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守在窗外》边城阿九

2、第 2 章

　　下午第二节课后是课外活动时间了，下课铃声一响，林慕青与夏辰溪、罗娟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准时来到足球场，和已经到达的女篮队的队员们站在一起。
　　足球队的队员们聚在另一边嘻哈打闹着，罗娟看到魏天泽和王鸣后，用胳膊肘轻轻触碰一下林慕青，向足球队员们聚集的方向示意一下，林慕青顺着罗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见魏天泽和王鸣并排站在足球队员前，魏天泽看到林慕青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林慕青赶紧将眼光转向别处，这一幕被罗娟看到了，她侧过头低声对林慕青说：“那个卷毛在对你笑呢。”
　　罗娟总是卷毛卷毛的，林慕青不由又好奇地又看了魏天泽一眼，果见魏天泽顶着一头弯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外国人的头发，只是不知是自然卷还是人工卷，难怪罗娟给他起这样一个绰号。林慕青的这一眼正好与魏天泽接个正着，魏天泽又是微微一笑，林慕青感觉脸颊发烧，赶紧走到刘玲玲跟前问：“季老师还没来吗？”
　　刘玲玲向办公楼方向看了看，指着那个方向说：“来了，那个就是季老师。”
　　一个身穿深蓝色运动服的男人迈着矫健的步伐大步走过来，人还没站稳就问道：“都到齐了？”
　　篮球队和足球队的队员都自觉向季老师围拢过来，魏天泽说：“足球队都到齐了。”
　　季老师转向刘玲玲，刘玲玲左右看了一下答道：“篮球队的也都到齐了。”
　　季老师击了两下手掌，说：“十一月中旬省里将组织一次全省中学生的篮球和足球比赛，县里先组织选拔赛，获得第一名的再去参加省里的比赛。学校决定从今天开始对你们集中进行训练，刘老师生病了，女篮从今天开始也由我带队训练，两个队的队长分别管好各自的队员，按照要求进行训练。”季老师说完严厉地环视一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刘玲玲，让她宣读这次比赛的通知、要求和奖励设置。
　　刘玲玲读完后，季老师看看手表，接着说：“听到了吧？县里和学校很重视这次比赛，学校决定从明天开始，早自习也要用来进行训练，现在两个队长留下和我制定训练计划，其他人回到各自的场地按常规进行训练，明天早上六点半到校，开始集中训练。”
　　季老师说一声“解散”，足球队的队员一起击了两下手掌后回到足球场训练，篮球队队员也随即离开前往篮球场。篮球队群龙无首，大家在球场上只是随便玩玩，下课铃声一响，便自行散去。
　　第二天一早，篮球队、足球队在季老师的带领下开始训练。按照季老师制定的计划，队员们每天早上要长跑、做俯卧撑、引体向上、蛙跳、弹跳、压腿，走鸭子步，还要练习静态平衡、动态平衡等。下午两队分别进行基本动作的训练，然后进行半场实战训练。
　　这次参加省赛如果得了名次高考时可以加分的，两年有效，因此，训练虽然是枯燥且辛苦的，但是高三、高二年级的队员都很积极，希望这次比赛能取得好成绩，获得加分的机会。
　　林慕青她们就不一样了，她们现在只是初二的学生，距离高考还很遥远，加分与否和她们没有关系，而且她们现在都只是板凳队员，能上场的机会微乎其微，劲头就比那些高年级的队员差远了。尤其是林慕青，季老师让做俯卧撑的时候，只要季老师不看她，她就趴在地上装模作样，做侧压腿动作时，她的屁股是坐在地上的，只是摆着一个样子而已，做各种平衡动作的时候，她总是悄悄用两个点保持平衡，纯粹一个南郭先生。
　　罗娟很快打听到卷毛叫魏天泽，是高二的学生，校足球队的队长，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叫王鸣，也是足球队的，和魏天泽是同班同学。证实了林慕青和魏天泽、王鸣之前确实不认识，罗娟不再烦扰林慕青。可魏天泽怎么知道林慕青的名字就让林慕青费解了，有了这个疑问，她开始不自觉地注意魏天泽的举动，发现训练的时候她只要一看向魏天泽，魏天泽也正好看向她，每次都微微一笑。
　　之后，只要有对视的机会，魏天泽总会向林慕青微微一笑，她开始有意识地关注起魏天泽。慢慢的，这种关注变成了习惯，在训练场上，只要一有空闲，林慕青就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魏天泽，而魏天泽只要看到林慕青看她，都会报之一笑。
　　林慕青的教室在学校最后一排，魏天泽的教室在她们前两排，林慕青每天放学都会经过魏天泽的教室。每当经过魏天泽教室的时候，林慕青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魏天泽的教室门口，她发现魏天泽总是站在教室门口望着林慕青放学必经之路的方向。再后来，林慕青发现出了校门后不久，她又会看到魏天泽和王鸣一起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不再在以前的那个路口拐弯，而是等到了公交车站前的那个路口他才和王鸣分手，然后向一个新的路口拐弯走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魏天泽见林慕青总在偷偷看他，说明林慕青并不反感他，可能对他也有意思了。魏天泽最近搬了家，公交车站也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王鸣为了和他多走一段路，俩人一起同行到公交车站前的那个路口才分手。魏天泽有一天回家看到林慕青她们三个人也是到公交车站分手，开始有意尾随她。
　　林慕青现在天天和魏天泽他们一起训练，魏天泽每次看到她只是一笑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表现，林慕青认为这仅是回家同路而已，也就置之不理了。
　　季老师在每天下午训练结束后，会带着足球队的队员玩“斗牛”游戏。所谓的“斗牛”，就是六个人一组，其中一个人站在场中央，另外五个人在外围站成一圈，五个人互相传球，中间的这个人进行断球，谁的球被断了，就要做十个俯卧撑作为惩罚，然后被换到中间再去断别人的球。篮球队有几个老队员曾经和足球队的队员们一起训练过，早就熟悉了，那些爱玩的队员有时也会参加斗牛游戏，林慕青她们三个新队员和足球队的队员们不熟悉，他们玩的时候，她们只站在一旁旁观，跟着他们傻乐。
　　转眼两队在一起训练两周了，林慕青和足球队的人渐渐熟悉起来，也开始参与到斗牛游戏中。刚开始加入的时候林慕青还有些拘谨，随着逐渐熟悉，她男孩子的习性就藏不住了。
　　魏天泽的足球踢得很好，那双脚比手还灵活，球只要到了他的脚下，就像粘在了他的脚上。林慕青要和他一组，她这头被斗的“牛”就与“笨”画上了等号，在魏天泽这儿根本碰不到球，林慕青就开始耍赖，有时拽着魏天泽的胳膊，有时拉着魏天泽的衣角，总之，碰不到球不会善罢甘休。
　　魏天泽很喜欢这样逗着林慕青玩，看到林慕青抢到一颗球后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他有时故意假装失手，让林慕青一脚将足球踢飞，然后在林慕青一副胜利者傲骄的监督下，很认真地做十个俯卧撑，表示接受惩罚，就为看到林慕青的笑容，听到林慕青那具有感染力的笑声。
　　一天训练结束后，林慕青跑过去搂住罗娟的脖子，亲昵地说：“二少爷，《白发魔女传》你看完没有，该轮到我了吧？”
　　“我还没看完呢。”罗娟想挣脱林慕青的搂抱，林慕青搂得更紧了。
　　“我帮你做值日已经一个星期了，你还没看完？”林慕青不满。
　　“现在作业这么多，晚自习的时间不够用，每天训练又累，回家后写完作业就想睡，只能课间抽时间看，你再等几天，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帮我做值日了。”
　　林慕青松开罗娟，失望地捡起地上的运动服往肩上一搭，垂头丧气地跟在罗娟和夏辰溪身后向更衣室走去。
　　魏天泽听到了林慕青和罗娟的对话，看着沮丧的林慕青渐行渐远，他想起王鸣的一个哥们儿开着一间书屋出租图书，估计那儿有林慕青想看的书，放学后，他拉着王鸣直接去了王鸣哥们儿的书屋。
　　魏天泽他们进入书屋的时候，有一个人来还书，正好是《白发魔女传》，这本书已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待，王鸣的哥们儿就向王鸣推荐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书，魏天泽知道林慕青想看《白发魔女传》，拒绝了王鸣哥们儿的推荐。王鸣问魏天泽给谁借书，魏天泽撒谎说是给大哥的女儿借，缠了他好几天了，就想要这本书。王鸣二话不说直接从他哥们儿手中抢过那本书递给魏天泽，对他的哥们儿丢下一句“谢谢啊”，拉着魏天泽出了书屋。
　　林慕青放学后路过魏天泽的教室时，发现魏天泽居然没有站在教室门口，出了校门也没见魏天泽跟在身后。第二天下午放学路过魏天泽的教室，林慕青依然没有看见魏天泽，和罗娟、夏辰溪一起走出校门，她刻意回头看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看到魏天泽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第二天魏天泽没有站在教室门口，是因为王鸣对他借书的理由并不相信，追问了好几次，一放学就又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要和他一起回家。魏天泽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事，就和他一起离开学校。他和王鸣到公交车站那儿的路口分手后，他拐上回家的路慢走了一会儿，估计王鸣已经走远了，又返了回来，躲在一个角落里等待着林慕青。
　　魏天泽看到林慕青与夏辰溪、罗娟到了公交车站，分手后恹恹地独自走向回家的小路，悄悄跟了上去。
　　林慕青走着走着，感觉后面有响动，回头一看，是魏天泽骑在自行车上，飞快地向她飞奔而来。
　　魏天泽看到林慕青回了头，紧蹬几下自行车骑到林慕青前，用一只脚支在地上，身子斜跨在自行车上。他从后座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林慕青，林慕青一看，正是她向罗娟求而不得的《白发魔女传》，惊喜地问魏天泽：“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本书？”
　　魏天泽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听到你和同学的对话了，我手中正好有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谢谢！谢谢！”林慕青一叠声地向魏天泽道谢。
　　“你喜欢看武打小说？我那儿还有金庸的小说，你看不看？”
　　“看，看，等我看完这本你再拿给我。”
　　“好的。”魏天泽笑着说完，骑上自行车走了。
　　林慕青紧紧抱着那本书看着魏天泽渐行渐远，这才小跑着向大姐家跑去。
　　音乐课上，罗娟看见林慕青在课桌抽屉里藏着一本书在偷看，老师在讲什么她也不管，只顾低着头看书。下课后，待老师一走出教室，罗娟走到林慕青跟前，问道：“你不好好听讲，偷看什么书呢？”这时，夏辰溪也走到林慕青身旁。
　　林慕青将书展示给两位好友看，罗娟惊讶地叫道：“你这本书哪来的？不是偷拿我的吧？”罗娟赶紧回到自己课桌前翻看书包，发现那本书安然躺在她的书包里，又回到林慕青身边，再次追问林慕青书的来源。
　　“哼！只有你有吗？我跟人借的。”林慕青得意地说。
　　不到三天林慕青就看完了这本书，下午训练结束后，林慕青乘人不注意，悄悄对魏天泽说：“书看完了，放学后还你。”说完林慕青赶紧离开魏天泽。
　　回到教室后，林慕青才发现自己仅对魏天泽说了还书，没说明如何还，在哪还，心下懊恼。放学后，她路过魏天泽的教室，看到魏天泽依然站在教室门口望着她们这个方向，她无法向他言明，只回眸一笑，继续和罗娟、夏辰溪向校门口走去。
　　出校门后，林慕青回头看了一下，魏天泽不在身后，心下了然，不再回头，与罗娟、夏辰溪一起到达公交车站匆匆分了手。快步拐上回大姐家的那条小路，林慕青故意放慢脚步，到行人稀少的地方，林慕青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果见魏天泽跟在身后，满面笑容地看着他。魏天泽快蹬几下自行车，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林慕青前。
　　林慕青笑嘻嘻地说：“嗨，我也没和你说清在哪还书，还怕你不来呢。”
　　魏天泽瞬间红了脸，“在哪借的就在哪还呗。”魏天泽笑着说。
　　林慕青发现魏天泽一头的卷发是褐色的，眼睛的颜色比头发略浅，里面有藏不住的笑意。鼻子坚挺，嘴角微微上扬，红晕散去，蓝色运动服衬得他的皮肤很白，有点像混血儿。
　　林慕青见魏天泽也在直直看着她，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书递给魏天泽，魏天泽从书包拿出两本书，俩人交换后，林慕青一看是金庸的《射雕英雄传》，高兴地急忙把书搂在怀里，好像怕谁抢走似的。魏天泽将那本书装进书包，向林慕青摆摆手，骑上自行车离去。
　　魏天泽就像林慕青的书库，只要林慕青看完一本还给他，他立刻从他的书包里拿出另一本交给她。有魏天泽源源不断的提供这些书，林慕青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沉浸在读书中。
　　林慕青寄住在大姐家，大姐身负教育与监管重任，为向林家父母有个交代，对林慕青要求很严格，林慕青放学回家后，一吃完晚饭，大姐就会盯着她写作业。大姐夫在外地工作，大姐与婆婆住在一个院内，只有一间房，林慕青和大姐睡在一起，晚上无法偷看这些书。仅利用课间和午休的那些时间看课外书，根本满足不了她。刚开始，林慕青只在音乐、美术这些副科课堂上偷看课外书，渐渐的，除了语文、数学、英语这些主科外，林慕青在其他课上也开始偷着看书，完全不听课了。