子回到天庭，说是逃逸凡间的魂灵已经尽数送回地府，几乎是沉香四人的功劳，因此红儿赐诏要封名号给他们，但他们拒绝了，只愿闲云野鹤，乐得自在身。只有敖春接受授封，为井河神，掌管地下水渠。
黑鹰没有赶上赐下功德的时机，自光禄城一役爆发时，便已然昏睡，不知何时能醒来，听三妹说黑鹰被当地的一位什么知府二少爷给留了下来，那少爷说是黑鹰故友，他会照料黑鹰，但黄儿哪里不知道这少爷就是一直跟踪他们的人。那又如何，此人看着不像有敌意的样子，而且沉香回了句“我的过错终归由我来解决，知府虽然只是地方父母官，但是胜在有钱有门路，定然能比我们这些到处奔波的要可靠些，黑鹰交给他，好得快些。”凡人的弯弯绕绕不明白，沉香说行那就是行的。
文昌帝君那边找到了采访使的踪迹，收拾收拾着文件，同新到天庭上任的福禄寿三仙随采访使去往三界的交汇处白泽湖了，后来信告知进度，看得出来目前一切顺利。
二妹醒来的时候，天界已经过去五日，白泽湖那边也到了尾声，第二则消息来说一切事宜卡在了三界互通的问题上。
“妖界那边说既然‘爱’是主旨，那便不应该再阻止三界的往来，什么人妖殊途仙妖殊途的，都不该再有偏颇。”橙儿捏着文昌帝君送来的消息，一脸鄙夷，“当真可笑，它妖族当年为何惹怒天道，仙妖两族为何不准再插手人族事宜，真当几千年过去了这事就不存在了吗。”
“二妹，身子刚好莫要动怒。”这引霞气疗愈果然有效，最终只是损失了几百年的灵气，不能像从前那般，但这六七成也足以应付了，只要没有大战，不对，不能发生战乱，“不如，还是去寻天人吧，此事女娲娘娘并未详细制定规则，而千年前又出了封神大劫之后的那档子事，谁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黄儿握住自家大姐的手，一拍一拍地顺着气，“如今妹妹们都在凡间过得很好，侄子最大的都有五岁了，我们也不用超心，找天人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二姐先去白泽湖撑着场子，大姐就安安心心地守住仙界，等我们消息就好。”
“三妹说的是，大姐，还有我们俩呢，你只管顾好仙界，虽然羲和神坐镇，但神的出现也代表着魔的出现，如今魔族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还需小心为好，妖族那边有我和文昌君，不妨事。”橙儿收起来信，将之放到天条那一栏的架子上，又在总录上添了几笔归档。
红儿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答应这个分配，“那你们诸事也要小心。先前太白告知有一支天人族群最后的踪迹是在六百年前的南海附近，具体的并不知晓。”
“好，我会去找南海龙王询问的。”黄儿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了，精神气也足了，回到天庭休养了三日才把身体养回来，又跑去金枪阁练自己的精神力和持久力，直到听到二姐醒了才停止训练。如今这一趟正好看看自己修炼的效果。
姐妹三互相叮嘱了一会儿，橙儿与黄儿便各自从瑶池离开，去往不同的地方。红儿看着偌大的瑶池，“这似乎，是第一次大家分开这么久的时间，都长大了啊。”而后也离开了瑶池，回到大殿宝座之上，如母亲一样，如当年的自己一样，就那样只有金童玉女的陪伴，等候着各位仙家时不时地来请奏各项事宜。有时羲和神也会来说上两句，但更多的是沉默，沉默，和沉默。唯有的几次热闹是金乌到羲和神膝下承欢，来慰藉这千万年缺失的母子情。
红儿没有告知黄儿的是找到天人，或许也能找到父皇，不过到了天人真正出现，她的三妹也应该会有所感应，毕竟三妹是最熟悉父皇气息的女儿。
人间匆匆五年过，去往白泽湖要经过凡间，橙儿想着不若顺道去看看黑鹰吧，只远远看上一眼就好，绝不打扰到他的修道之路。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她感应着自己的仙剑，挺顺路的。白泽湖在人间的西北角，离昔年的大荒很近，大荒消失之后，昆仑山就出现在了世上。而仙剑所在的位置也离昆仑山不远，不对，根本没有挪过位置，同自己神识破损前同样的地方。只不过是房间变得更宽敞干净了。
灵光一闪，橙儿落在黑鹰所在的屋子里，自己的剑和幌金绳就挂在床头，那法器铃铛则放在黑鹰的枕边，人是睡着的，“奇怪，怎么大白天的还在睡觉，竟然懒散成这样了吗？不过睡着的样子倒是也好看的，比醒着的时候好看许多。”橙儿将手伸向黑鹰，想要将他推醒。只是刚碰到脸颊，便被一股寒气刺痛，随之屋子外面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很是嘈杂，吓得橙儿立马隐匿身形。
她揉着被寒气刺痛的手指，眼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满脸防备，手上拿着剑，眼睛四处扫视，很是谨慎，应该是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随后又赶来一个人，那人体格羸弱，指尖泛紫，像是随时要丧命一般，只是脸色又瞧着挺红润的，当真奇怪。
“有发现什么吗？”说话也底气不足，喉咙似乎受过伤，声音是哑得刺耳。
那侍卫向来人拘了一礼，“二爷，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被称为二爷的人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了，眉间紧皱，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黑鹰，“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橙儿这时才察觉到有问题，黑鹰不该是这么大条的人，指尖的痛感依旧存在，黑鹰一直昏迷着，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再神识入体去探究了，三妹与大姐也未同自己说起过黑鹰的事。
看来如今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问眼前的这个人了，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橙儿显现在原地，仙剑出鞘，被她拿在手上指着眼前的二爷，“说，黑鹰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