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爆破声将这座城照得亮了半边天，原本阴暗低蒙的空间就如同被解开了天罩，刺得人眼睛生疼。
黑鹰躲到背光的一面，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又听到一阵尖锐的嘶吼声，刺耳得很，差点难受得他摔倒在地，幸而见识还算多，底盘好，才堪堪稳住身体。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黑鹰吐出来后，整个人便也舒畅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起来，才意识到在幻境中，她定然受了很严重的伤。到是自己糊涂，一心想着尽快离开能让她少耗些仙力，却未想那样只会更快消耗仙力。
他想去见见，能见吗？会对她，对天界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会给她带去麻烦吧，好生纠结。
“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结界！”一旁掠过几道身影，慌乱且毫无章法，像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在躲债。
那声音是三公主的，黑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熟悉的绫就缠上了他的腰将他一扯，不过是黄绫。随后一阵阴风从身后擦过。黑鹰被迫扯着跑的时候往后望了一眼，只见一黑一灰两种颜色的大团雾气，一边互搏一边追着他们一行而来。
等终于逃出结界，那两团雾气同时撞在结界上被结界反弹电伤的惨叫声而告以结束。
一群人啊仙的，或叉着腰喘着气，或直接倒在地上发愣，远处丁香跳下树来往这里奔。
黑鹰消耗的体力最少，因此只是缓了缓气就好多了，“三公主，这是？”
只见三公主站在一旁拿着一把木尺沉思着什么，听到有人喊她才堪堪应了一句，“不应该啊，姮娥姐姐的办法怎么会不管用？”转着那木尺不断研究着。
“你就是我那表二姨夫吧，别说，比我也就是帅上那么一丢丢。”沉香在出来后一直有观察黑鹰，他先前从母亲与舅舅口中听闻七仙女的事时，母亲对每位公主都称赞得很，而舅舅只认可二公主的能力，能让舅舅都赞赏的二公主，虽不知是如何的，但听闻有个二姨夫来协助自己，一路下来的好奇心终于在此刻见到了本人，能力不知道，人确实挺威严稳重的，也就比二郎神差上一点，比沉香自己好上一点，行吧行吧，勉勉强强自己第三。
黑鹰听这称呼，便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还算青涩的男孩子是沉香了，不过上来就这么个称呼，当真是有些受不起，“喊我黑鹰就行，还当不起这般称呼。”
“啊，哈，懂，懂的懂的。”沉香心里算着原来这传闻黑鹰不欲当天庭二驸马但欲当仙一事不可谓不是真的，下凡前也只是一个大公主送到了南天门便不送了，更不用说二公主临别相见一事了。只是，既然他与二公主不再是一对了，三公主怎么还会这么心平气和跟黑鹰共事，难道，金吒兄弟被偷家了？
天啊，沉香震惊地看着三公主对黑鹰一顿咒骂，黑鹰却低头不语，一副接受批评的乖巧模样，越发觉得金吒兄弟当真是可怜，天庭真乱。
正要扒拉着敖春跟小玉一起八卦时，三公主就一脸疑惑看着沉香，“喂，你这什么表情，他，”三公主一脸纠结，“长得很奇怪？还是，”也跟着沉香多看了两眼，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啊。
小玉在一边倒是了然，但不知道怎么解释，关于这位黑鹰，沉香是跟她吐槽过很多的，什么人间勇士，什么长得是有多帅才能甩了二公主，又什么是不是那个不行才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两人当时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说，开心是开心了。可如今当着人家的面还这样，真的很尴尬啊，只能把沉香摇醒，“沉香，你别这样，醒醒吧。”
沉香反应过来，但以为小玉跟他在偷摸咬耳朵，便也附耳过去，说了句“我们要不要去昆仑跟金吒兄弟说一声？”
这声音不小，都能听见，听见这话后都是一愣，小玉更是没明白这怎么又跟金吒扯上关系了，但很快的，小玉就明白沉香脑子已经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哭笑不得给了沉香一拳头，在三公主从迷茫变成焦虑要来询问的瞬间解释到，“没有没有，沉香见——三姨你这次让你深陷危险种，想着要不要通知一下，三姨夫，对，三姨夫。”
三公主是听得脸一红，但是受用，“那倒不用，我还不比他厉害吗。再说如今昆仑封山，不可打扰。”
“啊，对，对对对，三姨说得对，是沉香疏忽了。”沉香舒了口气，终于脑子清醒了，庆幸自己没说那些离谱的话出来，“小玉，没有你我可怎么办。”抱住自己结婚没几个月的媳妇儿撒着娇。
一旁敖春和丁香温存完了偷摸着挪过来说悄悄话，问沉香刚刚啥情况，错过了什么。沉香只说了句“感情这种东西，真乱。”就问诸位什么打算。
三公主触碰屏障，屏障出现了微弱的内象，但是不如那晚姮娥给她看的更清晰。此刻里面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是本就断壁残垣下的灰落，是木头和石头到处铺散的凌乱，是四处游荡挣扎的魂灵，是远处两道碰撞的庞大雾气。
“我们本来打算激化阴灵魂的斗志，让其能够在不属于它的人间依旧拥有强大的足以克服阳灵魂的力量。因此我们在离阴灵魂不远的地界开了一小个屏障口子，靠近了那随时有可能消散天地间的担惊受怕着的阴灵魂，点燃了震灵香。”三公主说到这里，便停住没说了，这近万年岁月，她自封神大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七仙阁，一直在和大姐一起抚养妹妹们长大，没再关注过三界动态，连大姐百年前险些出大错都是在事情快结束时才知道。更不用说这千年间的三界，如今又变化成了什么模样。
“这震灵香好用是好用，但就是好用过头了。那阴灵直接气场炸了，控制都控制不住，哇那个声音，现在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尖锐的嘶吼声，那叫一个凶煞啊。”敖春揉捏着自己还有点发颤的耳朵，甚是可怜地痛诉。
而后众人商量，留下两个看守这里的情况，剩下的先行回客栈去修整。此地离最近的城镇尚且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大多是从光禄城逃出去的居民在原来的乡里扩建而成的聚集地，但久而久之便也规模初成，有了如今的繁荣之象。若是那老道百年后来看，定然又是更加繁华吧。
黄儿具有先天灵气，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因此留下。第二个是黑鹰，是黄儿要求留下的，意为仙途磨炼。其余的四人正好有八卦要背着他俩聊，便也不过多客气，速度极快地离开了此地。
黄儿看着几人离开没了踪影之后，便迅速变出剑来刺向黑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二姐进入幻境之后没出来，你不知道神识对于仙来说是第二条命吗！”
黑鹰本来有意格挡突然的一剑，但随着黄儿的话语声落下，他没挡住，愣是让剑刺穿了身体，他的心思全在那段话上，“可她不是说，不是说......”未脱口而出的话已然不再是真相，他知道是橙儿说谎了，是他没注意哪里不对劲。
橙儿说过那是上古幻境，既是能困住一只上古大妖的大阵，他为何会觉得橙儿只需一缕分身便能将他解救出来呢，为何呢......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说挽回依然无用，“她，还好吗”
黄儿并不想刺这么深的，她只是想稍微警告他一下，哪里知道自己又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张臭嘴，就不能学会委婉点吗。
只是都这样了，她赶紧将剑撤回，站在原地，问伤情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不问又是自己惹出来的，只能干巴巴地回他，“大姐在救治了。”
又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翻出一颗太上老君的回春丹，之前为了救金吒多拿了的，应该没问题吧，反正吃了也死不了人，“给你，这么深的伤口，再不吃就没命了。”
黑鹰接住抛过来的药丸，“能治好吗？”
“怎么，我二姐要是没了，就算你吃了这药，我也会再杀你一次，给我二姐陪葬。”
“那便好”终归是我欠她的，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只是将药丸吞了，又拿出断空铃，只是口诀念到一半，便住了嘴，如今的断空铃，他并不清楚其中危害，能不能控制住，若是不能，那又会出现什么麻烦来。最终还是收了起来，并拿布重新包严实了。
自我疗愈了一些，那伤口确实愈合了，甚至连精神也越来越好了，燥热，一股燥热上涌，他点下几处穴位，将体内燥热吐血而出，但依然不够，只能拿出小刀，在手腕上脚腕上各割了几刀，让血流出来。
黄儿不清楚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人突然自残了，“喂，你，你住手啊，你自杀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啊，你在干什么！”想要上前阻止，但是黑鹰抬起拿着小刀的手左右晃了晃。
“无碍，只是这药烈性太强，做些调理而已。”这是一种土方法，任何类似的情况都可以用。血流了出来后，也确实体内的火降了许多，几息之后，心中惦记橙儿的情况，可是要问什么，他不知道，面前的三公主并未有过多的担忧，想来是可以救治的，“三公主，敢问神识与分身，是何区别？”
黄儿倒没想黑鹰为什么会问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却但想到自己刚刚好像有说神识之事，可是并未有说分身啊，他从哪里知道的，黑鹰的眼神炽热，对这个问题很是在意，黄儿本就因刚刚刺深了有点心虚，被二姐知道了那还了得，算了算了，能还一点是一点。
“你们凡人有一种东西叫做灵魂，是属于有心脏才会拥有的东西，灵魂可以穿过任何肉体凡胎无法穿过的地方，并且肉身死亡后，灵魂会进入地府接受轮回审判。而神识就是没有心脏的生物所拥有的灵魂，只不过神识可随着能力的提升而与与身体进一步契合，若是到达一定程度，神识可随主体而分离出去自行思考，若其中一方陨落，另一方并并不会跟随离去而是自成一体。如今我们七姐妹中，只有大姐即将突破神识主体的分离，只是不知为何几百年了迟迟未有突破，而二姐则是刚到契合完满的状态。如今因为救你，神识又要重新契合，危......”黄儿及时住了嘴，差点说出更可怕的，到时候这人又要死要活的，先不说二姐，大姐就得先扒了自己的皮，做为一个仙，要是因为说了几句话就把人给弄得自杀了，那简直是天大的罪业，黄儿不敢再多嘴，“说再多你也不一定懂，至于分身，就是一个脑子，分到各具身体之中，每具身体都可以做不一样的事。四妹和五妹就常常用分身去上课，自己则是偷懒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一身泥回来。我们七姐妹中，要说分身法则就属四妹最是精通。”
黑鹰听着黄儿的解说，已经大致听懂了区别，内里的调息也已然差不多了。橙儿，竟然能够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吗，黑鹰何德何能，黑鹰何德何能......
黑鹰心里苦笑，那份承重的爱意，压得他无法承受。她是如此的高高在上，那般神圣的仙女，该是多少存在的仰望，地府里那撑船渡河的船家，幻境中那上古的妖祝，传闻中眼界至高的二郎神，眼前这个同为公主的三妹妹，都对她予以着对强者的敬重和欣赏。她被王母所信赖，被大公主所信赖，而自己予她，又是因为什么。自己赚得了这么一位仙女的爱，黑鹰，你若是不加倍努力，怎么能配得上她给予的爱呢，黑鹰，你到底该怎么做啊。
“喂，你没事吧？”黄儿见黑鹰没有什么反馈，反而脸色越发难看，不会是那药不对吧，不可能啊，那确实是回春丹啊，难道老君放错瓶子了，不行不行不行，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黄儿慢吞吞靠近黑鹰，想要查看他的情况时，黑鹰就睁眼了。
黑鹰看着三公主一脸的纠结，好像是，要给自己把脉？“三公主不必担忧，黑鹰已经好多了。”
“哦，哦，那，那就好，没事就说一声啊。”黄儿抽回伸出去的手，转头看向依旧平静无声的城墙，那屏障里面，应该正在发生着一场厮杀。
黑鹰也跟着看向那断壁残垣，虽然听不到声音，看不见厮杀的场面，但是面前本就破败的房屋城墙在一处接着一处地倒塌，也可见大致发生的战况了。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凡人有则寓言，说是有个人耕地，累了就去树下休息，然后正巧碰到只兔子自己撞上了树干，那人白捡了一餐肉食。我随不喜欢你们凡人吃兔子的这种行为，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那个等着的人。”黄儿说完便仰起头一脸兴奋，似乎在等着黑鹰夸她有学识。
黑鹰倒是左右没听明白，觉得三公主说错了寓言，但那表情也不能不夸奖“三公主竟然还看过《韩非子》，不过用错地方了，我们现在做的，是那只黄雀。”
“什么，什么黄雀？”黄儿不知道什么韩非子狗非子的，六妹之前讲过这则故事，觉得有趣才记住了，黄雀，黄雀又是从哪里来的？
黑鹰倒是微微叹了气，天庭果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起身拍了拍衣上脏灰，站在三公主身后，同样看着那城内，“凡间距离现在大约三四百多年前，有一大家叫做庄周公，有一日他看到树上有一只螳螂在捕猎蝉，正要得手时，一只黄雀飞来，没有打斗与受伤就将螳螂和蝉一并吞入腹中。”
“我们是黄雀，好说法好说法。那庄周公我也知道，他上天庭之时，去拜见母后，献上了一个黄粱枕，说是可以解他人噩梦，母后说只有凡人会做梦，便没有收下，还让那庄周公去了老君那里执事。后来倒是没怎么见过了。不过五妹倒是总去他那里用那黄粱枕睡觉，说是要做一个三界第一美女的美梦，却总是没做到，连梦的门都看不见。太上老君好说歹说才让五妹放弃了那个执念。”黄儿说起天庭的趣事来便开心快乐了。
黑鹰听着三公主说起这些事，倒也觉得仙与人似乎并无什么不同。这便是其中妙处了，有时候相隔甚远，有时候却又无甚分别，妖，也是这样吗。天条似乎关键在妖，她们现在，在跟妖打交道了吗？
黑鹰的思绪纷杂，但依旧盯紧了屏障中的情况，三公主将手掌附在了屏障之上，他也看得见其中景象，虽无法听到声音。
“糟糕，那阴灵似乎要被那阳灵给打压下去了，这怎么办啊，姮娥姐姐还没回来，要是被阳灵吞了，得出大事。”黄儿看着已经快要撑不住的阴灵，心中焦急，若是自己加入战场，两方都会收到伤害，这只会更不利于战况。
“我们不能干预吗？”黑鹰虽然没明白阴灵被阳灵吞噬会发生什么，但是能让三公主如此焦虑，不会是小问题。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的仙法对两边都会造成伤害，对阴灵伤害更大，不但制衡不了局面，还会成为阳灵的帮凶。”
这黑鹰更糊涂了，事情不弄清楚，他也不好下手，“什么意思，三公主明说，黑鹰可以帮忙一起想办法。”
三公主看着天边还慢悠悠往下的太阳，想到黑鹰是捕快，便呼了一口气，“三界条规，不准伤害人族，就算是死后的阳魂也不能随意伤害，天道对人族有保护机制的。因此在人族身上的伤害，会被天道强行减弱。同样的伤害打到妖身上或许是一命呜呼，但是打到人族身上则是重伤还有一口气。还有就是，阳灵与阴灵虽说来源不同，这里的阳灵吸了阴灵太多的能量，若是阳灵受伤了，阴灵也会受伤。”
“那它们互殴？”
“都是地府的，互殴不会自损，那是阴灵自己的东西，不会跟仙人妖打自己一巴掌就会疼的。”
黑鹰琢磨了会，“那身为人族的我去打阳灵呢？”他没明白地府这套规则，“而且，现在新天规在即，或许这些都是旧天规了呢？”
“天道是天道，天规是天规。天规是在天道的准则上建立的。而且天道并未通知说废除这一道保护机制。”一道温柔的声音自天边而来，“而且，三公主发过毒誓，不能伤害地府子民的。若要制衡，确实是由二驸马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黄儿本来焦灼的状态在见到姮娥之时便放松下来了，“姮娥姐姐，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