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总想标记Beta啊》蓝白内裤的猫

81、第 81 章3.0

　　……

　　“我们没有恺撒·卡厄西斯的dna样本。想要确切的比对结果，是不可能的。”

　　Beta学长弹了一下手里的化验报告。

　　他在实验室外跟林诺说话，隔着一道单向舱窗和声音屏蔽场，银发少年背对他们，沉默地坐着。

　　“不过倒还是能获得不少信息。s级Alpha，骨龄为18~19岁，身体有多处烧伤、烫伤、骨折、药物注射、活体解剖等虐待痕迹。痕迹最早可追溯到三年前。”

　　“18~19岁？”一个队员默算一下年龄，“恺撒·卡厄西斯16岁就搞出了私生子？”

　　“三年前他的Omega配偶在恐怖袭击中丧生，此后据说一直拒绝续弦，居然还杀了几个频繁上谏的可怜家伙……星网鼓吹他有多么忠贞不渝，哈！我看不过如此。”

　　另一个队员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检查室里的少年。

　　“除了这小子，太阳系的每个角落，现在应该都藏着他的私生子私生女。我保守一个数——两百个。”

　　“……200个也太夸张了吧！80或90个才是正常的……”

　　队员们在热烈讨论恺撒·卡厄西斯的私生子。Beta学长借着递报告的动作，稍稍关注了一下林诺的状况。

　　眉眼俊美锋利的黑发青年，此刻正独自倚靠着墙壁，没有作声。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是一个象征着防御、戒备、拒绝交流的姿势。三年前，当林家人把他救回黑域，每当被迫面对恺撒·卡厄西斯的问题时，他就会呈现出这种对抗状态。

　　此后随着林家人逐一离世，他接管了根据地的领导权，“恺撒·卡厄西斯”这个名字对他的影响力才大幅减弱。

　　八卦告一段落。当队员们把恺撒·卡厄西斯的私生子数量，确定在有零有整的85个。

　　他才掀了一下眸子，露出一个类似冷笑的表情。

　　“不奇怪。”
　　林诺冷淡道。

　　有些队员是从联邦逃亡来的，虽然对林诺和恺撒的纠葛知之甚少，但光靠恺撒借林诺的“死讯”平步青云、林诺又被恺撒追击至此的信息，大致可以推理出一些状况。

　　当下就有人正色上前，低低地对林诺说：

　　“我可以处理掉他，林队。一台机甲，一个运输舱，一个废弃的跃迁点。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我也可以，让我去做！我可以直接把他丢在红蛇大门口。至于红蛇怎么对付他，那不关我们的事，就当从没救过这个人。”

　　在针对红蛇的作战行动中，技术组破译了不少红蛇内部的交易记录，此刻一并呈到林诺眼前。

　　少年比林诺还要命运多舛。从不明缘由流落黑域开始，他就一直在十几个星盗集团间辗转，星盗显然是想等太阳系内战局势明朗，再决定把他高价卖给恺撒·卡厄西斯或恺撒·卡厄西斯的敌人。

　　但没想到整整三年，太阳系内战都未见分晓，于是少年又像某种活体奢侈品，被星盗们炒高价格卖来卖去。

　　“跟他一起绑定售卖的，还有这个玩意。”
　　Beta学长拿出一台陈旧的特殊机器，“电刺激脑审装置，旧联邦调查局常用。通过刺激特定脑区，逼迫对方回忆特定痛苦场景，或者消除记忆。内战开始后，这玩意从旧联邦调查局流入黑域，在人口贩子中很流行。”

　　林诺看了一眼机器，又低头看前任卖家发给红蛇的所谓“豢养手册”。

　　上面详细说明了反复清洗记忆的原因和重要性。因为——

　　“……‘这小子的狗屎脑袋真跟他的狗屎皇帝爹一样好使。他上回出逃，让我们死了一整船的人，追击时又死了一船，臭狗屎。但你又不能把他搞成弱智，恺撒可不会特地出钱买一个弱智继承人。这是旧联邦调查局的玩意儿，听说他们有特地研究大脑承受能力，保证不让嫌犯在洗脑后变弱智或神经病。祝你好运……’”

　　几个机甲队员都围在他身边，摩拳擦掌的，只等林诺一点头，就把少年拖到外太空“处理掉”。

　　但林诺看完交易记录，又看过检测报告，墨黑眼瞳抬起，露出眼底那颗老被队友们暗搓搓盯着看的小红痣。

　　“截至目前为止，他是否有触犯根据地的某条法律？”
　　林诺平静地说，“根据地的法律文书，是我们一起在三年前起草的。故意杀人，暴力强/奸，恶意纵火等重大罪行，才会在公开审理后，决定是否流放太空。

　　“我们是根据地的立法者和保护者。如果仅凭他自己都无法决定的血缘关系，随心所欲处死一个人，根据地的大家会怎么想？”

　　“……可能、可能会有点害怕吧。”一个年轻队员嘟囔着，又急吼吼地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弄得很干净。我还可以专门做个局，什么勘探中意外身亡……”

　　林诺微微蹙眉：“你在跟你的队长讨论谋杀计划。”

　　“别费力跟他较劲。他这人很轴的，19岁时就这样。”
　　Beta学长在旁边摇着头点评林诺，一边开始给分配中心写邮件，
　　“那就先留着这私生子，观察一阵子，看他品性行不行，能做点什么。我刚才问过话，他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是防着我们。但不论如何，你得先给分配中心那边一个代号，好让他们能接应明白。”

　　每个进入根据地的人，都会有代号，一般是自己定的。因为这里多是被恺撒·卡厄西斯通缉过的人，大家才不得不在黑域中舍弃真名。

　　代号为“我爱吃红毛丹请大家多多向我投喂红毛丹”的少年Alpha队员，嘴里噼里啪啦吐出好多难听代号来，还说就直接叫他“私生子”，但都被林诺摇头否决。

　　林诺垂眸思忖片刻，缓缓说：

　　“……暂定‘恩格希尔’，如何？只作为内部交接的代号用。等他愿意改，可以随时改。”

　　在黑域的语言体系里，“恩格希尔”是个有那么一丢丢贬义的词，具体语义为“被揍得落花流水的无家小狗”。

　　林诺说出这个名字时，其实没有多想，只是笼中初遇少年的画面，在大脑里一闪而过。

　　但说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实际还对那头银发耿耿于怀。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空前恶毒的决定，又嘴硬不想改，于是傲然昂首，准备迎接所有人审判坏蛋的目光。

　　结果压根没人审判他。
　　Beta学长很流畅地录入代号，还说了一句：

　　“那我先录入。反正你明天就会后悔的。”

　　“我绝不后悔。”

　　“都不用等明天。12小时后，你就后悔了。”

　　“我绝不后悔。”

　　6小时后，林诺偷偷潜入分配中心，想把“恩格希尔”这个代号从系统里删掉。

　　没删成。
　　系统显示，这个代号已经被主人认领了——还是只隔一分钟的超快认领。

　　按照根据地的系统设置，想改代号，只能恩格希尔本人来。
　　林诺蹲在黑黢黢的分配中心角落，闷头抠了会儿战术手套。

　　几分钟后，他又决定去黑Beta学长亲自设计的代号系统。

　　也没黑成功。
　　警报声吱哇乱响，把他吓跑了。

　　***

　　林诺确定恩格希尔被安置在根据地后，就没再过多跟进对方的情况。

　　作为防御部队队长，队内事务的确繁忙。另一方面，尽管他不能容忍滥杀无辜，但对于仇敌的“私生子”，他也的确很难逼迫自己投入再多善意。

　　虽然只过去三年，但是那场赛事、连同那个坍塌的幻影，对他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
　　结果命运不知又准备跟他开什么玩笑，如此辽阔的黑域，上百万个大大小小的星盗势力，却让恩格希尔兜兜转转，偏偏被他救下。

　　他已经不再是19岁那个对命运喊出“我不服”的少年。无论命运是否对他怀有恶意，百般试图嘲弄他，他都不再准备接茬。

　　但是一周后。

　　他在居住区例行巡逻，却意外在食堂旁的窄巷外，听见了推推搡搡的声音。

　　“操！这小子，打架真有两下子……”

　　“按住他！按住这个白毛杂种！呃噗呕呕——我的肚子！”

　　林诺细细听了几句，神色陡然冷沉。

　　他径直把枪套扣好，几步跨到食堂后方的杂物区，并刚好把一个半大小子挥出的拳头，稳稳接在掌心。

　　“……林队！”

　　“……林队。”

　　都是些十七八岁出头的家伙，有Alpha有Beta，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

　　看见来人是林诺，小孩们的脸色就“唰”地白了。

　　一个个鹌鹑似的背手立正，瞳孔微微震颤着，是个比起被罚，更怕会让林诺失望的难过神情。

　　林诺自己在军校就读时，就经历过无数次类似情景，所以压根不用多看，就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杂物区满地狼藉，地上全是玻璃瓶和砖块的碎屑。根据地的几个半大小子站在杂物区一侧，互相搀扶着，全都挂了彩；

　　而林诺身后，是银发浸满鲜血的恩格希尔。

　　少年的状态似乎比刚来时更差了。

　　他身上还是医疗中心的病号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肩骨在布料下嶙峋支起。

　　因为爬出来找林诺的时候，伤势还没完全治好，所以他的一条腿以奇怪的角度往外曲折着，不知是被打成这样的，还是腿骨被迫长偏——总之是没有得到妥当照顾的状态。

　　然而即便狼狈，少年的一双灰蓝眼睛，却依然在银发下的暗影里，直勾勾盯住对面那群小子。
　　眸光凶悍骇人，看起来十足像极一头恶狼。

　　“根据地不允许擅自斗殴。”
　　林诺说，手一用力，将接到的拳头丢下去，“训练场是全天开放的。想锻炼拳脚，就在有裁判的前提下进行。这些我都说过吧？”

　　“林队，我们……”

　　“……他是恺撒·卡厄西斯的私生子，他才不配进林队的训练场！”

　　被林诺丢开拳头的小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红着眼圈辩解，
　　“他的代号是林队起的，既然被起那种名字，就说明林队也讨厌他。能被林队讨厌的人，难道还是什么好人不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才不要让他好过呢！”

　　他话讲到一半，被自己的同伴扒拉胳膊，才发现林诺的眼眸暗着，下颌线条紧绷异常——林诺好像生气了。

　　“林队……”

　　“自己去军区裁决处。”林诺说，“告诉他们今天犯了什么错，然后领罚。已经成年的，领罚后呆在那等我。我给他检查过伤势，会再来找你们。”

　　“噢……”

　　几个半大小子都对偶像言听计从，彼此艰难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远。

　　林诺见他们走了，这才垂下黑眸，看向坐在墙根的银发少年。看着看着，莫名挑了一下眉梢。

　　他读书时的干架经验，可比这群小孩丰富得多，一眼就能看出恩格希尔除了额头擦破、鼻子冒血，才导致血糊了一脸，其实没受什么很重的伤。

　　腿骨处的曲折没有淤青。估计是伤势未愈就剧烈活动，自己把骨折处加重了。

　　林诺回头看了眼食堂方向。没有能代替他处理的队友经过。

　　他顿了顿，还是自己蹲下来，把手帕按在恩格希尔的鼻梁上。

　　……恩格希尔一下把头扭开，不给他按。

　　目光落在林诺身上时，他那双狼一样的灰蓝眼睛，却又开始莫名闪烁起来。

　　天生英俊深邃的面孔，也浮现出一种特别纠结的神情：牙根咬得紧紧的，是一张超恨的脸。可蓝眼睛又忍不住要追着林诺走，怕他真的会甩手走人。

　　总之拧巴得不行。

　　“擦一下。”
　　林诺说。他一眼看穿这小子是在记恨自己之前拿枪怼他，垂了垂眸，语气放轻些，“然后，我会再带你去医疗中心做检查。”

　　他看少年还是不搭理他，想了一下，径直把手帕收回来，做出起身要走的样子。

　　恩格希尔马上有反应了：他一下把脑袋往前，鼻尖杵进手帕里，想要林诺帮他堵鼻血。

　　把恩格希尔的脸收拾得至少能见人，林诺就抓起少年手腕，带去医疗基地。

　　居住区还有很多人，看见林诺带着脏兮兮的恩格希尔，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林诺不管那些，进了医疗基地，把人塞进治疗舱里，至少先让腿骨完全痊愈。

　　等待期间，他还去申请了一套干净的日常衣服，搭在治疗舱旁的椅子上。

　　等恩格希尔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就不再是之前落魄的流浪狗形象了。一头银发藏进兜帽里，脸和手似乎都洗了好多遍，还往外冒着肥皂的香香。

　　换下宽松的病号服后，林诺才发现少年尽管瘦骨嶙峋，但个子很高，骨架也很大，站在林诺身前老大一只，跟“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设定稍微有点出入。

　　他想了想，依旧冷淡着脸，径直把人带去公共食堂。

　　依然一路无话。
　　到了食堂，他先将恩格希尔的爪子按进水池洗干净，然后又带他去排队。

　　他排的还是胖厨师的窗口，胖厨师给他扣了满满一盘焗肉，一抬头才看见后面是恩格希尔，举着勺子的手开始迟疑，小眼神往林诺脸上飘。

　　林诺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淡淡地说：“请按照基地的正常配额来。以后也一样。”

　　胖厨师这才给恩格希尔放了一盘肉，外加一瓶饮用水。

　　确定恩格希尔端稳盘子，林诺又带着他去了一个空桌，在众人瞩目中，把他按坐下来：“吃。”

　　恩格希尔两手扶在桌沿，灰蓝眼睛垂下来，像在思忖。

　　他从前被星盗囚禁，食物都直接丢在盆里，或是倒在地上，吃相当然不怎么优雅。

　　但林诺正坐在他对面，他就先暗自观察隔壁桌是怎么吃的，然后拿起刀叉学习，马上就能学得有模有样。

　　等他把一盘焗肉吃完，林诺才起身带他去下一个地方。

　　这次去的是分配中心。

　　“我当初给你起的代号，是一时冲动才取的。”
　　林诺把他带到代号系统前，“你可以用自己的虹膜修改，改成你喜欢的代号。”

　　因为恩格希尔一直不说话，他不确定对方的语言功能是否有问题，所以刻意把语速放得很慢，用词也很简单。
　　甚至为了示范，他还自己给自己改了代号，从“林”改成“林队”又改回“林”。

　　但看恩格希尔的表情，他似乎在林诺第一次演示时就懂了。他只是看了看系统里的名字，又看了看林诺，随后缓慢摇头。

　　“……或许你不熟悉黑域的语言体系，‘恩格希尔’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林诺再度解释，“如果你喜欢它的发音，录入‘恩’、‘肖恩’……都可以。喜欢的食物也行，你自己决定。”

　　他反复解释，讲得嗓子都要冒烟，恩格希尔却还是缓慢、固执地摇着头，一边摇，灰蓝眼睛一边直直地盯着林诺看。

　　“……你要怎样才改？”
　　最后林诺彻底失去耐心，几乎要把虹膜扫描器怼到他眼睛上，“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这个名字是我冲动时的错误决定。你完全可以给自己改个更好的，这是你的权利。”

　　然而恩格希尔的犟种性格，在此刻就已经初见端倪。
　　林诺用虹膜扫描器照他，他就死死闭着眼睛，不睁开，不给他扫。

　　最后逼得林诺扒拉他眼皮，他躲不开，又不愿意对林诺动手，于是脑袋一扭，直接往分配中心外逃。

　　“站住……！”

　　好在林诺反应能力极强，一把揪住他的兜帽。

　　可是少年的力量很大，兜帽被揪着，两腿还在地板上迈滑步，成功把林诺拖出两三米远。

　　林诺感觉自己简直像在拉一条大型狼犬，甚至不得不用大腿勾住机器，才能不被拖出大门外。

　　机器不堪重负，开始冒黑烟，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林、林队……要帮忙吗？”

　　林诺不想在分配中心的人面前闹得太难看，牙根磨了磨，低声道：“回来，恩格希尔。”

　　奇妙的是，林诺一叫这个名字，恩格希尔马上转头回来，特别温顺地站在林诺身前。

　　但当林诺想用虹膜扫描器扫他，他立刻拔腿就走。
　　追了四五圈，林诺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他就要这个名字，谁劝都不管用。

　　那天林诺带着恩格希尔，把完整的接应流程做了一遍，带他熟悉居住区、军事区、港口和医疗基地的位置，也让整个根据地的居民都看清这一幕。

　　等夜色降临，他终于返回自己舱室，就把战术手套往床上一丢，烦躁地捋起额前黑发，露出那张俊美到极点的脸。

　　自从成为根据地人们的保护者，他常常会在心中自省，反复琢磨自己是否已经是合格的领袖，是否还能够做得更好。

　　但恩格希尔这件事，却让他觉察到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
　　倘若他真的坚持公正，那就不能再像少年时那样，肆意展露对一个实际无辜者的喜恶。

　　当他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学生，喜欢哪个教官、不喜欢哪个教官，都是他的自由。

　　然如今，这种自由不再是随性耿直的象征，而是会直接左右追随者们的态度，进而影响一个人的命运。

　　他在军校时，就对Alpha们的集体霸凌深恶痛绝，现在却险些成了始作俑者，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带着恩格希尔走过那一遭后，林诺又悄悄观察了很多天。

　　果然，那群小子不再找他麻烦，根据地的人们对他虽不算友善，却也客观公正，没再出现什么苛待状况。

　　只是林诺又一次结束工作，一个人在台阶上解决午饭时。
　　……他突然发现，不远处蹲了个尾巴。

　　“？”

　　林诺手里一僵，黑眸不可思议地投向对方。

　　恩格希尔还是把银发藏在兜帽里，很谨慎地控制着距离，保证林诺暴起也追不上他。
　　然后托着腮，注视林诺腮帮一鼓一鼓咀嚼的样子。

　　紧接着是巡逻时。日常购置时，协助居民搬家时。

　　队员红毛丹之前跟他打过一架，开始还会恶狠狠赶人，但后来也真被磨没了脾气，就当做是一块林队自带的背景板。

　　恩格希尔不光会远远跟着，还会学林诺的日常便装。林诺穿黑衣服，他也穿黑的，林诺穿T恤，他也穿T恤。

　　有一天林诺发现他的长裤穿反了，缝线都飘在外头，心里“咯噔”一声重响，低下头去——
　　他也穿反了。

　　然而他今天，光巡逻时间就超过5小时，把整个根据地都走了个遍。
　　不光队里的人，连居民都没一个人提醒他。

　　他亲眼看见居民们跟他打过招呼，眼神都不小心往裤子上飘。

　　但又很自然地对他微笑，脸上只有一种表情：
　　反正林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恩格希尔还在默默跟着。
　　……就见黑发青年突然一个急转，朝他气势汹汹过来。

　　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躲。

　　直到林诺大步走到他身边，漂亮的小红痣跟随瞪他的眸子，一起鲜活地跃动起来。

　　耳边只留下一句低低的：“……学人精。”

　　讲一次还不够。
　　林诺往军事区走了一百米，军靴一转，又走回来，还要咬牙强调第二遍：“学人精！”

　　***

　　舍友B坐在自家舱室门口，对着荒星的夕阳涂涂画画。

　　画着画着，他听见舰桥下，传来一种低低的奇怪声音。

　　他探头一看，灵感爆棚，于是大笔一挥，又一次飞快涂画起来。

　　日后，浩大的太阳系内战结束，他也获得了充足的舰队资助。
　　于是，他带着舍友A的遗像，跟舍友C一起，正式踏上前往创生之柱的冒险之旅。

　　然而他的画作，却不慎遗留在太阳系。成为炒出了天价的宇宙名画——
　　《恩格希尔大帝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