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你》黎十雨

13、第 13 章

　　清晨，微风。
　　姜雨橙起的比以往要早一些，洗漱完的她来到二楼阳台，阳台位置不大，只有一个晾衣架和一个置物柜，整体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姜雨橙打算和以前在自家时候一样养几盆植物，这样显得环保一些。
　　她家和覃洋家离得不远，远远看去，姜雨橙发现覃洋房间窗户是开的，而且床上的被褥是已经叠好的状态，房间不见覃洋身影。姜雨橙这才回想起来，覃洋有晨跑的习惯。
　　自从军训过后，姜雨橙也深深知道自己身体素质确实很差。上次方琪跟她说要覃洋带她晨跑这件事，她当时其实是还没想好的。今天再想想好像早起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痛苦，于是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这时覃洋刚好跑完步回来，看着楼上的姜雨橙，覃洋显然有些意外，自己好像从没见她起这么早过。
　　‘‘早啊，姜雨橙’’覃洋对姜雨橙说这句话时，清晨的阳光刚好打在她脸上，薄薄一层，看的姜雨橙心中暖暖的。
　　‘‘真的吗？你决定好了？’’得知姜雨橙答应和自己晨跑的覃洋高兴之意不言于表。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早上需要我叫你起床吗？’’姜雨橙身体素质覃洋同样也很担忧，之前在她家时她有一次发现姜雨橙就是蹲下去捡了个东西站起来就差点摔倒了。后来听姜雨橙说她才知道是因为暑假那两个月她一直在家打游戏，两个月没出过门，饭也是一天只吃一餐，吃的还是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零食。只有徐芳每次来的时候她才能吃到一次美味的饭菜，当时徐芳也给她买了很多简易食材让她在家自己做着吃，但姜雨橙嫌太麻烦从没自己动手过。等徐芳第二次来的时候看到原封不动的那些食物，她看着姜雨橙，眼中也尽是无奈和心疼。‘‘橙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身体会坏掉的’’回答徐芳的永远是一句知道了。
　　看似对于其他人很不好的学校生活，对姜雨橙来说确是能让她好好生活的一种方式，至少除了学校食堂，现在她偶尔还能迟到覃妈做的大餐。
　　姜雨橙也知道自己以前一年的生活很不像样，以前不顺的学校生活直到她来到这里，好像一切也没自己想象中那样不好，她看向身旁的覃洋，陪伴的感觉又让她想起以前和姜南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所以她现在也下定决心想要改变自己。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第二天一早，姜雨橙是被自己定的闹钟叫起的。她昨天婉拒了覃洋想叫她起床的好意。
　　迷迷糊糊刷好牙，洗完脸，再换上衣服下楼时，姜雨橙看见覃洋已经等在那里了。
　　‘‘走吧，我们可以开始了，就是绕我家这一排跑四圈就行了’’给姜雨橙说完大致要跑的地方，覃洋率先跑了起来，姜雨橙紧随其后。
　　起初姜雨橙还觉得没什么难度，直到跑到后面，她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她才明白现在她所做的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由于呼吸越来越不通畅，很快她和覃洋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覃洋见姜雨橙那样，放慢速度等她跟上自己，然后她一边跑一边对姜雨橙说跑步的技巧，‘‘呼气慢一点呼，步子再跨大一点，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想，照我说的试试’’
　　姜雨橙一边慢跑着一边按照覃洋的话做，又逐渐跟上了覃洋的速度，但跑到第三圈时她还是被迫停了下来。
　　‘‘覃...洋，我..我实在跑不动了...’’姜雨橙说完低下头双手撑着双腿，大口喘着粗气。
　　覃洋见她这样也不忍心让她再跑下去了，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慢点走’’
　　晚上，覃洋问姜雨橙以后还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跑，想起早上姜雨橙那副样子，覃洋当时就觉得姜雨橙很大可能会放弃了。但姜雨橙总是能出乎她意料。
　　‘‘嗯，我明天还是和你一起跑。’’
　　‘‘不怕累了？’’
　　姜雨橙摇摇头，‘‘我上网查了下，我今天早上那种情况对于我这种很少锻炼的人来说很正常，只要我能坚持跑下去，就会好了。’’
　　覃洋见姜雨橙一脸认真的模样，她没忍住摸了摸姜雨橙脑袋。
　　‘‘嗯，我相信你。’’
　　之后的几天，相比第一次的惨状，姜雨橙确实跑的好多了。气色也比之前看着好很多。

　　此时临近十月，让阳城高级中学学生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即将到来，那就是除了寒暑假学生们最期待的另一个日子----国庆七天假期。
　　放假前的几天有很多学生就已经坐不住了，上课扔纸条，一节课将就跑下位询问自己朋友打算去哪玩。或者问班里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又是看电影，国庆放那么多天，你就只打算看电影吗？婷婷。’’方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同桌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电影。
　　‘‘哎呀，一天一天的计划嘛，而且本来国庆那几天又会有很多新出的电影上映啊，难道你不想看吗?’’
　　像是为了验证朱玉婷所说的，方琪在手机上搜了搜，果然十月初的几天有好几部电影要上映，
　　‘‘好嘛，那去呗。你还想去哪’’
　　‘‘我目前还在想’’朱玉婷想计划一个既实惠又能满足自己情绪价值的国庆七日游。
　　‘‘那你慢慢想吧’’说着方琪又把目标转移到四组那两人身上。
　　‘‘老覃，这次国庆你打算去哪呀，不会又像去年那样，只能呆在阳城吧’’方琪一想到去年国庆她就闹心，本来当时计划的好好的要和覃洋一起去哪玩，结果才第一天覃洋就被覃妈叫回铺子帮忙去了，而且一帮就是好几天，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过完整个国庆。
　　‘‘如你所愿，我妈已经提前给我下好了通知，国庆前两天我都得过去帮忙。’’
　　‘‘啊，那多无聊啊，那帮完忙呢，你有什么计划’’
　　覃洋想了想，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
　　‘‘那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吧，我好久都没和你一起出去玩了’’方琪说着说着竟还委屈起来。
　　‘‘知道了，到时候□□联系’’
　　‘‘好的’’说完方琪又看向姜雨橙‘‘姜雨橙，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哦’’
　　‘‘啊？’’
　　‘‘那就这样说好了。’’方琪也没等姜雨橙在说什么，就回到位置开始和朱玉婷聊起了国庆七天的计划。
　　方琪走后覃洋顺势问姜雨橙，‘‘你国庆回家吗？’’
　　‘‘看情况，有可能要回去。’’
　　‘‘那如果你回去的话是你家人来接你吗’’
　　‘‘对。’’了解完后覃洋不再多问，回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天又这么过去了，离国庆也只剩一天，许多住宿生比上次放假还要激动，凌晨一点还能听到说话声。

　　第二天一早，赵成武和往常一样来警告一班放假前一天的纪律。

　　和之前两个星期放一天半不一样，这次一班有些人做出一种今天过后就与学校决绝的态度，胆子变得大起来，上课迟到上厕所的人就比平时多了好几个。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班长陈思南一一都给他们记了下来。
　　中午有的人甚至直接把手机拿到桌上开始玩起来，好巧不巧被在监控看的一清二楚的赵成武赶来一个个全部没收了，可由于马上放假第二天手机又都会发下来，那几个根本不在意。
　　见几人这样嚣张，赵成武看了看班里还在睡觉的其他同学，只能忍住对他们说了句‘‘班会再来收拾你们’’那些人仍不以为意。
　　直到到了班会，赵成武把陈思南记下的人和中午几个被他发现玩手机的一齐哄了出去，班里其他人开班会，他们就在外面站上一节课，而在此之前，赵成武还告诉了他们一个更炸裂的消息。
　　‘‘今天晚上最后一节我的课，给你们看一节课电影，’’话音刚落班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还没等他们高兴完，赵成武又看向那几个被记了名和那几个中午被收手机的。
　　‘‘你们这些站起来的，最后一节课，全部给我去办公室罚抄语文书。’’接着是一片哀嚎。
　　‘‘嚎什么嚎，你们这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告诉你们，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全部去操场给我跑十圈。’’听到这话，那群学生也只能安然接受了。
　　‘‘老师，看什么电影啊？’’这时，又有学生问。
　　‘‘你们在最后一节课之前定好告诉班长就行，他会弄。记住，上课的时候不要讨论，不然谁就跟他们一样，别人看电影，你给我去办公室抄语文书。’’
　　‘‘哦，知道了。’’
　　班会课一下，一般的人大部分就聚在一起讨论等会看什么电影。
　　最后几经商议，大伙决定看爱情经典片《泰坦尼克号》。
　　‘‘啊，那我都看过好几遍了，剧情我都能背出来了’’一个男生发出不满。
　　‘‘没办法，你想看的没多少人想看，我也是遵循大部分人的意见’’班长陈思南对男生解释道。
　　‘‘随便看看凑个热闹得了，明天就放国庆了，那不你想看什么就可以去看什么’’另一个男生帮忙出来打圆场道。
　　‘‘说的也是。’’那个男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再没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节课，还没上课呢，一班的人做好了看电影的准备，把前后的灯都关了，只留前面屏幕上照射出来的光亮。
　　上课铃一打，陈思南就把班里前后两扇门都关了，然后在屏幕上点了电影开始按键，接着放大整个屏幕。班里后面看不见的也可以搬到前面去。
　　做好一切后，班里剩下的人开始美滋滋看起了电影。可那边办公室里的人就惨了，不仅要罚抄语文书，还要被赵成武全程监视。
　　‘‘老班，我错了，我也想回去看电影’’抄了十多分钟，一个男生手都抄酸了，他做出一个再也不敢的表情对赵成武道。
　　‘‘知道错了？那我也不能放你回去，打扰到人家看电影怎么办’’
　　‘‘...’’男生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成武看着这几个男生，道‘‘抄好点给我，抄不好的国庆回去给我继续抄。’’哀嚎声一时间响彻整个办公室。
　　与这边截然相反的，一班这边讲台屏幕上正好在放一个电影里面的搞笑片段，全班剩余的人哄堂大笑。
　　高兴之余班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四组后面那两个既不在班上，也不在办公室。没人注意到她们去了哪。
　　现在已经临近八点放学时间，初中部比高中放学时间要早，又因为大多学生都是本地人的原因，现在学校操场上还逗留不少学生，有些家长甚至也带着自己只有一两岁的小孩在操场上玩。
　　操场跑道上，姜雨橙覃洋人手拿着一根雪糕，边吃边围绕操场走着。也不知是第几圈了，姜雨橙吃完手中最后一口雪糕，问身旁的覃洋，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逃课吗？’’在姜雨橙印象中，覃洋一直都是好学生的形象，她有些意外原来覃洋也会逃课。
　　‘‘那你呢？’’姜雨橙没想到覃洋回反问自己，她想了想道
　　‘‘在初三之前没有过。’’像是讲到伤心事，姜雨橙眼神黯淡了不少。
　　‘‘姜雨橙，你能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吗？就当是倾述。’’姜雨橙回想起之前，好像她不说，也没人会问她自己的所有想法。她看向覃洋，眼中泛起两滴泪光，
　　‘‘你真的想听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覃洋觉得自己从没对一个外人这么认真过。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意姜雨橙的想法。对她，和对她身边所有人。
　　深呼一口气，姜雨橙缓缓道来，‘‘其实也没什么，总的来说，我爸进监狱这件事给我的影响很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想到这个我就会想起曾经的种种。’’姜雨橙说着有些哽咽，覃洋适当性拍了拍她的肩。
　　‘‘那你相信你爸吗？’’
　　姜雨橙抬头看覃洋，‘‘什么？’’
　　覃洋又重复刚才那句话‘‘我是说，你相信你爸是杀人犯吗？你后来问过你爸没。’’
　　姜雨橙还是没听明白，‘‘覃洋，你什么意思？’’
　　一切跟覃洋心中想的不差‘‘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之前这个新闻出来时，刚开始网上确实有很多批判你爸的，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也看到过很多证明你爸是清白的言论。’’
　　姜雨橙一下把那天姜南被抓进去的事情想了一遍，她好像确实想起来了，那天姜南是当着她的面抓进去的，临走前姜南一直跟她说她是冤枉的，还告诉她以后一定会重新出来。当时她只知道自己身边所有人都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现在才发现当时的她早就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再到后来她已经成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
　　回忆像一把刀，涌上心头。
　　姜雨橙哭了。
　　这是她来这第二次哭，而且每一次旁边都有覃洋。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人把身子往她这边靠了靠。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件事。你乐意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姜雨橙觉得这时的覃洋很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认错时的模样，她笑着对她道，‘‘谢谢。’’

　　一直到电影结束，班里重新开了灯，方琪搬着板凳走向后面时，发现好几个女生脸上都带着泪痕，有的甚至还在偷偷抹眼泪。
　　‘‘不是吧，你们泪点都这么低吗，看了好几遍的东西也能哭成这样。’’
　　‘‘你个死直女，你懂什么。’’那个抹眼泪女生对方琪没好气道。
　　这下搞的方琪一脸疑惑，她什么时候直女了？
　　‘‘我直女吗？’’
　　‘‘你不直，你就是话多。’’同桌朱玉婷无情回怼。
　　‘‘不是，婷婷，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老覃一样爱怼我了’’说到覃洋，方琪这才发现四组后面那两人自己从电影开始就没见过那俩人！
　　几乎是和办公室那几个男生一起，覃洋和姜雨橙才回来。
　　方琪一看就知道她俩是去逃课了，看着若无其事走过来的两人。她越想越恼，趁着赵成武还没回来她给覃洋来了个消息轰炸。
　　----好你个老覃。现在逃课都不带我了！
　　----宝宝开始闹了，宝宝要哭了！
　　对方看到后秒回。
　　----你恶不恶心？
　　之后就是方琪再怎么轰炸覃洋都没在理她，直接对她开启了消息免打扰。
　　----。。。
　　最后就是赵成武又来班级讲了一下国庆注意事项，然后铃响，赵成武宣布下课。
　　放学路上，
　　‘‘你俩刚刚逃课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操场逛了几圈。’’
　　‘‘就你俩？’’
　　‘‘不然呢？’’
　　‘‘没发生什么吗？’’方琪问这句话时，姜雨橙心虚看了覃洋一眼，然后快速低头。
　　‘‘..你想发生什么？’’
　　‘‘直觉告诉我你俩一定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但是..嘿嘿’’方琪说完还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方琪，你正常点行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俩只是饭搭子，学习搭子。’’说完方琪没在理会她俩，去停车场拿车去了。
　　‘‘你还好吧，姜雨橙。’’
　　方琪走后，姜雨橙才慢慢抬起头，‘‘我没事。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她已经记不清对覃洋说了多少次谢谢了。
　　‘‘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可能不是一个心理医生，但我一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嗯。’’姜雨橙觉得，遇见覃洋可能就是她人生最幸运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